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看了眼雨蕭對司徒野說道,「司徒,你先回去,我們晚上賞燈節再見,我跟洛姑娘還有些事兒。」
「這樣啊……」司徒野故作不滿,嬌娘臉上閃過一絲緋紅,湊上前在他的臉上輕輕親了下,司徒野這才放開嬌娘,「好,晚上我等你,今晚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了!」末了還不忘挑逗的看了眼雨蕭這才離去。
嬌娘面露尷尬,不知道怎麼跟雨蕭開口。
「你剛剛說你聯系到驚蟬的人了?」雨蕭率先打破了尷尬。
「嗯,」嬌娘點了點頭,「不過對方不肯露面,他說你只先將五千兩銀子存入票號作為定金,再將票據和你的要求交到指定的地方就可以,如果後續需要更多錢或者有什麼消息的話,他們會聯系你的。」
「我憑什麼信他們?」雨蕭皺了皺眉,畢竟驚蟬的費用不菲。
「驚蟬向來以信譽在商月國立足,至少到現在都沒有听說過他們違背約定。」嬌娘聳了聳肩,「不過如果他們真的找不到,會雙倍退還你的費用。」
「好。」雨蕭心知眼下自己只能相信了,況且銀子對自己而言不過是身外物,若真想要沉香谷內的草藥可以換成大把的銀票。
嬌娘將票號的名字和交接的地點寫在紙上交給雨蕭,「洛姑娘,今晚是商月國一年一度的賞燈節,許多人都會去鏡水湖邊賞燈游船,你不去嗎?」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雨蕭收起紙條,「我先走了,改日再來找你。」
「嗯。」嬌娘知道雨蕭的性格,所以也見怪不怪。
「對了,」雨蕭離開時在門口停住,猶豫了下開口,「司徒野不是什麼好人,你還是少跟他來往些的好。」
「噗哧」嬌娘忍不住笑了,「司徒只是看上去不羈了些,本質不壞的。」
「好吧,隨你。」雨蕭見她自己不肯听勸,也不多言徑自離開。
出了客棧雨蕭打開紙條,上面寫著昌恆票號和飛鸞翔鳳,這昌恆票號雨蕭知道是在城南和城東交界處附近的一家票號,有一次路過是見到,不過規模比起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商號自然是差了許多,至于飛鸞翔鳳是什麼,雨蕭就不知道了。
不過她並不擔心,既然驚蟬讓自己將銀票存入這個昌恆票號,說明昌恆票號的人一定知道飛鸞翔鳳的是什麼意思。
這一路雨蕭都遇到許多結伴而行的男男女女,他們都往城東而去,剛剛听嬌娘說城東的鏡水湖便是賞燈節的聚集地,看來這些人八成是去看燈游船的了。
雨蕭拐入一條巷子,就見到背街而開的昌恆票號,之前她就奇怪堂堂票號為何開在毗鄰城東貧民百姓所住的地方,而且往來的行人並不多,現在她總算知道了緣由。
「咦,姑娘,看著面生啊。」掌櫃隔著櫃台的柵欄看著雨蕭。
「掌櫃的,我要存五千兩,喏,這是銀票。」雨蕭將銀票遞了進去。她打量著這個小小的昌恆票號,眼前的這個掌櫃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常。
「好 ,姑娘稍等。」老板接過銀票立刻給雨蕭開了張票據,「這是您的票據,請收好,我們只認票據不認人的。」
「嗯。」雨蕭點了點頭,「掌櫃的,你知道飛鸞翔鳳在哪兒嗎?」
一听雨蕭問起飛鸞翔鳳,掌櫃抬起頭看著她,眼神微眯,「出去之後拐入正街,一直走到鏡水湖邊,你就會看到一艘船舫,船頭和船尾各有一只金鳳。」
「多謝。」雨蕭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姑娘,記得上了船舫點一壺白水。」掌櫃不忘開口叮囑。雨蕭心中一動,看來這掌櫃果然跟驚蟬有關系,至于那白水想必是接頭的暗號了。
雨蕭來到鏡水湖邊的時候見到周圍已經有不少人,而且絡繹不絕的有人往這個方向而來。她四下望了望這鏡水湖,上次來是白天並未覺得有什麼特色,不過今日因為是賞燈節的緣故,湖邊的水面上漂浮著各式各樣的河燈,用細線拴在一旁的樹上,一眼望過去點點燭火襯托著五顏六色的燈,倒也別有一番風趣。
她按照昌恆票號老板所言,來到了湖邊的一個船舫前,船舫從甲板開始足足有三層,雕梁畫棟別具風格,船首和船尾昂首的金鳳更是襯得這船舫不俗,果然不愧有飛鸞翔鳳之名。
「姑娘,今夜是賞燈節,我們飛鸞翔鳳有些有趣兒的玩意兒,不如上去看看?」一個小伙計見雨蕭在船舫的棧橋錢駐足,連忙招呼。
「好。」雨蕭點了點頭跟著伙計上了船。
「姑娘,一樓和二樓都滿了,我帶你去三樓的雅間,你看行嗎?」伙計上了船後問雨蕭。
「都可以,找個安靜的給我就好。」雨蕭心中納悶,這一層和二層听上去並沒有什麼人聲,怎麼伙計說滿了呢?
「好 !」伙計連忙引著她上了三樓最里面靠湖一側的雅間,推門進去不忘給雨蕭介紹,「等會兒賞燈節靠岸邊的雅間會比較吵,這邊就不一樣了,會安靜很多。」
「嗯。」雨蕭四周圍望了眼。
這個飛鸞翔鳳倒是一點都沒有普通酒樓那般俗套,無論桌椅挑選還是裝飾器具都相得益彰,屋內淡淡燃著的檀香更是讓人心曠神怡,窗還架著一張不錯的古琴,雨蕭不由得笑了,用古琴做裝飾未免也太奢侈。
「姑娘,你想吃點兒什麼?」伙計見雨蕭坐下這才開口問道。
「給我一壺白水。」雨蕭故作無事的開口。
「白水?」伙計微微皺眉,「姑娘,我們這兒的其他茶都很不錯的。」
「白水。」雨蕭抬起頭看著他。
「我明白了,」伙計收起臉上的神色,點點頭,「姑娘稍坐一會兒,我這就去給你拿。」
見那伙計如此雨蕭更確信這飛鸞翔鳳果然與驚蟬有關,相信一會兒自己就會知道答案了。
趁著伙計出去的功夫,雨蕭來到窗邊看了看夜幕籠罩下的鏡水湖。整個湖面平整如鏡,偶有微風吹過,月光下便泛起粼粼波光。倚窗而立,雨蕭的心虛有些不寧,一個身影在她腦海中晃過,他如果知道自己今日有約,會怎樣呢……
忽然一陣吵雜聲打斷了雨蕭的思緒,她轉過身听到樓下傳來一陣嬉笑談天的聲音。
「姑娘。」這時伙計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樓下怎麼這麼吵?」雨蕭忍不住皺了皺眉。
「哦,今日是賞燈節,許多貴客預訂了房間,他們也差不多都來了。」伙計笑了笑,「畢竟是一年一次的盛會嘛。」
「我沒點其他的東西。」雨蕭看他從托盤內端下來幾碟糕點不由得一愣。
「姑娘,這壺碧螺春連同糕點是我們送的。」伙計從托盤下抽出一個信封,「這房間內有筆墨紙硯,姑娘寫好你的要求,將票據一起放進去,你走的時候我會來拿。」
「好。」雨蕭知道就算自己逼問,他也不過是個中間人,所以也不為難他。
「你下去吧。」雨蕭揮了揮手,伙計這才退出雅間關上了門。
雨蕭思索了下將自己知道關于百里青冪的消息寫了下來,連同昌恆票號的票據一並塞入信封之內,做完這一切她反正也閑著無事,干脆就打算在這兒打發打發時間。
此時暮色已然降臨,雨蕭倒了杯茶端在手中,倚窗而立,目光眺過遠處平靜的湖面。就在此時忽然她听到岸上傳來一陣歡呼之聲,雨蕭微微皺眉,只是她在的這一側是見不到湖岸上的情形,不過片刻之後雨蕭便知道這歡呼的由來了。
眼前的情形她從未見過,一盞盞河燈緩緩的從河岸一側順水漂了出來,顏色瑰麗樣式奇特,燈心搖曳的燭火隨風而動,偶爾河燈三兩個撞在一起,立刻便排出了次第,繼續沿著大片的燈火向著下游而去。
雨蕭看得有些出神,眼前五彩明麗的河燈就像寄托了放燈人的心意,一盞盞漸行漸遠,最終與遠處湖岸交際融成一片朦朧的光……
忽的,不知從哪兒傳來一陣琴音,而且越來越多。
雨蕭側耳傾听,似乎是來自這飛鸞翔鳳之內,而且絕對不止一張琴,琴音附和而起,听上去就如同林中百鳥爭鳴,萬籟流轉,倒有幾分趣意。凝眸而笑,雨蕭的手不由自主的撫上了窗邊那張琴,原來在這飛鸞翔鳳上擺琴還真是有用的呢。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之前爭鳴的琴音漸漸減少,倒襯托出一個分外清晰的,那琴音時而如竹間細雨,潤物悄然,時而如塞外馳馬,踏蹄奔雷,竟生生將其他的琴音比了下去,許是那些奏琴之人也自慚形穢停了下來,稍頃便只听得那一人的琴音。
明鏡高掛碧湖,河燈匿入夜色,似乎岸邊賞燈的人也被這琴音所打動,嬉笑聲都收斂了不少。
雨蕭不禁來到琴前坐下。
沉香谷的琴音已不復存在,滿樹桃花也隨時間盡落,娘親手將那尾古琴埋葬,曾經輕歌斷送,酒入愁腸,紅顏易老縱使相思怕也難以敵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