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兮像是質問,又想喃喃自語。
「在與你相見之前,我游歷六界,對各界均有所了解,而且你為白狐,不也會冥界特技?」
花百兒雖白了她一眼,心里卻暗想︰千兮開始懷疑自己了,看來得小心才好。
「好像也是……」
算了,反正雞肉面前,她也沒多大心思去想這些,而且朋友不想說的她從來不會多問,這是她的交友原則。
千兮顧著吃那烤雞,也沒發現百兒眼底的異樣。客棧內。
小孩抖動著卷曲的睫毛,隨後睜開眼。
「你醒了?」香紅見小孩緩緩睜開眼楮,愉悅道。
那孩子看了一眼香紅,隨即愣愣地盯著床頂。
正欲起身,被子滑落,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香紅好奇地打量著他。這孩子好生奇怪。但哪里奇怪,自己卻說不出來。
開門聲打斷了香紅的思緒。
「小姐,百兒姑娘,你們回來了?」香紅熱情地走到門口,接過她們手里的東西。
「你醒了?」千兮看床上的人兒已經坐起了身子便走到床邊。
「嗯。」後者看了來人一眼,輕輕答了一聲。
「你的衣服太大了,穿上這個。」千兮從一堆貨物中找出了方才替他買的衣物。
小孩並未立即穿上衣服,只看了一眼那小小的玄色錦衣。
「嗯?」他抬頭掃了一眼三位女子,後面三人顯然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他怎麼不說話?該不會是啞巴吧?」香紅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了過來。
「你是想讓我們出去,你好更衣?」花百兒皺著眉頭,猜測道。
那小孩微微一笑,表示確實如此。
三人出了房門,把門關上。
「千兮,我先回房,晚點再商量如何進黑林。」花百兒松開緊皺的眉頭,溫聲道。
「小姐,香紅也先退下了,好打點一下行李。」一旁的香紅活潑地對她行禮。
「嗯。」
不知為何,千兮總覺得屋里的小孩有些怪異,但是哪里呢?卻說不上來。敷衍地嗯了一聲,她再次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
兩人見她一副心不在焉也未多說便各自回房了。
對!他的眉宇間透露著反常的成熟,甚至比宇安當初還要成熟,而且他的眸子很是漆黑。
千兮眉頭皺得更緊,心里道他昏迷了如此之久,想必已經餓了吧?于是她便下了樓吩咐店小二上些清淡的菜肴。
再次回到房門前,「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千兮便見那小孩已穿戴整齊,微笑地仰頭看著她。
千兮走了進去,那小孩跟在她後面。
「你可是和家人走丟了?」她看著那小孩也坐在旁邊,並優雅地倒了一杯茶,便問道。
他搖了搖頭,微微一笑淺飲了一口。
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後店小二明朗的聲音「公子,您的菜好了。」
「進來吧!」
店小二將菜肴放下便退了下去。
「吃吧!」千兮將筷子遞給他,溫柔道。
對方一愣,接過筷子,優雅地吃起來。
千兮看著他大方得體的動作,便猜測他應該出自富貴人家。
「你叫什麼名字?」她撐著下巴,百般無聊地看著他。
小孩放下手中的筷子,拿了帕子輕輕擦了一下嘴巴。凝眉道「我……忘了。」
失憶了?難怪如此冷靜?原來是傻眼了。
「要不,將你送到官府,等你家人來領你?」她凝眉思慮了一會,他一個平凡小孩,倘若跟著去魔界,太過冒險了。
「我跟著你便好。」小孩微微一笑。眉心的朱砂分外妖嬈。
千兮對上他笑意的眸子一愣,為何會覺得他的眼神深邃的很?
跟著自己?嗯?自己倒沒什麼關系,但還是問問百兒的意見吧。
「你在此處等我。」千兮說完,便走出門外,並掩上門。
而房內的小孩見她關門而去,微笑的表情隨即變成凝眉思索,一副嚴肅的模樣。
倘若她此時看到房內小孩那深不可測的眼神必定會大吃一驚。
「百兒?」千兮走到鄰房,推門而入,房里卻是空空的。
嗯?
她走到床邊,一信封從她的包袱里露了出來。
抽出那一封,另外幾封跟著掉出來。她拾起那些信研究了一番。
信封上只有日期,並未著名。
于是頭頂白天使與黑惡魔開始相互吵架。
白天使︰這是百兒的**,不該偷窺。
她將信放在包袱上。
黑惡魔︰嗯……我與百兒是密友,看一下是關心好友!
她微微一笑,伸手去拿其中的一封。
白天使︰君子不為小人之舉!
黑惡魔︰我一個小女子當然不是君子!
于是白天使被打敗了,黑惡魔邪笑。她找到好理由,便迫不及待地打開其中的一封。
「七月初八,我們一路趕往雷鎮,大雨滂沱,千兮在路邊救下一小孩……千兮很喜歡那家的烤雞,她夾了總共45口,倘若不是旁邊兩人的對話,我相信,一個是不夠她吃的……」
汗!連自己吃了幾口她都詳細記載,百兒可真夠無聊的。不過,為何百兒將日記寫在信里?
七月初二?是在長安城的那日?
她眉頭皺了一下,便打開。
「七月初二,我們抵達長安城,白日里同她逛街,不知為何,她盯著一個木偶小攤看了很久,眼里還有些許憂傷……夜里,她獨自一人回了建安府,在雨園呆了半個時辰,回來便睡下了,半夜,我如常地去她房里替她蓋好被子,夢里她竟喊著你的名字……。」
那夜去雨園,她是獨自一人偷偷去的,百兒,居然跟蹤自己?
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她有些顫抖地打開另一封,內容的主角卻依舊是自己。
手中五封信全都是自己近日所發生的事。
倘若她沒猜錯的話,不止是這幾封,估計這七年,百兒都是如此。
她的眼眸滿是驚訝,嘴巴微微張開。
這些,分明就是對自己的監視!百兒為何也如此?她明知自己最恨別人監視。
而且,她居然替他監視自己?
她的手緊緊地捏著那信,指節泛白。淚開始不爭氣地在眼眶里打轉。
「嘶嘶嘶嘶……」房里滿是她憤怒地撕信聲,她流著淚,將手中被撕成的紙屑一拋,房里便如充斥著她的憤怒那般,飄滿了紙屑。
「千兮!」百兒滿眼驚訝地看著憤怒的她。
「呵!」千兮喘著氣,淚劃過臉龐的同時便冷笑了一聲。
「千兮!你听我解釋!」門口,花百兒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出房間。
「滾開!」千兮甩開她有些顫抖,冷冷地丟下一句話。
忘著那憤怒的背影,百兒亦流著淚,很是頹廢地靠在牆邊。
香紅聞聲而走了出來,恰好看到這一幕。
小姐好似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她擔憂地看著兩人。
「踫!」她重重地關上房門。也不理會坐在那里的小孩,迅速地收拾著東西。
千兮將包袱跨在背後,正欲從窗口跳出去。卻被什麼拉扯著自己的衣裙。
她低頭見那小孩微微一笑「帶上我。」
皺了一下眉頭,一把抱住小孩,便從窗口出去。
懷中的人很是疑惑地看著她。
他們落在了後院,千兮牽出自己的馬,抱著小孩,一躍,兩人便上了馬背。
「駕!」千兮揮著馬鞭。
「噠噠噠……」馬兒飛速奔跑。
很快他們便到了集市。
「啊!」千兮瘋狂式地駕馬讓集市亂成一片。
把那些謾罵聲拋在腦後,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何人?還不快快下馬?」城門口的士兵想要攔住她。
後者一凝眉,眼底閃過一絲殺意,在她經過城門的時候那士兵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彈開。
出了城門,她也不知是何方向,只是重復著甩著馬鞭,馬兒喘著氣越跑越快。
懷中的小孩感覺到一滴水落在自己的頭發上,便抬頭。
她紅著眼楮,臉龐早已濕透。
他驚訝地看著她一系列的反常。到底發生了何時?他眸子一片漆黑。
「駕!」也不知她騎多久,天漸漸黑了。
你這無知的笨女人——
你可怪我沒有去救你?——
你可知百兒為了你,對齊爾少雲做了何事?——
有些事是無法言喻的——
……
百兒,你可知,慕容瑜騙我,我傷心,微雅棄我,我心涼,冥玄傷我,我心痛,可你騙我,我卻撕心裂肺。
七年!我待你如親人,換來的卻是如此不堪的後果。你讓我如何听你解釋?你讓我如何不氣?如何不痛?
難怪,七年前自己對你有所隔閡之時,冥玄便對自己說你為我而廢了齊爾少雲。
他不過是想讓自己原諒你,好繼續讓你待在我身邊。
再深遠些的記憶,當冥玄還是顧轍的時候,在雨園里第一次看到的你是沉香花時。
原來,自己居然那時便走進了你們的圈套,而且還陷得如此深,把心都陷進去了……
七年!自己竟傻傻地被兩人耍了七年!
倘若不會那些信,她不會知道一向事事為自己的百兒居然也是細作!
倘若不是信中那句「夢里她竟喊著你的名字……」,她不會知道讓百兒監視自己的竟是冥玄。
她狠狠地揮動手中的馬鞭,馬兒的皮膚微微裂開。一聲痛苦的嘶鳴便急速奔跑。
「嘶……」
馬兒的腿突然折了,隨後向前傾倒,她眼眸一凝,棄了手中的馬鞭,環抱著小孩,滾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