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虛不放心的是輕塵。縱然黃泉碧落生死相隨也不能放心。他是喚著「輕兒」的名字醒來的,驚慌中伸出的雙手卻立即被人握住,懷中已有一條嬌軀溫柔相依︰「表哥,我沒事!我很好。」
有溫暖的手臂圍住他的腰。「輕兒……」他將懷中的人推出,就著月光仔仔細細地看著,生怕有一點點兒恍惚,生怕一眨眼這就成了一場夢。月華溫潤,將輕塵籠得芳華如玉,似真似幻,有飄落的發絲在她頰上拂出陰影,她的雙眸盛滿驚喜的歡愉,嘴角含著溫婉的笑,她的手是熱的,她腕上的脈搏起伏平穩毫無異象。
輕兒……輕兒果真安好!果真安好!而且那樣美。
慕子虛一笑,伸手幫輕兒攏了攏耳際的的發絲,眼中卻已含了淚,一開口竟是咬牙切齒︰「輕兒,你這個傻瓜!為什麼要去擋那一掌!」
輕塵的回答也滿是憤恨︰「那你呢!你為什麼要跳下來!你才是傻瓜!你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傻瓜!你……」
她還想再罵兩句,嘴唇卻已被堵住。♀慕子虛堵住了她的嘴,吻得霸道吻得熱烈,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
是啊,他們還活著,他們還相愛著。他們都可以為對方舍棄生命黃泉碧落生死相隨,既然如此相愛,情深至此,那麼無論是上天眷顧還是命不該絕,趁著活著,熱烈的相擁親吻吧!
八月十五的月色如此靜好。
輕塵閉上雙眸。臉頰有溫熱晶瑩的水痕滑落。抬起雙手纏住慕子虛的脖子,牙齒在慕子虛唇上輕輕一咬,同樣熱烈地吻了回去。
唇齒糾纏間,慕子虛已將她壓到身下,灼熱的吻從嘴唇移到臉頰,從臉頰移到耳際,滑入脖頸。
輕塵緊緊抱著慕子虛,覺得身體燥熱,有一股奇異的東西在體內升騰竄動,難受得美妙。
「表哥……」她的呼喚已口齒不清,帶著嬌嗔,不知為何她忽然睜了一下眼楮。
當然,這個時候睜一下眼楮本來是沒有什麼的。
不過她一睜開眼楮就立刻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大叫。
這一聲叫叫得慕子虛神魂震動,正滑向她小月復的手猛地一縮,心頭噗咚噗咚跳了半天,臉色漲得十分難看,好久才說出一句話來︰「輕兒……我一時……對不起……」
待要翻身從她身上下來,輕塵卻仍將他抱得緊緊,來了一句︰「表哥,別動!」
「……可是……輕兒……」慕子虛保持著要在輕塵身上的姿勢,一時間暈頭轉向,實實在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然後,他終于听到輕塵說出了兩個異常關鍵的字︰「老虎。」
是的,老虎。他們的頭頂上有一只碩大的老虎,正以碩大的圓月為背景,站得威風生猛,睜著兩只凶殘狠毒的虎眼,張著一張血盆大口,沖兩人搖了搖尾巴。
輕塵一睜開眼楮,正好對上它的眼楮,才迫不得已地在十分情不自禁的時候十分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
情況變得很是尷尬,而且異常凶險。凶險大于尷尬,于是尷尬暫時退後,當前的大任是如何對付這只凶光四射的老虎。
直到此刻,慕子虛才發現,他們之所以沒有摔死摔傷,是因為他們正好摔在一座兩層高的草亭子的頂上,並且順利地砸破了屋頂和樓板,落到了下面的一張……床上。
如果那算得上床的話——一個土坯子上鋪著厚厚的毛草——不過如果沒有這只不請自來的老虎的話,他們應該會很開心地把它當成床。
而現在那只老虎就屹立在草亭外的一尊大石頭上,居高臨下虎視眈眈地瞧著兩人,離輕塵的視線只一丈距離。按照正常情況,它只要一個猛撲就能將兩人一起按在爪下。
奇怪而幸運的是,它居然一直按兵不動。這給了慕子虛足夠的時間查探四周的情勢。
他們的腦後三丈處便是絕壁,壁上兩丈高處有一石台,四周壁如刀削無可攀援,老虎雖然凶悍,卻不善攀爬,是個不錯的避險之處。
慕子虛暗暗調動內力,計算好每一步的力度,跨出的距離和速度。就在這時老虎突然一聲嘶吼,撲了上來,輕塵喚了聲︰「表哥!」腰上驀地生出一股力道,卻是被慕子虛抱了起來,如離弦之箭向崖壁射去,掠上了高台。
「輕兒,沒事了。」
輕塵心驚膽戰,低頭一看,那老虎已撲到崖腳,正嗷嗷直叫,兩只利爪徒勞無功地在崖壁上攀爬,十分焦急,吐了口氣,嘆道︰「果然猴子老虎,各有所長,各有所短。幸好,幸好。」
她居然笑了。處變雖驚,卻總能隨遇而安,輕兒總是這般好。慕子虛低頭看著她,滿心愛憐,默默地將她身上被自己解得凌亂的衣裳溫柔理好,握住她一雙小手,柔聲道︰「輕兒,對不起。」
輕塵在驚恐之下,本已忘了方才之事,經他一提,不禁滿面緋紅,嬌羞萬端,卻不回避,垂著雙眸,搖了搖頭,一字一字既溫柔情深又執著決絕地道︰「表哥,輕兒本是你的。永世無悔。」從他掌中抽出手來,悄然上前半步,幫他講散落的腰帶重新整理系好。
慕子虛鼻尖聞著她淡淡的發香,沒有熱烈的**,只將「永世無悔」四個字牢牢地鐫刻在心尖之上。
忽然有人道︰「只羨鴛鴦不羨仙。兩位神仙眷侶,好生羨煞人呀!」聲音清俊,爽朗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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