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最知名的教堂內,此時被粉色的香水百合鋪滿,濃郁的花香味彌漫。
奢華中透著低調,白色的拱形花架撐在鋪開的紅色地毯上面,受到邀請的賓客面帶紅潤,含笑走來。因著梁家看樣子並不想大肆宣揚,所以現場並未有媒體到來,而這點也令梁露白頗為不滿,回想起當時霍靳言迎娶梁晨曦時的盛大,她的婚禮總有一種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休息室當中,身著婚紗的梁露白站在窗欞前,心里卻有些惴惴不安的。
轉過頭看著西裝筆挺的郭斐修,梁露白總覺得這幾天他同沈煙雨之間,有些和從前不一樣了,而這種不同,令梁露白喜憂參半。
「爸,你同煙雨阿姨……」想了很久,梁露白還是遲疑的開口,豈料郭斐修一個沉冷的眼神掃過,她後面的話自動吞入到月復中,別過眼沒再說話。
身處新娘休息室內的郭斐修心緒其實也是有些不定的,這幾日在家里,沈煙雨的視線總是在她以為自己注意不到的時候,落在他身上,就像是在考慮些什麼,每當自己轉過頭去與她對視時,沈煙雨的表情又像是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伴隨著露白婚禮的臨近,郭斐修也有一種極不安的感覺,這是在他來到梁家後,前所未有過的,好在婚禮這天終于到來了,他也能夠卸下大半的壓力。
叩叩叩……的敲門聲從外面傳來,以為是工作人員的郭斐修徑直走過去將門打開,卻在看到門外的人時表情愣了下,就連眼神里都劃過錯愕。
「梁晨曦,你來做什麼?」梁露白的視線越過郭斐修的肩頭看著意外出現在新娘休息室門外的梁晨曦,而她嘴角的笑多少令自己心里膽寒著。
「郭叔,介意我與梁露白在她結婚前最後一次小談嗎?」梁晨曦看著郭斐修,聲音輕淡,但卻有種令人不容拒絕的力量。
「你們聊。」兩秒後,郭斐修離開。
偌大休息室內僅僅只剩下梁晨曦與梁露白,前者緩慢走進來, 噠一聲從里面將門關上,手中還著兩支粉色香水百合,搭配著梁晨曦臉上寡淡笑容,看在梁露白眼中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怎麼?新娘子不歡迎我?」梁晨曦每走一步,耳飾上的鑽石相互踫撞發出細碎聲響,伸手將百合放在梳妝台上,花香味彌漫在兩人之間。
梁露白沒說話,只是用警惕的眼神看著她,心里有所防備。
「恭喜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永結同心……也希望你能夠早生貴子!」說這話時,梁晨曦臉上的笑容無比諷刺,听在梁露白的耳中也是尤其刺耳。
「你不會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要破壞我和安辰吧?」梁露白話音剛落下,梁晨曦就用著奇怪的眼神看向她,令梁露白心里咯 一下。
「你想的太多了,我來……是為了這個……」梁晨曦佯裝不經意地低頭看著手機,屏幕被摁亮的瞬間,一張照片映入到兩人的眼中,梁露白臉色瞬間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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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角落中,談安辰目光陰沉的接著電話,他的話很少,幾乎都是在听對方說著。
「好,我知道了,到時候我會注意!」話音落下,談安辰掛斷電話,轉過身的瞬間,卻在看到不遠處站著的沈煙雨時心里咯 一下,不知剛才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煙雨阿姨。」他的聲音有著顯而易見的繃緊,盡管極力掩飾。
今日的沈煙雨穿著件湛藍色的禮裙,將削瘦的身形與略顯蒼白的臉色盡顯,細膩精美的五官沒有什麼表情,緩步走到談安辰的面前,緩緩伸出手將他胸口的胸花擺正。
「安辰,我算是看著你長大的,甚至你比晨曦還要在這個家里待得時間久,一轉眼,你們都這麼大了。」沈煙雨的聲音里帶著感慨,眼神落在談安辰的臉上,臉上的表情讓談安辰看不出她到底是有听到剛才的電話內容,還是沒有听到。
「煙雨阿姨,謝謝你……」他有些不自在的說出這句話來,卻換來沈煙雨淡淡而又涼薄的笑,那是她的習慣性動作,冷冷的,讓人感覺到距離。
「有什麼好謝的,好好照顧露白,以後她就是你妻子了。」沈煙雨拍了拍他的肩膀,停在談安辰的耳中,這句話卻是如此的感慨。
說完這句話,沈煙雨轉過身朝著教堂里走去,緩慢著,陽光灑在她身後,卻有種說不出的蕭條感,如同即將要凋零的花,讓人看見,心里壓抑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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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有……」梁露白帶著白色婚紗手套的手微微顫抖著,或許是震撼太大,明明向前的,卻接連倒退了兩步才勉強穩住自己身形。
「我蜜月的地方,是拉斯維加斯,你是不是以為,這個秘密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了?」梁晨曦笑著坐在了梳妝台前,粉色的香水百合上還帶著為了讓它們看起來新鮮而撒上的水珠。
「你……」梁露白哆哆嗦嗦著唇瓣,卻遲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梁露白驚恐萬分,那張被精致妝容描繪著的臉,煞白煞白的。
梁露白的視線一直隨著梁晨曦手中的屏幕油走著,眼神里的慌張清晰。
「你到底想做什麼!梁晨曦,就算是你把這件事情捅出去,我也不害怕,現在我的身份不同了,這場婚禮也不過只是個形式而已,結婚證我們也早就領了,不論你怎樣,我都不會……」
那不過就是些過去的事而已,當時她只是為了好玩才去俱樂部的,一共待了兩個月的時間而已,沒想到現在竟成為了梁晨曦威脅自己的工具!
「梁露白,你不用緊張,如果想要給談安辰的話,我何必要等到現在呢?」梁晨曦笑得眼楮如同月牙彎般,聲音卻是玩味的,這場婚禮也關系到梁家的聲譽,她不會胡來的。
听到梁晨曦的聲音,梁露白絲毫沒有放輕松,新娘手套下的手指冰涼冰涼的。
「那你……」梁露白不懂了,或許,她從來都沒有懂過梁晨曦,這個女人心思頗深,做事又從來不按照常理出牌,她到底想做什麼?或許除了她之外……也沒有人能知道了!
「我有一件事一直都很想問問你,而這件事跟你同郭叔都有關系……」
梁晨曦擺弄著手機,攪亂了這場婚禮對她有什麼好處?她自然不會這麼做,只是一張照片換一個長久以來心頭里疑問的答案,算起來,不也是很公平的事情嗎?
「什麼事?」梁露白心生警惕的看著她,不知道梁晨曦又想要搞什麼花樣!
「就是……」梁晨曦的笑沒有停止過,眼神落在她臉上,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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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梁晨曦回到霍靳言身邊時,姣美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霍靳言側頭看著她,相較于來之前,她的臉色似乎有些難看,不過他也沒問她什麼,只是沉默的看著,反倒是梁晨曦注意到他的目光,側過頭來笑了笑,眼神里有著些許的勉強劃過。
因著是梁家人的關系,梁晨曦與霍靳言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而沈煙雨與郭斐修就坐在她身旁,從她剛一落座,沈煙雨的視線就落在梁晨曦的臉上,眼神里帶著深究,卻又不動聲色。
直到看到霍靳言與梁晨曦的眼神互動時,沈煙雨的臉色這才好了些,而這些也全都映入到郭斐修的眼底,正想要說什麼,教堂的門卻從里面被關上了,婚禮正式開始,悠揚的唱詩班樂聲傳進所有人的耳中,如果說最開始還有人喧嘩,那麼此時人也早已經安靜了下來。
梁晨曦沒說話,只是將手落在霍靳言的手背上,後者自然而然的將手掌朝上張開,將那柔若無骨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慢慢的摩挲著,眼神落在站到最中間的牧師身上。
梁露白身著婚紗從最後面走出來,白色頭發將她的臉給遮住,而最前面,談安辰就站在那,安靜的站著,眼角的余光卻落在梁晨曦的身上,以及……那雙被霍靳言握著的手……
鋼琴聲悠揚當中,梁露白每靠近一步,談安辰的心就躁動一番,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甚至想要停止這一切,只要能夠有資格重新站回到梁晨曦的身邊。
——談安辰,不管別人怎麼看,我都不會和那些人一樣。
——只要你願意,我們立刻去教堂結婚!
——你真的瘋了!
那個時候,他說她瘋了,如果現在自己對梁晨曦說,他想要將這所有的一切放棄,帶她離開,她是不是也會覺得自己瘋了?
這樣的想著,談安辰恍惚的一笑,手指驀然握緊,或許是在想著心事的關系,甚至連望向梁晨曦的眼神都變得直接起來!
而這般模樣也被眾位賓客收入到眼底,順著談安辰的視線望去,在確定對面的人是誰時,忍不住的竊竊私語了起來,本來談安辰與梁晨曦之間的一些事在圈子里就有所耳聞,現在他們更加相信兩人之間……曾經有過什麼不清不楚的關系!
梁晨曦皺著眉心,她根本不知道談安辰這是發了什麼神經,憑著她對他的了解,此時的談安辰應該是在下神,在自己的婚禮上都能這麼心不在焉的,他也真夠厲害的了!
當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時,談安辰終于意識到哪里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眸光一定,硬生生的將視線從梁晨曦的身上拉回來,盡管隔著頭紗,梁露白隱忍著怒意的眼神依舊能夠清晰的看到,他剛才……談安辰剛才根本就是在看著梁晨曦!
梁晨曦心里不耐,尤其是在見到梁露白隔著頭紗狠狠的瞪視著她時的樣子,只是手背上驀然傳來股壓力,那種鈍痛感隱隱傳來,低頭一看,竟是霍靳言大掌緊緊收緊,而那鈍痛感正是因此而來……
「霍靳言,疼……」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邊,卻見霍靳言面無表情的掃了她一眼,終究還是松了松手掌的力道,梁晨曦暗自在心底松了口氣,霍靳言的醋意到底有多大,沒人比她更清楚了,談安辰那一看不要緊,霍靳言如果不高興了那就要緊的狠了!
「等回去再跟你算賬!」霍靳言薄唇未動,有冷冷聲音吐出,因著聲音很低,除卻梁晨曦听的清楚外,其他人皆听不到。
樂聲中,梁露白終于走到了談安辰的面前。
面朝著牧師,兩個人的站姿並不算親密,關了門的教堂里面靜悄悄的,只等待著這對新人禮成,而沈煙雨坐在那,眼神里帶著些許的疲累,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的到來。
「談安辰先生,你願意……」牧師面帶微笑,剛剛開口起了頭,,教堂的門卻突然從外面被砰的一聲推開了,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門口,因著是逆光的關系,誰也看不清楚來人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塵埃被陽光鍍成了金燦燦的顏色,四處飄灑著,來人沉默的步入到教堂內,如同慢動作的回放般,所有人隨著那人的到來緩慢起身,似乎是想要將他的臉看的清楚。
在門打開的瞬間,梁晨曦的心里咯 一下,仿佛早已經有了預感般,緩緩站起身來朝著後面那人看去,而霍靳言的手還握著她,此時被她站起的力道拉扯著。
如果說最開始是無聲無息的,那麼當所有人在適應了陽光看清楚對方那人時,驚呼聲此起彼伏的從口中溢出,連綿不絕的。
唯有沈煙雨與郭斐修依舊坐在原處,兩個人誰也沒有動。
郭斐修看著沈煙雨,而沈煙雨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側過頭來看著他,無聲的笑著下。
沉悶的腳步聲正在朝著前排走來,隱隱綽綽的光影里,梁晨曦靠著霍靳言,而梁露白一把將頭紗掀開,也看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