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侍衛面露土色,小腿還打著顫兒,後頭望了一眼剛剛走過的吊橋,太險了!姜燁的面色也有些發白,小蝶倒是沒有大礙,要不是王夙過橋時一直拉著她的手腕,她的面色也好不到哪兒去。舒愨鵡八人中神色如常的只有王夙和宮懿軒二人。
「大家休息一刻鐘吧!」
宮懿軒的話音剛落,四個侍衛就癱坐在地上開始休息,一個侍衛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我剛才一不留神腦袋一昏,差點兒掉下去!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天山也太險峻的過頭兒了些?」
「是啊,我以前也走過不少吊橋,可從沒有這麼凶險的!站在上面只覺得頭暈腦脹,很難集中注意力!」
「沒錯,我也是這樣!」另一個侍衛插話道︰「怪不得天山歷來被傳的神乎奇乎,看來也不是夸大其詞!無論是剛才的青石台階階還是在這搖曳的吊橋,都不知堆積了多少闖入者的尸骨。這天山寶貝奇多,各種靈藥數不勝數,只是有命走出天山的……」
那侍衛眼神掃過王夙和宮懿軒,繼續說道︰「怕也只有強中之強了!」
其他人並未參與到侍衛們的談論中,一刻鐘很快就過去了,眾人休息的差不多了,準備再次啟程。
吊橋之後的平台處有兩條分別通向左右的道路,宮懿軒指著右邊的道路說︰「這條道是通向北峰的,之後再繼續沿主路向上走,就會到達中峰頂端,那里有咱們要找的東西。」
「既然這樣,我們的目的並不相同,也是時候分道揚鑣了。」王夙面上帶笑,道︰「多日來有勞公子照應,後會有期!」
宮懿軒並未道別,叫住轉身要走的王夙,「天山上除了雪門眾人,幾乎沒有其他人的蹤跡。天山太大,你就這麼在天山找人的話無異于大海撈針,不妨也隨我們一起去那里問問,說不定有什麼線索。」
王夙想了一下,雪門三十多年前就在天山駐扎了,而娘親是二十一年前來的天山,說不定真會有什麼線索,于是大方點頭︰「也好!」
說來也怪,接下來的路分明要比前面的道路要險峻的多,但是卻是有驚無險,比起前面的路反而輕松不少。寒風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冷,過了北峰後開始出現積雪,到處白茫茫一片,不比費城海面波光波光盈盈的柔美,這蜿蜒起伏的山脈卻是無比的壯麗巍峨。
約模半個多時辰後,白皚皚的天山中終于出現了一抹褐色,這褐色在一片瑩白中無疑是最惹眼醒目的存在。那是一幢幢相連在一起的閣樓,環繞的群山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正南方是大門所在,隱約的看到院子和屋頂皆無積雪,就連附近的山路也都被打掃的十分干淨。
眾人抵達大門後才發現門是敞開著的,眾人出現的瞬間,院子里正在練功的孩子全部停手好奇的觀望著這群陌生的面孔。
側面廂房的門被一雙皓膚如玉的縴手打開,走出來一位身穿淡綠綢衫的女子,約莫雙十左右年紀,烏木般漆黑順滑的頭發用玉簪挽著婦人發髻,嚴謹而不失優雅的說道︰「怎麼停下來了?」注意到孩子們都望著大門,她也回過頭來……
「二師兄?!」倏得響起拔高的女音打破了這沉寂的天山,那女子不可思議的長大嘴巴,意識到失態,忙用素手遮掩。美人就是美人,盡管失態,依舊是嬌美無比。
宮懿軒柔聲道︰「對,南湘,我回來了。」
那一聲「二師兄」是一石擊起千層浪,開始有聲音陸續在各個閣樓中響了起來。
「二師兄回來了?」
「什麼?二師兄回來了?」
不消片刻院子里就站滿了人,都稀罕的圍著宮懿軒敘舊,宮懿軒淺笑,卻是再未看那女子一眼,「看來元清說的不錯,大家都各自收徒弟了,變化真大,真是時光如梭啊!」
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青衣男子笑著回答︰「嗯,雖然大家也都有了徒弟,但是你也知道,雪門在收徒方面的要求一向是精益求精,寧缺毋濫的,所以變化倒是說不上,依舊比較冷清。今次你回來可得多呆幾日,天山可是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師叔的好意懿軒心領了,但是就不多叨擾了,此番回來是有要事要辦。」
「哦?」那人從興奮中回過神兒來,這才發現身後的王夙一眾人來。「這是?」
不等宮懿軒回答他又搶道︰「你看
我,見你回來了激動的都忘記招呼客人了,先回屋再說,大家趕路很久,想必也都乏了。」
「師叔不必張羅了,因為事情比較緊急,所以打算見過掌門師兄就走。」
「這麼急?」
宮懿軒看了一眼王夙,點頭道︰「不知掌門師兄現在在哪?」
「在主閣,」那個青衣男子也看了一眼王夙,「這麼大的動靜他也沒出來,應該是在打坐。」
「嗯,我在外室等他。」
四個守衛在客房等候,王夙四人則是起身到主閣的外室等候,在進入主閣前,王夙只覺背後有幾道灼灼的視線在自己身上肆無忌憚的打量,心知他們定是在好奇為何在自己身上絲毫感覺不到武者氣息,王夙釋放出大約跟小蝶相似等級的武道氣息,那些人才收回目光。只是怎麼還有一道視線?
王夙回頭,是那個叫做南湘的婦人。她發現王夙看她,將驚艷的目光收回,忙別過臉去,不免有些欲蓋彌彰。王夙嘴角不由浮笑,想起先前元清猜測的,宮懿軒之所以不成婚是因為傳說中的小師妹,而今再看這個南湘和宮懿軒的反應不難猜出南湘就是那個小師妹。南湘既然挽著婦人發髻就說明她已經嫁人了,看樣子而且是熟人。
王夙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他們的這場狗血大戲是跟她是沒有半個銅板的關系,南湘完全沒必要注意她的。
和外面的人相比,屋子內顯得有些空曠,偌大的外室除了一張躺椅,一張桌子以及幾張板凳之外再無其他,難怪會讓人覺得空曠。
沒等片刻,內室的門「吱」的一聲打開,一位男子應聲而出。只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雖是身穿素色布衣卻難掩其風華,用一句古話說就是︰風光月霽。
驚訝從眼中一閃而逝,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懿軒,你回來了。」
他笑,宮懿軒也笑,「承安,好久不見。」
二人對視許久,宮懿軒率先開口,「恭喜!」
承安看了一眼王夙,「同喜。」
宮懿軒知道他是誤會了,「我還未成親。」
承安沉默,一下子氣氛變得有些詭異的沉寂。
半響,王夙等的都快打瞌睡了承安才開口︰「那麼懿軒此番前來是為了……」
「大昊太後病危,多年心結郁積,要想徹底根治得用天山雪蓮做藥引,所以……」
不等宮懿軒話說完,承安已經點頭答應,「好,我給你。」
「好。」宮懿軒錯愕了一下,笑著看了一眼坐在身後的王夙,回頭道︰「我的事情完了,她還有一件事情想請教一下你。」
承安面色誠懇的對王夙說道︰「不知姑娘所為何事,看在懿軒的面子上,只要在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定全力以赴。」
王夙也不矯揉造作,直接說出目的︰「我來找一個人,如果找不到她,務必要找到她留下的線索。」
「一個人?」承安蹙眉,「不知是什麼樣的一個人?至于線索,你怎麼就斷定她留下線索了呢?」
「那人是二十一年前來到天山的,至于長相,跟現在的我應該是差不多。」
「那人是?」
王夙點頭,「對,是我娘,先前在大昊京城定居。」
承安望向王夙的眼神愈發深邃,「既然在京城定居,那令尊為何到天山來?」
「不知道。」王夙搖搖頭,「她給我留過一封家書,說是會到天山暫居,有可能定居。既然你也不清楚的話,那麼她當初應該是沒有定居。」
承安忽然轉頭,剛好看到宮懿軒認真的盯著王夙的側臉,心下欣慰不少,更堅定了要幫王夙的心。「或許可以問一下五竹師叔。」
「當初我走的時候他老人家不是……」
「你走後我和南湘又去找了東峰了一次,終于找到了‘烏靈子’,所以他老人家現在身體依舊硬朗。只是喜靜,住在最偏北的那個閣樓里。」
宮懿軒露出皓齒,笑的很是開心。這是王夙認識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他笑,
真正的笑。
平時的他從來都是笑臉迎人,明明那雙墨色的眼眸中充滿笑意,笑容卻很遠很遠,像是白雪覆蓋著的天山,有些不太真實,渾身卻散發著一種冰冷的淡漠。而此時的笑卻是無比的真誠,仿佛天山上的冰雪都要被他的笑容所融化了。
王夙第一次覺得,原來男人也可以笑的這麼好看,這麼賞心悅目。
「小姐?」
「嗯?」王夙回過神兒,不由唾棄自己,竟然看那廝看的入了神兒!
宮懿軒和承安雖然沒有注意這邊,但小蝶還是不放心的傳音,「他倆剛才打的什麼禪機,我怎麼一句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