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何處故人來

作者 ︰ 沐沉

又是那個夢,一望無際的灰色海洋將她慢慢吞沒,她沒有掙扎,任海水涌進她的鼻腔,彷佛中看到童年的自己穿著白色連衣裙在秋千上蕩漾,直到海水慢慢的慢慢的將她完全淹沒

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沉寂的夢境,「沉寂?醒了嗎?我出去了,茶幾上有早餐錢。」接著就是大門關閉的聲音,異常突兀的打破了清晨安靜的氛圍。

沉寂穿了一身米白色的連衣裙,頭發隨意的披散在肩上,明明隨意卻有種無法忽視的美,令人窒息。鏡子里的那張小臉還是那麼蒼白,一雙眼楮卻充滿了倔強。面無表情的將桌上的十元錢揣進口袋里,轉身走入了廚房,開始煮雞蛋面。

端著雞蛋面,一個人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換來換去屏幕上全是狗血的電視劇,索性關了電視。窗外是陰天,夏日難得的好天氣,空氣中有沉寂最愛的夏天的味道。

手機在茶幾上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著「丁冉冉」,她12年來唯一的朋友。沉寂並不打算接電話,任手機不斷震動。對方顯然也知道她的脾性,打了一遍沒有再打過來。

記得從日落村轉學到薄暮城第一小學的第一天,就被丁冉冉給纏上了。她洋溢著天真可愛的笑臉,說︰「沉寂,我覺得你很特別,我們做朋友吧。」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呢?哦,對了,她冷漠的回答︰「我喜歡一個人,我不需要朋友。」過去的10年,她從來沒有過朋友。

「怎麼可能不需要朋友呢?每個人都有朋友啊,我不管啦,我就是要和你做朋友,不然我告訴老師你欺負我」小女生略帶不甘的恐嚇,沉寂突然想笑,她讓她想起了那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小表妹。她回答道︰「隨便你吧。」眼里再沒有了抵觸的情緒。

丁冉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半晌後反應過來大聲嚷嚷道︰「沉寂,你這就是答應做我朋友了,對嗎?沉寂,我們是朋友了喲,我們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彷佛一切就發生在昨天。

直到後來在畢業晚會最後一次彩排時,她撕破她的演出服,對著她吼︰「沉寂,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那幅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你虛偽做作!」沉寂只是冷冷的看了看丁冉冉,轉身離去,丁冉冉終究還是忍不住放聲大哭。她是喜歡沉寂的,可是她瘋狂的嫉妒她,她的成績,她眾多的追求者。

沉寂從來沒有怪過她,倒是小學畢業後,她不斷打電話給沉寂想要和好,沉寂從來沒有接過她的電話,有些事情,到此為止就好。

沉寂從回憶中蘇醒,換上了白色帆布鞋,打算出去逛逛。雖然性格孤僻,但是她對生活對自然有著莫名的熱愛,用旁觀者的身份欣賞著生命中所有美好的東西。

走在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們穿梭,各種商鋪里傳來不同的流行音樂。只有置于這種喧鬧中,沉寂才覺得自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爸爸,我要吃糖葫蘆」,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嘟著嘴指了指糖葫蘆,小女孩的爸爸寵溺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說︰「好,你要什麼爸爸都給你。」這樣一幅和諧溫馨的畫面,沉寂卻鼻子發酸,那種幸福自己從未擁有過。

沉寂愣在原地,眼淚瘋狂的涌出,明明知道不能哭,卻怎麼也控制不住。沉寂不知道,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一個少年望著在人群中哭泣的她,明明看起來和周圍的人那麼不融洽,可是就是覺得以她為中心的畫面美的那麼驚人,彷佛她是被全世界拋棄的精靈。

他呆呆的看著,她傻傻的哭著,沒人知道命運會將他們推向哪個地方。楚菲跑過來喊他︰「亦晨,別站在外面嘛,進來幫我看看哪個手鐲好看」。楚菲不由分說的拉著他的手進了玉器店,他顯然習慣了楚菲這樣的行為,雖有不滿但還是順從的跟著她進了玉器店。

楚菲問他的意見,他只是一味的點頭,腦海里全是沉寂哭泣的模樣,像是遺落塵世的小精靈,那麼無助令人疼惜。楚菲看著發呆的陸亦晨,細細端詳著他的臉龐,眉目如畫,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他從小到大都是那麼好看,他像月亮,而她想做那顆離他最近的星星,他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亦晨,你今天怎麼了啊?不喜歡陪我逛街就不要勉強出來嘛,現在神不在焉的樣子讓我很挫敗耶。」楚菲看著陸亦晨埋怨道。「楚菲,你會在大街上哭嗎?」陸亦晨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楚菲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誰會在大街上哭啊?多丟人,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陸亦晨眉頭緊鎖,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這麼反常。

楚菲本來打算問清楚,但看到陸亦晨的神情,她選擇了沉默。這麼多年的陪伴,看他的神色,她就能揣摩出他的心思。「亦晨,沒什麼好看的手鐲,我們回去吧。」他點頭表示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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