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秋水就這麼被雨蕭拉著,即便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雨蕭手心的溫度,他很貪戀這種感覺,跟在雨蕭身後不覺得有些痴了。
「還好跑得快。」二人剛進了涼亭,傾盆大雨便下了下來。
「這天氣真奇怪,怎麼說下雨就下雨了。」平秋水不舍得雨蕭的手移開,為了掩飾自己的失落找了個話題。
「是啊。」雨蕭也點了點頭,「看樣子你的傘我們不能用來遮太陽了,如果等會兒雨都不停,就只能遮雨了。」
「 !」平秋水也忍不住苦笑了下,「坐一會兒吧,看這樣子雨應該很快就會停了。」
二人來到涼亭的石階上坐下,雨蕭干脆雙腳放在上面,身子靠著柱子坐著,「要是能在這種地方住下就好了。」
「你很喜歡這里嗎?」平秋水問道。
其實雨蕭只是想起了沉香谷,沉香谷桃花開的時候,她就整日待在林子里不肯離去,她微微一笑,「春天看桃花,夏天吃桃子,秋天听細雨,冬天還可以看雪,這一年四季時節相同景不同,倒也別有幾分趣意。」
雨蕭說者無心,平秋水卻听了去,他心中思忖著等到冬天的時候可以在這里搭個屋子,到時候就可以帶她來看雪景了。
「洛姑娘,」又沉默了一陣,平秋水開口,「你跟拓月公子很熟悉嗎?」
「拓月公子?」雨蕭微微一愣,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提起拓月。
「早幾日他來過一趟懸壺館……」
「他生病了?」雨蕭下意識的月兌口而出?
「不,」平秋水搖了搖頭,雨蕭這才松了口氣,平秋水看在眼里,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生病的不是拓月公子,他是來替別人拿藥的,听說是他的一個朋友。」其實平秋水知道拓月的病,只不過閑影和師傅都叮囑過他不要對任何人說,所以平秋水故意隱瞞了雨蕭。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雨蕭神色黯了黯。
「這樣啊……」平秋水頓了頓,「拓月公子看上去超凡月兌俗,能跟他成為朋友應該很不容易。」
「是嗎?他也許根本就不屑吧。」雨蕭的聲音輕飄飄的,尾音跌落在雨聲中。
平秋水皺眉看著她,之前見她很關心拓月,本以為她應該和拓月關系很好才是,可是現在看來,似乎她和拓月之間好像並不怎麼樣。
「洛姑娘,有件事……」平秋水猶疑著開口,「我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雨蕭收拾好情緒,抬眼看著平秋水。
「過幾日就是中秋節,也是我爹的生辰,我想……請你一起去。」平秋水說完這話後將目光別向其他地方,不敢去看雨蕭,他生怕雨蕭會一口回絕。
「好。」雨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爹喜歡什麼,我準備份壽禮帶去。」
「不用,不用。」平秋水欣喜的看著雨蕭,連連擺手,「只要你肯去就好了,不需要禮物的。」
「這怎麼行?」雨蕭撇了撇嘴,「哪兒有晚輩給長輩賀壽還不帶禮物的啊,你爹既然是兵部尚書一定是習武之人了吧?」
「嗯,是。」平秋水不好意思的笑了,「只可惜我沒有像爹一樣。」
「其實我覺得你現在也很好啊,不是只有習武才能鋤強扶弱救人于水火的,作為大夫,你手中的銀針可以令人起死回生也能救人。」雨蕭笑著安慰他,她又思索了下說道,「既然如此禮物我就有辦法了,你放心吧,到時候我一定去。」
「嗯!」平秋水略有些激動的看著雨蕭,他完全沒想到雨蕭竟然會這麼容易答應。
「雨停了,我們走吧,怕是冬桑和金葉也等急了。」雨蕭站起身整了整衣裙出了涼亭,平秋水忙不迭的跟了出去。
等摘完桃子回到城內已經臨近傍晚,平秋水本來要請雨蕭去吃飯,但懸壺館派人送信說有個重癥的病人等著他回去救治,辛夷一個人處理不了,平秋水草草的跟雨蕭打了聲招呼,帶著冬桑朝著懸壺館就走了。
「姐姐,他怎麼這樣啊!」金葉不滿的皺著眉,「還說什麼幫我們拿這些桃子回去,好沉,我都快拎不動了,這下倒自己跑了。」
雨蕭接過金葉手中的筐子,「走吧,別埋怨了,他這麼急不就是為了救人嘛,你還跟他計較不成?」
「我不是說他,我是說冬桑!」金葉揮了揮拳頭,「要不是他說他幫我拿回來,我才不會摘兩筐桃子呢!」
「噗哧」雨蕭忍不住被她逗笑了,「好了,誰讓你嘴饞呢。」
「二小姐。」剛剛拐入巷子,雨蕭就見到一個仗劍的年輕人站在自己院門口,大步流星的迎了上來。
「何事?」雨蕭認出他是綠蕪山莊的人,跟著大哥夜涎玉。
「莊主想跟你一起吃晚飯,所以讓屬下來告訴你一聲,屬下以為你不在,正打算走。」那人開口小心的說道,滿臉恭敬。
一旁金葉疑惑的看著這個男人,之前來舊宅的一男一女她就已經很好奇他們的身份了,眼下這個人稱呼姐姐為二小姐更是讓她疑惑。
「去富春居定間雅間,我一會兒就過去。」雨蕭吩咐道。
「是,屬下告退。」那人二話不說離開了。
「姐姐,他是什麼人啊?為什麼叫你二小姐啊?」金葉忍不住開口問道。
「金葉,我說過不該好奇的事兒不要問,記住了嗎?」雨蕭並不想刻意隱瞞什麼,只是她並不想跟綠蕪山莊扯上關系。
「是,姐姐。」金葉知道雨蕭平時對她的確很好,但是要是自己逾越了雨蕭心中的底線,她就會變得很冷漠。
「晚飯你自己吃吧。」雨蕭想了想接著說道,「這些桃子一筐你拿去吃,另一筐我晚上有用。」
「好。」金葉點了點頭拎著筐子進去了。
沐浴之後雨蕭換了身干淨的衣服,這才帶著桃子朝著富春居而去。
「大哥。」雨蕭如約來到富春居,推門而入便見到夜涎玉正坐在窗前看著院內的風車流水。
「蕭兒來了。」夜涎玉轉過輪椅來到門口,順便沖屋外的隨從點了點頭,那隨從立刻去吩咐伙計上菜了。
「大哥,我今日去了趟城郊摘了些新鮮的桃子,帶了些給你。」雨蕭將竹筐放在桌上轉身將夜涎玉推過來,「大哥,怎麼想到今天找我吃飯?」
「大哥見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過幾日就會回淮州城,所以特意叫你來一起吃頓飯。」夜涎玉話音剛落,門外伙計就敲門送入了些精致的酒菜。
「下去吧。」夜涎玉對自己的隨從點了點頭,隨從和伙計退出去關上了門。
「大哥,你過得真的好嗎?」雨蕭有些心疼的拉起夜涎玉的手,她看得出這大半年他消瘦了不少。
「蕭兒,別擔心。」夜涎玉笑了笑,「有你牽掛大哥,大哥已經心滿意足了。」
「大哥,柳家那邊……」雨蕭略一遲疑,不知該如何開口。
「放心吧,我去過柳家,柳老爺和夫人並不打算追究此事。」夜涎玉沖雨蕭笑了笑,「總之,大哥是想告訴你,你不必再理會山莊和柳家那邊的事兒,我會處理的。」
「大哥,謝謝。」雨蕭不知道除了謝謝還能對大哥說什麼。
「傻瓜,你跟我還說什麼謝?」夜涎玉揉了揉雨蕭的頭,像以往一樣充滿寵溺。
「大哥,什麼時候啟程?」
「明日就動身。」夜涎玉嘆了口氣,「不過沫珠她……」
「莫驚雲不肯跟她一起走?」雨蕭早就料到。
「嗯。」夜涎玉無奈的搖頭苦笑,「以莫驚雲的性格怎麼會甘心回綠蕪山莊呢?可憐沫珠每日都去苦苦哀求他,我去見過他一次,不過他說他跟沫珠本來就沒有感情。」
「無恥小人。」雨蕭憤憤的說道,雖然她並不喜歡夜沫珠,不過她始終是綠蕪山莊的人,被莫驚雲如此侮辱雨蕭心中自然不悅。
「算了,不管怎樣都是沫珠自討苦吃,」夜涎玉嘆了口氣,「她當初選擇莫驚雲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他並不是什麼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二人又聊了陣,夜涎玉叮囑了雨蕭些事兒,雨蕭這才推著夜涎玉準備出門離開。
「那件事辦得怎麼樣了?」忽然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一個聲音,雨蕭神色一凜。
「主子放心,已經辦妥了。」另一個人應聲道。
商蘭燼?真是冤家路窄,雨蕭微微蹙眉,怎麼會在這兒遇到他,想到這兒她下意識的放慢了推著夜涎玉的步伐。
直到听到門外的人離開,雨蕭這才松了口氣,自己不想再遇到他,省得他再對自己糾纏不清。
「大哥?」雨蕭本來還發愁如何跟夜涎玉解釋自己剛剛的遲疑,低頭時卻發現夜涎玉的臉色極其難看。
「大哥,怎麼了?」雨蕭蹲,卻看見夜涎玉的雙手死死的抓著輪椅的扶手,手指關節隱隱泛白。
「是他……是他……」夜涎玉喃喃的張嘴,面色慘白。
「他?」雨蕭微微蹙眉,「哪個他?大哥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