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我什麼追求都沒有了,眼楮有什麼好治的?治好了也看不見他了。」周茵嚶嚶的哭泣道。
「對不起,周茵,是我當時太沖動,不該傷了你。你還這麼年輕,不能這樣想的。我……我當時也跟你差不多的年紀,姬覽就走了。」我找不出語言安慰她,卻又覺得她很可憐。
「你?你能跟我比嗎?你等了三年,他不是回來了?我呢?我能等得到嗎?」周茵一張原本蒼白的臉,因為激動已經變得通紅。
「她等我的時候,也不知道我會回來。」姬覽為我說道。
「你們不覺得自己無恥嗎?這樣佔據著別人的身體,享受著原本該是別人的生活,還要我幫你?」周茵突然變了語調,惡狠狠的看著我們。
「周小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你的蘇晉安,是命該如此,陽壽已盡,而姬覽也不是刻意去害了他才奪來他的身體,一切都是機緣巧合罷了,你應該想想,若不是姬覽,只怕現在你練蘇晉安這副鮮活的身體都看不見了,早就爛成泥了。」邱雲心對周茵搶白道,「當然,我說話直白,你別在意。我不妨告訴你好了,我的男朋友在國外也被害死了,你看看我,難道生者就不要生活了?直接跟了去了?你這樣年輕,凡事應該向前看,為什麼鑽在死胡同里不出來?」
我有些贊賞的看向了邱雲心,她雖然有時候驕橫,而且城府深,但是畢竟是見過世面的,說出來的話也很有說服性,再加上她和周茵沒有什麼沖突,周茵似乎也很願意相信她。
「可是我的晉安,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找出來,現在就又走了……」
「沒準以後就又回來了,就算不回來了,你這年紀輕輕的,談戀愛分手也是正常的,你就當和他分手了好啦。」邱雲心就像個知音姐姐似的對周茵說道。「你別任性,姐姐幫你把眼楮先治好,一切以後再說不好嗎?」
周茵抬起只剩下一只眼楮的秀麗臉龐,茫然的看著邱雲心。
那樣子,就算她曾經傷害過我,這會子也讓我對她燃起了萬分同情與憐憫。
「周茵,蘇晉安跟你說話了,最後就叫你別找他嗎?」姬覽突然問道。
周茵這時候神情恍惚,只有在听到了蘇晉安的名字,才稍微回過了神來。
「是啊,只听見了聲音,什麼都沒有看見,跟我說,叫我別找他了,還把我的陽壽全部還給了我。」周茵說到這里,又抽泣起來。
她之前在我們面前表現出來的強悍,全都是因著一個信念,那就是要找回蘇晉安,所以變得極端,甚至不惜用旁門左道去改變蘇晉安和自己的命運,可是現在,蘇晉安找是找到了,他卻自己走了,還還回了陽壽,周茵什麼寄托都沒有了,便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我們都沉默了一會。
姬覽終于說道,「你也認得白龍寺的虛空的,有正道在這里,你何必去找邪門歪道?陽壽盡了,命該如此,你怎麼強求也沒有用的,若是你是因為蘇晉安走得匆忙,你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得到,又沒有說上臨別的話,那麼我可以去幫你找他們幫忙,也許能把蘇晉安招回來,跟你談談。你看這樣好嗎?」
周茵淚眼朦朧,似乎也知道天命難違,只好點點頭。
「那你現在就跟我去醫院,我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角膜,你先去做好準備工作,明後天就給你手術,你這眼楮傷的不久,好好治,連痕跡都看不出來的。不能再拖了。」邱雲心拉住周茵的手柔聲的說道。
周茵點點頭。
月兌去了仇恨和執念的外衣,周茵已經完全變回了她該有的樣子,年輕,漂亮,靦腆,任人指引。現在,她就是在被我們指引著走未來的路。
給她送進了醫院,邱雲心早就安排了好了一切,直接住進了最好的病房,做好了全身體檢,又開始打消炎針。
周茵竟歪著頭在床上睡著了。
「雖說是晚上了,但是她……怎麼這麼快就睡了?」我有些奇怪的看著酣睡的周茵。
「我給她安排了安眠藥。」邱雲心調了調周茵的吊瓶,隨意的對我們說道。
「為什麼給她這玩意?」姬覽不高興的問道,「雲心,我是真的想幫幫她,你別使小手段。」
邱雲心不屑的看了看姬覽,「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不是真心幫她?我是在害她?」
邱雲心走到了姬覽身邊,抬著頭看著姬覽她身材嬌小,雖是穿著恨天高,依舊還是比姬覽矮不少,看他總是要抬起頭來。
我站在邊上看著他們這個畫面,在自己的瞳孔里給他們照了一張相這簡直就是偶像劇里的橋段,嬌小可愛的女主角,跟男主角撒嬌,高高帥帥的男主無奈的看著女主角,女主角掐著腰,鼓著粉嘟嘟的腮幫子,抬頭看著男主。
「幫她不需要給她下安眠藥。」姬覽顯然沒有看過太多偶像劇,並沒有被這美妙的瞬間所打動,而是冷漠的回道。
「她休息太少了,身體狀況不是太好,要是今晚也不能好好的睡一覺,明天的手術哪兒會成功?」邱雲心離開了姬覽的身邊,向周茵的床邊走去,在她的臉上輕輕的擰了一把,「好漂亮的臉,女敕的跟把蔥似的。我年紀大了……」
「你在想什麼點子?」姬覽看她這樣,不耐煩的說道。
「你怎麼盡把我往壞的地方想?」邱雲心終于不高興了,「你說叫我幫忙,我立刻就答應了,聯系各個醫院,角膜找到了,大晚上的帶你把她的體檢做了,現在只不過是想讓她好好睡一覺,下了點安眠藥,這在醫院里,都是很正常的伎倆,你干什麼這麼緊張?」
「不是我緊張,是我太了解你了,你看到周茵第一眼,眼神就不對。」姬覽毫不客氣的說道,「你想干什麼?」
邱雲心也冷冷的看著姬覽,什麼話都不說。
「我知道你不願意告訴我,但是我警告你,你要是真的做什麼不好的事,我也不會姑息縱容你的。雲心,你現在變了。」姬覽無奈的看著邱雲心說道。
邱雲心伸手就將周茵床頭的枕頭撿起來扔在地上,「你要是不相信我,立刻把她帶走好了!」
「相不相信不在于我,而是在于你怎麼做,我不相信你,你也可以做一件好事跟我證明一下。」
邱雲心就這麼看著姬覽,臉上竟是恨意。
「你回家吧,這里交給我和良沛,我們守著周茵。」
姬覽對著邱雲心揮揮手,無奈的說道。
邱雲心也驕傲了起來,「我變了,我哪里變了?你是不是想說我變得自私而又難以捉模?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你自己變了你知道嗎?你不再相信我,所以看我做什麼都是不對的。」
「哦?是嗎?那我問問你,我媽媽去世的那天夜里,你去我家了嗎?」姬覽不動聲色的看著邱雲心,毫不掩飾的問道。
邱雲心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灰白。
大概是由于心虛,她半晌也沒有說話,更沒了方才的囂張跋扈,「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自己清楚,你該慶幸,我還沒有查出來什麼,要是證據確鑿」姬覽也頓了下來,艱難的說道,「要是我知道,你對我母親竟然做了手腳,我……我這一生都不會原諒你,我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你認識我這麼久,知道我的底線在哪里。」
邱雲心這會子又已經回復了過來,「姬覽啊姬覽,你真是東邊日出西邊雨,有了新人,連我這老朋友也要拋棄,拋棄也就算了,你還要徹底的否定。不找出我干了些壞事你就找不到擠兌我的原因,是不是?我老實告訴你吧,那天夜里,我確實去你家了,我是去看姬伯母的,她已然病重,又見不到你,所以十分的傷心,大概覺得自己大限到了,所以把我喊過去,問了好些關于你以前的事兒。她跟我說,跟著我一起回憶,就好像你還在似的。」
「你說的話,我先記著,姑且當你是真的,但是……我不會信你一面之詞,要是你真的干了什麼,你最好蓋得緊點兒,被我查到了,我就不管我們從小到大是不是一起長大了,也不會管你的耳朵是不是因為我而失聰了那天吵架,過錯也不全在我。只是我這麼多年一直攬在自己身上了。你這麼聰明,應該什麼都懂,不需要我多說的。」姬覽眼楮里冒著精光,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對著邱雲心說道。
邱雲心方才已經恢復了過來的臉色,這會子又難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