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屏住呼吸,躡手躡腳的靠近王夙,見她的呼吸依舊沒有紊亂的跡象,從懷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藥粉包,在床前以及王夙的枕邊灑了不少。舒愨鵡然後退到門口邊,將腰間的罐子打開放下,迅速將門閉上退了出去。
確定白菲走遠了,王夙才坐起身來,將床前以及枕邊灑下的藥粉拍走整理干淨,這才穿好鞋子,悠悠下床。
黑暗的角落里傳來「嘶嘶」的聲音,王夙冷笑,白菲也算是稍微長點腦子的,這次沒有下蠱而是放蛇,下蠱的話身在苗寨這種地方,有的是方法找出母蠱,所以她暴露的風險太大。而放蛇則不一樣了,山林間毒蛇肆意,誰知道這沒人住的吊腳樓里什麼時候藏了一條呢!
王夙就像個先生一般對白菲的此番做法進行了簡短的點評,相比起來算是用心了,只是有兩點她做的不夠明智。
其一,放蛇就好了,還多此一舉怕蛇不來攻擊她,灑藥來吸引蛇,這樣不是明顯的留下證據麼;其二,這蛇簍留在房間里又算是怎麼回事?告訴大家這蛇其實是人為帶進來的嗎?
王夙站在原地閉上眼楮,將耳朵的感官放到最大,不消片刻,嘴角浮上笑容,想都未想反手掌風一揮向斜後方掃去,「嘶嘶嘶……」黑暗中傳來動物痛苦的嘶鳴聲,王夙是控制了力道的,要不然這條不知名的蛇被打中七寸早該直接斃亡了,哪兒還會發出痛苦的申吟。
轉身走過去,拿起房間里支窗戶的叉竿挑起那蛇,打開窗戶在月色下一看,蛇頭呈橢圓形,背部黑白相間的橫紋,月復面、上唇、頸部均呈乳白色,尾梢細長。 ,竟然是條銀環蛇。
銀環蛇生活在平原、山地或近水溝的丘陵地帶,晝伏夜出,常出現于住宅附近,倒是可以解釋它為何出現在王夙的房間里。只是這蛇性情溫順,動作遲緩,所以白菲才在王夙的枕邊灑下吸引它的藥粉。
銀環蛇是一種容易被人忽視的毒蛇,但是危險性極高,看似很溫順使人放松警惕,但咬人時從不警告。咬人後初期癥狀不明顯,但它有蛇類最厲害的毒液,區區一兩個時辰傷者可因為呼吸麻痹而死亡,所以,用這來對付剛剛熟睡的王夙倒真是上上之選。
王夙將半死不活的銀環蛇裝進蛇簍中關好,一把丟在側門外的美人靠那邊,回去睡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白菲啊白菲,你可知我曾與類似這些毒物日以繼夜的相處了一年之久,其中更有比這更毒更毒的存在,那樣的環境都生存下來了,怎麼會被這小小的一條銀環蛇給陰了?
在進入睡眠之前,王夙想的不是如何教訓白菲,而是有些糾結的想著要不要將她帶回「正途」?
這一夜,王夙和白菲都睡的極香,可當第二日走向前廳的白菲見到精神抖擻的王夙後,整個人明顯的一愣,看向王夙的眼神活像見大白天了鬼,連一向懵懂的宋雨歡都看出有些不對了。
畢竟還是個十五歲的孩子,而且一直待在苗寨作威作福並沒有機會見識外面的世界,雖然心思惡毒,但難免會思慮不周,「你,你,你怎麼還活著?」
王夙模著鼻子笑道︰「我怎麼就不能活著?難道被銀環蛇咬了之後一定會死嗎?」
白菲眼晴一亮,笑道︰「你果然被那蛇咬了!哈!這樣你就沒辦法再欺負我了!」她猛地一頓,喝道︰「還愣著干什麼?!想活命就跪下來求我呀!」
王夙被她逗笑,一旁的小蝶和泠伊也都像是看死人一般看著白菲,宋雨歡心中的王夙已經神化,所以她一點兒也不擔心王夙,只有溫流面色不定的將目光在王夙和白菲身上移來移去。
這時白陽明和澹台松也走了過來,「爹爹,早啊!」
早茶時間,眾人落座後,白菲極其懂事地給白陽明送上茶點,然後老老實實地站在白陽明身後,甚至乖巧的給白陽明輕輕捶起了肩頭。
變臉真快。太有自己當年的風範,真是愈發的「舍不得」好好收拾她了呢!王夙心中暗想。
白陽明跟澹台松言語上打著太極,又跟王夙套著近乎,最後拿出一封信說道︰「夙兒啊,這是你娘留給你的信。菲兒她阿打和阿大上了年紀,不願出來見外面的喧囂,信就由我跟你轉交了。」
王夙接過信封,按捺住心中的急切,並沒有當面打開,這倒是讓白陽明失望了一下。畢竟里面有寫到王夙和殷子煜的親事。
「謝謝伯父轉達,那麼在
下就不便再叨擾,今日就出發返程吧……」
「看你說的,怎麼也得好好住上幾天才行啊,難得來一回,多逛一逛也是好的。」
王夙看似不經意的一眼掃過白菲看似乖巧的臉頰,「還是歸去吧,要不然這夜可是難熬啊!」
白菲自然心知肚明王夙指的是什麼事情,抬眼笑道︰「姐姐一定是嫌我們苗寨里的蚊蟲太多,爹爹是不是忘記準備驅蟲的藥物了?要不然怎麼會有人急切離開這麼美的寨子歸去呢?」
「也好,」王夙接過話,滿懷希望地望著白陽明,「要不這樣,這幾天就讓菲兒多陪陪我,菲兒也是沒去過外面的世界,不如我將她帶出去玩玩,也盡一下地主之誼,到時候交給殷子煜或者我自己送回來,也都是一樣的。」
王夙的這個決定絕對是艷驚四座,白陽明則是簡單考慮了一下利弊,笑道︰「這個自然沒問題!」
轉身警告的眼神給白菲,「今後就跟著你王姐姐,多跟她學著點,知道嗎?」
白菲哪兒用的著白陽明警告,自然是點頭欣然答應,她正想著怎麼多接觸王夙,在她身上討回自己丟掉的面子和吃了的虧呢!
白陽明笑了,心想著下去一定給白菲好好安頓一番,無論如何一定攪黃了她和國師,使勁兒的撮合她和殷子煜在一起,「這就好,夙兒啊,你的品行我是信得過的,我希望,你不但指點一下她那三腳貓的功夫,還用你的品行言傳身教,將她培養成和你一樣地好人!」
王夙?好人?
小蝶只覺得嘴角微微抽搐,面具下的澹台松也是,王夙是好人?
白菲則是笑靨如花的一個勁兒點頭,看的一旁的溫流心里毛毛的。
送走王夙一行人,白陽明故意將澹台松單獨留下,沒了剛才的殷切笑容,只是客套問道︰「不知國師大人來我苗寨是為何呢?」
「無他,就是找一種藥。」
「找到了嗎?」
「還沒有。」
「那麼不知大人何時離去?」
雖然帶著面具,可依舊感覺他是笑著的,「反正也是順路,就跟王夙她們一起離開好了。」
「確實順路。」白陽明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最後嘆口氣,道︰「國師大人,我這里有些奇藥,無論是不是你要找的,我覺得你可以嘗試一下……」
「什麼藥?」
「此藥提煉不易,你省著點用。」白陽明掏出一個毫不起眼的小瓶子放在桌上,大方道︰「是用來壯陽的……」
「咳,」澹台松差點兒被自己口水嗆住,眯起眼楮,冷道︰「寨主是何意思?」
「你我都是男人,這里也沒有外人,不用擔心。」說著白陽明還眨了下眼楮,反問道︰「你不成親,難道不是這個原因?」
澹台松黑著的臉被面具擋著並沒有被白陽明看到,但是他也感覺澹台松這會兒是有些不爽的。不過他也明了,哪個男人被說破這種事能高興的起來的?
白陽明裝作不知澹台松的情緒變化,抬眼朝窗外望去,晨光中鳥兒卿卿地響了,先是怯生生的從樹葉叢中傳來,逐漸膽大起來,跳到窗欄上,嘰嘰喳喳鬧成一片。
「人家本來是一對,它湊什麼熱鬧?」三只小鳥在窗欄上正蹦跳的歡,他卻手指一抬,勁風從他手指發出,眼看其中一只小鳥就要斃命,中途卻被別的氣勁打散,不用問只知道是澹台松出手了。
澹台松陰森道︰「子非它,怎麼就斷定那兩只是一對了?我看旁邊那只才是多余的!」
話音剛落,另外一只小鳥從窗欄上栽落到地面上,其他兩只收到驚嚇,「噗拉」一下,扇著翅膀驚慌的飛走了。
澹台松是成名已久的宗師,白陽明單純從武力方面自然斗不過他,但是「俠以武犯禁」,像宗師這種不算在凡俗中的人,自然是有對付他們的方法的,要不然宗師個個仗著武功到處欺凌百姓或者干脆自建國家,那天下不是早就大亂了?
白陽明並沒有在絕對的武力前輸了陣勢,大方笑笑︰「子非吾,怎麼知道我一定不知道了?而且國師就一定知道麼?」
「你也不是我,怎
麼就知道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呢?」
就這樣,二人繞口令似得饒了半天,又打了半天的太極,澹台松才從前廳走了出來,而此時王夙早跟著白菲去觀賞地道的苗寨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