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年瑾天,見過小姐!」見王夙從樓上走上來,年瑾天忙起身作揖,「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剛才關于這個姑娘的事情是我的失誤,還好姑娘考慮周全,要不然讓她剛出虎口又入狼窩,那當真是我的罪過了。舒愨鵡」
「無妨。」王夙抿嘴一笑,回了個禮。
「恕下在冒昧,還不知小姐怎麼稱呼?」
「王夙,」王夙只簡單的報了個名字,又將宋雨歡推到前來,「這位是宋雨歡,宋府的四小姐。旁邊那個是我的侍衛,至于這位姑娘,」王夙看了一眼一旁怯怯的雙兒,「想必公子已經認識了。」
「見過年公子。」宋雨歡禮貌的福了福身子。
雙兒也迅速行禮,「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說著雙兒就要跪下給年瑾天行跪拜之禮。
「不用不用,」年瑾天忙攔住要行大禮的雙兒,腦中迅速搜尋了一遍鄴城千金的名字,道︰「啊,宋小姐,我听說過,宋凱伯父還常來我家做客呢,只是王小姐,難道不是鄴城人士麼?」年瑾天面露疑惑之色,看王夙也不像是小戶出生,看那個侍衛的桀驁的神色他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斷,可他不曾記得鄴城何時有這麼一個出色的人物了。
「年公子抬舉了,我是鄴城人士,但不曾有個當官的爹爹。」王夙說著將手中的糖人拿起吃了一口,大方的說道︰「我餓了,公子就打算這麼一直站著聊麼?」
「額,抱歉抱歉!王小姐、宋小姐,請!」見王夙這副做派更是欣賞不已,鄴城可從不曾有這般優秀灑月兌的女子,想起這些天父親正張羅著給自己娶妻的事情,年瑾天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年瑾天身邊的下人也機警的喊來小二,點好菜後王夙看了一眼身後站著的姜燁和雙兒,吩咐他倆也一起坐下來,姜燁是在天山的時候就同桌過不少次,所以倒是沒什麼感覺,至于雙兒,總不能單獨給她開一桌,所以同桌倒也無所謂了。
姜燁看向王夙的面色古怪的緊,那眼神……怎麼怪怪的?就好像是王夙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家主子的事情,現在要收買他似的。王夙瞅了他一眼,姜燁迅速收斂表情,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觀自在。
雙兒則是嚇得直擺手,奴婢怎麼能跟主子同桌吃飯呢?最後拗不過王夙,只好安靜的坐了下來。
要不怎麼說第一印象重要呢?年瑾天現在看王夙的行為是越看越欣賞,越看越滿意,如果不是因為剛開始就喜歡上她的灑月兌性格,這會兒肯定會不滿她的舉動的吧,身為貴族怎麼能和侍衛婢女同桌吃飯呢?這不是明擺著侮辱人呢麼!可現在看來偏偏就那麼的順眼,看看,這就叫做氣度!
王夙可不知道他心里是怎麼想的,但是知道他不反感自己就對了。心里正琢磨著怎麼從他這里入手搞定年金康的態度時,菜上來了。
不得不說年瑾天這小子還是挺會吃的,上來幾道菜都頗合王夙胃口,雖然大廚手藝不錯,但是跟史胖子比起來還是略遜一籌,所以王夙跟宋雨歡都沒有表現的太過欣喜,姜燁更是埋頭苦吃,一句話也不說。
餐桌上的氣氛比較怪異,幾人吃相都很好,一絲聲音也沒發出。王夙似是無意,掃了一眼雙兒,只見她吃的細嚼慢咽,倒是雅觀,見王夙看她,露出怯羞的笑容,王夙也笑笑轉頭,沒再看過來。整個餐桌上除了筷子的聲音再就听不到其他的,年瑾天抬起頭想調節一下氣氛,「王小姐,不知這飯菜可還和你胃口?」
「嗯。」王夙應了一聲眼皮也沒抬,夾了一筷子鵝肉放進碗里,吃相極為優雅。
單單一個「嗯」字,讓年瑾天不知該怎麼接話,但他還是笑笑,又找了個話題,「別看這家酒樓規模小,但是菜色還是不錯的,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今日也是饞了他家的鵝肉了才專程過來的,沒想到踫到小姐你……」
王夙抬頭笑笑,「年公子,食不言,寢不語。」
任他刻意想做出冷靜的樣子,到底還是個尋常的年輕人,年瑾天忍不住面色一紅,「嗯,吃完再說。」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王夙放下筷子,其他幾人也都先後放下筷子,可是王夙沒有說話,其他幾人自然也不會率先開口。
「泠伊怎麼沒有跟著?」
見王夙忽然問她,宋雨歡眨巴著大眼楮回答道︰「她說身子有些不大舒服,我看有姜公子在,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便沒讓她跟著來。」
王夙又給了姜燁一記眼刀子,轉眼寵溺的模模宋雨歡的腦袋,很不懼威嚴的板起了臉,「你呀,下次不許這樣了,知道嗎?」
宋雨歡臉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生怕王夙在責罵她馬上點頭。王夙心中無奈,這個小妮子,她不讓泠伊跟來也是有私心想多跟姜燁獨處的吧。想到這里,看向姜燁的眼神更加凜冽了,姜燁感受到威脅的目光,很不自在別過臉去。
「雙兒,你今年多大了?」
許是王夙的笑容太過和煦,雙兒暫時忘卻了緊張,粉嘟嘟的小嘴微微地笑出漂亮的上弦月,「回小姐的話,雙兒今年十五了,再過兩個月就十六了。」
「以前都靠什麼過活呀?」王夙拉過她的手,聲音愈發的輕柔了。
雙兒悲傷的低頭,「我爹不管這個家,我和娘親就靠織布浣紗過活的。」
「嗯,看你這手,繭子可是不少啊,要在宋府當差可不過關的。」說到這兒雙兒臉色變了變,王夙接著說道︰「不過沒關系,保養好些還是可以去掉的。」
「謝小姐大恩大德,若有來世,雙兒定做牛做馬報答小姐!」听到這里雙兒抽出手來,感激的就要下跪,王夙不露聲色的將她扶起,「說起來跟著年公子可是要比跟著我們要出息多了,畢竟這鄴城姓‘年’的可是只有這一家。我看不如這樣,你就去年府當差吧!」
雙兒大驚失色,兩行清淚立馬流了下來,「噗通」一聲跪在王夙和宋雨歡面前,這次王夙倒是沒有攔她。
「小姐這是要拋棄雙兒了嗎?如果雙兒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雙兒一定會改的,求小姐不要將雙兒送人!」
「看你說的,這怎麼能說是我把你送人呢?」王夙下巴朝年瑾天的方向揚了揚,「畢竟他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你跟著他,報答他,才更于情于理,不是麼?」
「可畢竟是小姐買的我啊!雙兒只想跟著小姐!」
「這個簡單!」雙兒依舊楚楚可憐的張張嘴,不等她說什麼王夙就將那張她畫了押的賣身契拿出來遞給年瑾天身後的福伯,「收好。」
年瑾天有些沒太明白王夙這麼做的深意,只覺王夙將話拋到他這邊他就得接著不是,道︰「福伯,把她收了吧,看哪個院子缺人派過去就是了。」
福伯詫異的將賣身契拿過來,看也沒看就揣進懷里,順勢將銀兩要遞給王夙,王夙擺擺手拒絕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天色不早了,年公子。」
「啊,哦!抱歉失禮了,」年瑾天竟看王夙看的出了神,見王夙起身也忙站起來,不好意思的笑笑,「再過兩天就是年三十了,宮里舉辦的宴會王小姐會去嗎?」
「不會。」
額,年瑾天尷尬的笑笑,「怎麼會?」
「我並未收到請帖。」
說著王夙就要離開,年瑾天慌忙拉住王夙的袖子,王夙並未躲閃而是回頭看他,卻見他馬上不好意思的放開王夙的袖口,訕訕道︰「王小姐怎麼會沒收到請帖?」
王夙勾起唇角,「我不過是一介醫女,只是平頭百姓一個,怎麼會收到那種上層人士的請帖?」
「……?!」
年瑾天愣了,怎麼會?看她的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可不像是個簡單的平民百姓,氣質這種東西可不是有錢或者是模仿就能模仿的來的,而且看她在餐桌上的表現,最標準的宮廷禮儀也不過這樣了罷,這樣的人怎麼會只是一個小小的醫女?或許她是有什麼苦衷吧!
「那不知王小姐可否告知,是哪家醫館呢?」
「平安醫館,很好找的。」說著王夙便大步離開。
見王夙再次起步離開,雙兒咬咬嘴唇,似是下了什麼決心,順勢拉住面前走過的宋雨歡的衣襟,馬上淚如雨下的哽咽道︰「小姐,求求您了,讓雙兒留在您身邊伺候您,好不好?」
王夙在前方回頭,一個陰狠的視線釘在雙兒臉上。被她視線一掃,雙兒瞬時感覺心頭一震,渾身發冷,忽略她只是個姑娘家的事實,這儼然是個積威日久的上位者,比起「那位」也絲毫不過,而且要比「那位」更加的肅殺血腥,這樣的氣勢並非一朝而就,必然是經過常年的累積。
宋雨歡正不知所措的看看雙兒
又看看王夙,不知道該怎麼辦,雙兒卻在王夙的注視下不自覺的放開了拉著宋雨歡衣襟的手。
王夙走了,年瑾天在身後悵然若失的看著她的背影,陷入深思,久久不語。
走了半響,宋雨歡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姐姐,為什麼不讓那個雙兒跟著咱們呀?是不是她有什麼問題?」
王夙笑著捏了捏宋雨歡的鼻子,「哎呦,小丫頭何時變得這麼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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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夙笑著捏住你的鼻子,「哎呦,不來點兒打賞我可是不會松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