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雲端的天將,哪里听她說這些,手中的震天鼓擂動更厲害了一些,喬顏鼻息間溢出鮮血,捂著耳朵倒在地上。舒愨鵡
宴卿離上前抱住了喬顏的身體,對著天上的兵將怒吼,「住手,你們住手啊……」
她現在沒有任何修為,根本幫不了喬顏,只能著急的抱住了喬顏的身體瑚。
喬顏在她的懷中,瑟瑟發抖,震天鼓每一聲擂動,都如重錘敲擊在她的身體上。
她鼻息間溢出鮮血,喬顏知道,自己不行了。
天色已經大亮,她果真,是要死在這一天啊……
可是未料,卻是這種死法。
她在痛苦中,不斷的搖頭,握住了宴卿離的手,「公主……」
天上的雷聲繼續,喬顏口中的血,越流越多鑠。
她緊緊的握著宴卿離的手,看著宴卿離蒼白卻焦慮的小臉。
沒有想到,她死的時候,卻是她最恨的人,拼命護著她。
宴卿離對著空中的天兵天將怒吼,「你們放了她,我是青丘三公主,有什麼事情就沖著我來……」
果然,半空中的雷聲停住,所有的天將,站在雲端湛湛的盯著她,眸光如臘月飛霜,寒徹人心。
「公主……」喬顏每說一個字,鼻息間的鮮血,如泉水般涌出,瞬間打濕了宴卿離的衣服。
她喘息著看著宴卿離,一字一頓,緩慢的道,「薄情,真的,很,喜歡你……」
她低頭,從衣袖中抽出那封休書,休書已經被鮮血打濕,她拿著休書的手,有些顫抖。
「不要,不要怪,薄情——」她將休書放在了宴卿離的手中。
「喬顏你不要說話,沒事的,我帶著你去找母皇療傷,你這樣頂多就是道行全毀而已,不要緊,道行沒了還能繼續修行——」她抱著她,掙扎著想要起身。
可是她沒有修為,連抱起喬顏這樣簡單的事情都做不了。
喬顏搖頭,再一次握緊了她的手,「沒用了,我現在,開始相信命數了——」
不相信又能如何?不管怎樣,她都逃不掉一死。
勾結貓妖,攻擊中天,這種罪名,夠她死一千一萬次了。
她握著宴卿離的手,開始將自己的道行,源源不斷的輸給宴卿離。
宴卿離發現喬顏的意圖,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手仿佛有一股莫大的吸力,黏著她的手,緊緊的不能放開。
喬顏囁嚅著,「好好的,跟,薄情,在,一,起……」
說完,她的頭一歪,倒在宴卿離的懷中,眼楮始終睜著,看著天空的方向。
宴卿離依舊動彈不得,喬顏的仙氣在她的體內,竟然跟她的身體,出奇的融洽,仿佛為她量身打造一般。
她抱著喬顏的身體,喬顏的身體不停的幻化,最後竟然變作了一只小狐狸的模樣。
喬顏,竟然也是狐狸精嗎?
她隱隱的,覺得事情太過巧合。
懷中的小狐狸,安然的躺在那里,只是唇角沾染著血跡。她白色的毛發,縴塵不染,乖巧的恍若睡著了一般。
宴卿離抱著小狐狸起身,卻被空中一縷仙氣吸了過去,喬顏的尸身落在了站在遠端天將的手中,她蹙緊眉頭大叫,「你們想做什麼?」
「抓住她,交給天帝發落……」天將冷聲,宴卿離還來不及反應,就見天空一道長長的繩索凌空而下,她的身體被捆仙索綁了個結結實實。
「住手——」天際響起一道怒喝,接著是祥雲上面,姬薄情一身藏青色的衣衫,飄然而落。
他站在宴卿離的身邊,伸手,用法術解開了她身上的捆仙索,冷著聲音道,「你們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們這樣對待青丘三公主?」
「上神?」為首的天將,站在雲端,眯著眼楮看著姬薄情。
姬薄情
攬過宴卿離,森冷的道,「速速退去,青丘之事,就此作罷!」
為首的將領,還想說什麼,卻見姬薄情從腰間拿出一個令牌,劈手扔了過去。
宴卿離沒有看清那個令牌上的字,但是她知道,這一定是天界的東西。
因為只有天界,才會用這種明黃的顏色。
果然,站在雲端的將領,神色一變,朝著姬薄情作了一掬,隨即帶著一干神仙,騰雲離去。
宴卿離再也顧不上跟姬薄情生氣,往日的恩怨,在青丘劫數這種大事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她臉色蒼白的看著他,「姬薄情,你去哪兒了,青丘出事了,他們說青丘勾結魔族,可是怎麼可能……」
「小離,你先不要著急,我們去女帝宮看看,看看母皇怎麼說!」姬薄情拉著宴卿離的手,朝著女帝宮飛去。
宴卿離神色焦慮,轉頭看著一臉嚴肅的姬薄情,「你說,天界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針對青丘山,上一次的鮫人作亂,天界還處理幫忙撫平戰亂,可是這一次……」
宴卿離的話說不下去,只能焦急的站在雲朵上面,姬薄***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始終擰著眉頭。
他緊緊的握住了宴卿離的小手,「小離,等一下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
宴卿離睨了他一眼,等一下她不相信他,她該相信誰?
兩人降落在了女帝宮,宴紫蘇還在跟天界的兵馬對峙著,沒有了伏羲琴的她,根本不是天界神仙的對手。
這一次,天界出動了兩個上神,十個上仙,影影綽綽的站在雲端上面。
宴卿離站在那里,叫了一句,「母皇——」
宴紫蘇回頭看她,一見她身邊的姬薄情,臉色隨即一變,咬牙道,「姬薄情,你這個背信棄義的混賬,你還有臉來見我!」
「母皇,不要在跟天界對峙了,放下兵器吧,九重天原本就同屬天界領地!」姬薄情上前,擰著眉頭,著急的說道。
宴紫蘇眸中閃爍著憤恨的光澤,她上前一步,定定的看著姬薄情,「你跟我說,只要我肯跟天界合作,過去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可是現在呢?現在呢?」
姬薄情臉色慘白,他抬眸看了一眼天上的兵馬,動了動嘴巴,卻沒有辦法出聲。
不遠處,宴卿婉受了重傷過來,她拖著滿是鮮血的手臂,「母皇,我們堅持不住了,聖人龍已經在戰爭中羽化了……」
宴紫蘇臉色再次一變,聖人龍算是青丘山的老祖宗了,一直以來坐鎮青丘山,沒有大的變故,從來不會出面。
就連上一次的鮫人作亂,聖人龍都沒有出現。
可是這一次……
「母皇,放下兵器吧!」姬薄情沉冷,勸解著道。
宴紫蘇手中的雙環刀,重重落下,她擰眉看著姬薄情,「你曾經告訴過我,你不會傷害青丘的一草一木,現在的結局,就是你給我,給青丘的交代麼?」
姬薄情臉色難看,卻深深的垂下了頭。
宴卿離听的雲里霧里,她上前不解的看著宴紫蘇,「母皇,究竟怎麼了?」
「怎麼了?」宴紫蘇搖頭,眸中有淚光閃爍,她轉身看向了姬薄情,聲音尖銳,「你告訴我,鮫人作亂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目的就是讓我求助天界,用掉最後一張祈天符?」
姬薄情沒有辦法開口,只能定定的站在那里,眉頭緊皺。
「你果然是我的好女婿,姬薄情,我宴紫蘇當真是瞎了眼,竟然相信了你,中天王——」宴紫蘇怒吼,上前一把站在姬薄情的眼前。
此話一出,所有人一怔,包括站在雲端的天兵天將,全部交頭接耳起來。
原來姬薄情竟然是中天王……
宴卿離更是如晴天霹靂,她臉色慘白的站在那里,身體搖搖欲墜。
「母皇,今日之事,絕對不是我所籌謀!我潛伏在青丘,原本就覺得愧對與你,三年前我已經將所有的計劃和盤托出,甚至告訴了您我的身份,榮母皇不棄,繼
續留我在青丘,我現在怎敢背棄母皇?」姬薄情大聲的說道,他皺眉看著宴紫蘇,眸中盈盈的,全部都是痛意。
宴卿離張大了嘴巴,她不解的上前,握住了宴紫蘇的手,「母皇,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們說的,我都听不懂?」
宴紫蘇握緊了宴卿離的手,神色冷冽的看著姬薄情,「小離,你看清楚了,眼前這個人,他叫姬薄情,他是你的相公,但是他也是中天王!」
宴卿離瑟縮了一下,手被宴紫蘇握的生疼,她站在那里,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姬薄情。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是中天王,中天王是邵穎的相公,也就是說,他和邵穎,原本就是夫妻。
宴卿離搖頭,眸中滿是淚水的看著姬薄情,「母皇,你早就知道,為什麼瞞著我,為什麼要讓女兒嫁給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
「小離,是母皇識人不明,是母皇對不住你,原本以為,嫁給他,起碼你以後的修仙路,會容易很多!」宴紫蘇喘息,怒視著姬薄情,她手中的雙環刀,再次森冷抬起,朝著姬薄情的胸口刺去。
宴卿離站在那里,怔怔的看著這一切。
可是宴紫蘇的刀還沒有刺進姬薄情的胸口,雲端的天兵已經洶涌而來。
宴紫蘇手中的兵器,被打落在地。
她原本就力竭,此刻看見姬薄情,受了刺激,更是無力再拿起武器。
捆仙索再一次將宴紫蘇綁了起來。
宴卿離大叫,「放開我母皇,放開她……」
她上前想要從那些天兵天將手中,救出宴紫蘇,卻被姬薄情從後面抱住。
他緩慢的搖頭,「小離,讓母皇跟他們回天界,將所有的事情全部交待清楚!」
宴卿離拼命掙扎,她廝打啃咬著姬薄情,眸中滿是眼淚的吼著,「放開她,放開我母皇……」
宴卿婉則是捂著受傷的手臂,眼睜睜的看著天兵天將將宴紫蘇抓住。
直到天際,宴紫蘇的身影消失不見,宴卿離這才冷靜下來,她滿臉是淚的看著姬薄情,仿佛看著陌生人般,冷冷的看著他。
「母皇說的,都是真的?」她緩慢開口,兩只胳膊,依舊被他緊緊抱著。
姬薄情低下頭,他無數次想要跟她坦白,可是想起她九頭牛都拉不回的倔脾氣,也就不敢開口。
宴卿離怒吼起來,「你說話啊,母皇說的,是不是真的?」
姬薄情動了動嘴唇,「小離,開始的時候,我確實覬覦上古神器,因為只有上古神器,才能治好邵穎。可是三年之前,我已經跟母皇坦白了,她原諒了我……」
「可是我不原諒,姬薄情,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她怒吼著,眸中的淚,不停閃爍。
姬薄情咬牙,始終不敢看她的眼楮,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明明,伏羲琴他已經交給了天帝,甚至連昊天塔的鑰匙,他也交給他,為什麼他還是不放過青丘?
看著他閃爍其詞的樣子,宴卿離眸中的淚終于落下,她怒吼起來,「放開我,姬薄情,你放開我——」
姬薄情害怕她傷著自己,終于放開了她,他的胳膊微微松懈,她迎面一巴掌就打了過來。
他本能的揚起手阻攔,修長的大手,握住了她顫抖的小手,她的手被他抓在半空。
她哽咽著看著他,眼淚紛紛落下。
姬薄情看著她仇恨的眸光,握著她手的手,緩慢落下,她劈手一個耳光打在了他的臉上。
他被打的微微別過頭去,半邊臉紅腫起來,清晰的浮現五根手指印。
「姬薄情,以後,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她從衣袖中拿出了那份染血的休書,然後森冷的仍在他的面前,他站著沒有動,只是任憑休書,如雪片一般,緩慢落下。
她轉身,噙著淚水,扶起了受傷的宴卿婉,朝著外面走去。
天界,天帝正在和天後下棋,兩人因為一子,爭吵不休。
旁邊仙氣裊繞,極品的
瓜果擺在那里,偶有仙鶴飛來飛去,一切美的超乎所以。
姬薄情臉色蒼白的一步一步走來,守在門口的仙官,一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隨即趕緊上前道,「尊上,若是求見天帝的話,請您改天再來吧,天帝正在下棋,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姬薄情薄唇緊抿,森冷的眸光,湛湛的看向仙官,他薄唇吐出兩個字,冷漠而又犀利,「滾開——」
仙官被嚇了一跳,站在那里沒有動,卻見姬薄情已經目不斜視的走了進去。
他還想繼續阻止,卻听天帝的聲音,從里面徐徐傳來,「讓他進來!」
拿著佛塵的仙官,這才低頭退下。
姬薄情定定的站在棋台下面,既不行禮,也不開口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帶著黃冕的天帝。
「怎麼這副表情?是不是邵穎的病,又犯了?」天帝放了一顆棋子,擱在棋盤的一角,看似平淡無奇的一子,卻已經將天後的一角吃定。
天後拿起棋子思考,舉棋不定。
姬薄情淡淡的開口,如一個失去魂魄的木偶,「為什麼要這麼做?」
天帝微笑,看著這局勝負已定的殘局,「你舍不得離開青丘山,我就幫幫你!薄情,你已經是修為二十萬年的上神了,是這四海八荒中,威名遠播的中天王,我怎麼能看著你在青丘山,自甘墮落!」
「為什麼要這麼對青丘山?她們明明已經歸降,已經將伏羲琴交付在你的手中!」姬薄情怒吼起來,眸中寫滿恨意,黑水晶般的眸子,瑩瑩若星子般,晶亮璀璨。
他神情激動的站在那里,咬牙看著雲淡風輕的天帝。
天帝搖頭,「我若是不這麼做,你是不是打算,永遠做你的青丘駙馬?毀了青丘山的,不是我,而是你,薄情——」
姬薄情忽然上前,一把掀翻了桌子上的棋局,咬著牙,冷冷的道,「你有沒有想過,你毀掉的,不是青丘山,而是我!師兄,你這樣做,真的不後悔嗎?」
「放肆!」天帝怒吼,站起身,看著被他掀翻的棋盤。
他想起了凝沙,想起了天行,若是不是他們雙雙隕落,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就不是他了。
他深吸一口氣,平息自己的怒火,轉頭語重心長的看著姬薄情,「回中天吧,邵穎大概已經醒了,她需要你的照顧!」
「你打算將宴紫蘇怎麼辦?」姬薄情冷然,皺眉看著天帝道。
天帝沉默片刻,看向天後,一般的女囚,都會交由天後處置。
他剛剛準備開口,天後卻嘆息著道,「自然是問她幾句話,就放回青丘了,青丘好歹也是神族,總不能真的將她怎樣吧……」
她放下手中的棋子,慈祥的看著姬薄情,「看看你,像什麼話,知道的人明白,我們是一家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天帝大不敬!」
姬薄情臉色倏然一變,抿著薄唇,並不說話。
天後上前,拍著姬薄情的肩膀,「回中天等著消息吧,我們沒有打算將青丘山怎樣,畢竟幕後真正的黑手,不是青丘,而是東荒,只是苦于找不到證據!」
天帝點頭,「索性,他們沒有了昊天塔的鑰匙,現在也不敢再如此放肆!」
姬薄情被送了出去,心中卻始終忐忑不安。
他沒有回中天,而是徑直去了青丘山。
青丘山,哀鴻遍野,不少未能逃走的老弱殘兵,躺在那里哀嚎。
他一步一步的走過,朝著公主府走去。
公主府經過這一仗,破落不已,連公主府的招牌,都孤零零的落在那里。
他彎腰撿起金字招牌,然後施了法術,將招牌掛在門楣上,抬頭看看。
卻怎麼看,都沒有以前的那種威嚴氣勢。
他推開大門,走了進去。走廊上,一片狼藉,處處都是被火燒過的痕跡,還有無數的殘兵。
有些箭插在柱子上,昭示著這里曾經的一場惡戰。
他走到宴卿離的房間,微微的閉目,
感應這里發生的事情。
他看見了朝著宴卿離伸出手掌的喬顏,看見了宴卿離大無畏的吼著住手。
最後,他看見了喬顏將自己生平的修為,全部傳給了宴卿離。
光憑著喬顏的力量,是不足以挑起貓妖攻擊中天的,這其中,一定有天帝的功勞。
他當真是,好算計。
借喬顏的手,調走自己,接著又殺了觸犯天條的喬顏。
然後乘著這個空隙,收拾掉了青丘山。
當真是,好算計啊……
難怪天界的神仙下棋之中,他從無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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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的更新奉上,親們猜出來了,薄情就是中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