陳曉菁笑道︰「你少拐著彎笑話我,可至少也該這麼說,比那種沒心沒肺似的開口就說扔了的態度讓人舒服嘛,到時候我買些專用的紙,我買的肯定高級,只怕到時候你沒有同等級的筆墨硯來搭配呢,以後還是要用具上有些像回事的富貴氣象好,虹麗她也是挺講究的人。」
我听了這個倒沒有自慚形穢的卑微感覺,說︰「陳經理這個話也片面了,宋朝有個詞作家叫晏殊,雖然是農家出身,寫的東西卻可以自然流露出富貴相,他曾經看過一個叫李慶孫寫的《富貴曲》,里面有句話說‘軸裝曲譜金書字,樹記花名玉篆碑’,晏殊恥笑他說這是乞丐相,不懂真富貴,所以人的富貴文雅,不是靠表面堆砌的華麗和擺樣子能裝出來的,所以你看中國…噢對了,中國的都被專政光了,歐洲吧,歐洲的真正有傳統的貴族,哪怕是一般富貴人家,不會外表上穿著多華貴,進出多隆重,然後吆五喝六的擺譜。」
「果然你很會說,那你看我剛才說的,等于是露怯擺樣子了?」陳曉菁以手支頤,微笑著問道。我笑說︰「您絕對不是裝的,雍容華貴,呃…您是人間富貴花。」陳曉菁坐起身笑道︰「你確實太會說了,但願是真心話啊,好了,我肯定買好的宣紙讓你練最初級的毛筆字,等春節完了我讓虹麗給你帶來,說起來她走這些天,你們怎麼聯系的,如果寫信行不通的話?」
我做個無奈垂頭的樣子,說︰「我沒轍的,倒是她來過一封信,說我就先別給她寫了,憑我怎麼琢磨,怕是做夢也想象不出那兒的情形來,然後她列舉了幾個,說行政的各方面都不好,機關里面最流行的是切磋牌技,可那兒沒人加班兒,所以只好上班的時候切磋,要不就是聊天,下班了喝酒,喝的時候再接著聊天,要是平信,雖然不至于搞丟了,無法估算什麼時候能收到手上,電*話也沒的指望,家里沒有,得去附近的政府機關里找認識人,還是那種手搖轉呼的,直撥的只有個別頭頭腦腦的辦公室才有,誰願意沒有不得已的事去問他們借電*話?再要說是往北京掛長途,就得填單子寫了詳細理由,再問領導審批,附近鎮子上倒是有個郵局可以打,一個是遠,要坐車,又需要排隊,反正說就算現在分開時間長,也就還堅持半個多月的光景就回來了,所以我也只好算了,不過她說那兒跟北京完全不一樣,真正要過有氣氛的春節,倒是那兒強多了,北京枯燥得很,這麼說起來,陳經理倒虧了。」
「為什麼,我有什麼虧的?」陳曉菁停住筆,看著我問道。
「這不明擺著的,要不是您來替穆虹麗盯班兒,不就可以一家子都去那邊兒,又能團聚,又比北京新鮮有趣的。」
陳曉菁原本頗有光彩的眼神明顯黯淡了下去,我才想起來穆虹麗曾經說過她這個舅舅的夫妻感情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