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之眼 【043】你是誰?

作者 ︰ 听南夢七

從枝干中流入的鮮血緩緩撐起這人的皮囊,在最初那一瞬忍不住嚎叫了一聲之後,後面便似習以為常一般,雙目只盯著前方,全身絲毫沒有掙扎,也無從掙扎,整個人如死了一般,靜靜地等待這刑罰結束,連臉部肌肉都沒有再變化一點。舒愨鵡

君不悔裹著一身光影,騰空而至二人跟前,手上燃起地獄之火,要燒毀這捆縛住二人的枝條,卻發現,它雖有些退縮,卻絲毫沒有被燒毀,反而因為這退縮,將二人越縛越緊。

汐發出一聲低呼,是被這怪異的枝條勒進了皮肉。

君不悔不敢再繼續,迅速地收起地獄之火,以免這些枝條捆縛得他們二人更加難受,而自己身體的暗夜之氣也會越來越濃。

地獄之火,竟會無用,這到底是什麼樹?

「主人」西西里看著主人的火焰無法燒毀裹住全身的枝條,他當然知曉君不悔使用的是極淵的本名火焰——地獄之火,只是,能焚燒亡靈骷髏、能吞噬一切生靈的地獄之火,竟無用處。

「你們先別亂動」君不悔對二人交待完,移向旁邊的那人。

地獄之火不能燒毀這枝條,君不悔必須馬上想憋的辦法,而這人卻有些奇怪,被這棵巨樹吞噬掉的鮮血竟還會倒流回他的身體內,似乎不想他死去,而他,有股略微熟悉卻又陌生的氣息,讓君不悔很是疑惑。

想呼喚極淵,可是卻根本無法與極淵交流,似乎到了這里之後,阻斷了一切,就連內魂海也無法溝通。

「你是誰?」君不悔來到那人面前,感覺他身上的氣息與自己之前見過的一人有些相似,卻又全然不同。

「哦?原來是你。」那人從散亂的發間,看到君不悔移至近前的身影,只輕輕一句,語氣仿若久遠的死寂,似乎全身本就無力,還是根本就什麼都不在乎。

「你見過我?你是誰?」這人竟然認識自己,那自己的感覺一定沒錯,之前就是見過他的,只是此刻,無法確定,聲音也有些熟悉,似乎……

那人再不說任何話,只看著君不悔,似要將她仔仔細細看個透徹。

說來奇怪,這棵巨樹能縛住一切生物,卻偏偏對君不悔有些敬而遠之,完全不想要她的鮮血,就連她如此靠近,也不將她如此時此刻被縛住的三人這般牢牢捆住,君不悔自己卻未發現這點。

「青曄」君不悔突然吐出一個名字,沒錯,就是與雲天拍賣行那日遇見的男人有些相似,雅加市集背後的真正主人。

只是,那人的氣息自己絕不會認錯,此刻,這人身上卻又有些不同,莫非是因為這巨樹將他的血液吸食又送了回去,所以身體的氣息已經染上了不同的味道?

「你竟然能認出來,不得不說,我的好妹妹看中了一個十分了不得的人物,只可惜,你卻是個女人。」那人被禁錮在這大樹之上,方才遭受那般苦楚,此刻還能與君不悔此番如此慢條斯理的對話,真是讓人捉模不透。

之前這人都不曾看破自己的身份,何以今日能看破了?

「你為何會被鎖在這大樹之上?難道你也進入了魔域森林的地獄深谷之內?」君不悔不懂,此人的身份何以會自己進入地獄深谷如此危險的地方,且還是他一人被鎖在這古怪的巨樹之上。

「與你無關。」那人涼薄一句,回絕了君不悔的所有疑問與探尋,對此刻自己被鎖在這里,剛剛經歷了剛才那般的酷刑,也毫不以為然。

「我不想探尋你的事情,我只想知道可有從這樹上解救下他二人的方法。被巨樹吸食掉鮮血的身軀只會變成白骨,方才我在外面已見識了許多,我只是好奇為何在你將死之時,這棵巨樹卻偏要你活著,又將你全身的血液倒流回來。如此,不想你死,卻又不放開你。你到底是誰我不關心,只是,你可知道辦法?你自己可想從這樹上活著下來?」

君不悔確實不關心他怎麼來的這里,是否進入過地獄深谷,他又到底是誰。君不悔只是奇怪,這棵樹似乎與這人有著什麼關系,不然絕不會非要耗著他的命,不讓他死又不讓他好好活,仿佛就是要如此這般禁錮住他。

既如此,如今唯一對這棵樹有些認識和了解的只有眼前這人,地獄之火對這樹都無用,君不悔已經不知該用何種辦法將西西里和汐二人救下來。

此時巨樹似乎並未著急享用二人的鮮血,但保不準,突然西西里

和汐就會如剛才這人一般,被吸食得只剩一層皮和骨頭。到那時,君不悔不信西西里和汐的鮮血還會倒流回去,像眼前這人,又重新活了過來。

「你是想套我的話,讓我幫你救這二人下來,我卻為何要告訴你?」那人嗤笑,嗤笑君不悔想從他嘴里套出從這棵巨樹上解月兌之法。

二人血液被這巨樹吸干,又與他有何干系?

血從身體流干,而自己痛到毫無知覺,甚至不知什麼時候才死去,這種感覺太血腥唯美了,不正是那群人所嗜好尊崇的?

「對,我就是想要知道有何方法可以救他二人下來,若這方法可行,我能做到,自然也將你一同救下來,莫不是,你十分喜愛剛才那樣的感覺?

這巨樹吸食了你的鮮血,返回你身體內的可不一定是原來的血液了,你這般,不知被什麼魔獸或死了千百年的臭血重新灌入身體,當真好受得很。

若你甘心鎖在這巨樹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也無話可說,想來你是樂意見到這兩人相伴你的,只是我確定,這二人會死得比你輕松很多。而你,會在這巨樹之上不知要被日日折磨直至多少個年歲之後,還不會死去。」

君不悔冷情地說著無情的話,她並不是在威嚇這人,她說的是實情,這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讓君不悔就是覺得他對自己的命已經全然不想希冀什麼了,若不在乎也罷了,只是這巨樹分明就是不讓他好死,非要賴活著。

被君不悔說中了痛處,那人輕輕一笑,在這陰深之處更添詭異,「我永遠也別想逃離今日這般的痛苦,就如你擔心的這兩人今日逃不月兌血盡而死一般。」

君不悔說出了他的痛苦,他的痛苦無法解月兌;而如今,被縛住的這二人就是君不悔的痛苦,而二人離不開這巨樹,今後的無數日日夜夜,也會成為君不悔自己的痛苦。

誰也別想好過!

「你不是青曄,你是誰?」君不悔質問出聲,那人陰險狡詐,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絕不會如這人一般如此輕生,面對可能的機會,竟不伸手抓住,全然只剩一片死寂。

自己出來歷練之前,在雲天拍賣行方見那人,短短不過半月,怎就會變成如斯模樣,君不悔不信。

「我是誰?」那人低沉地笑了兩聲,突然好似听到了什麼笑話,「你可知,你今日來到了什麼地方?」

君不悔憂心二人的處境,卻不得不暗暗與這人周旋,好問出只言片語,偏偏這人難纏得很,君不悔只得順著他此刻的話說下去,以尋得蜘絲馬跡,「我只知我們是在地獄深谷誤入了某處陣眼,才到了這里。」

既然要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就必然要將自己的一些情況告知這人,也好叫他不起疑心。

「你們進入的可是會吞噬鮮血的森林,如這棵巨樹一般,夜幕降下之後,天空只有一輪血月?」

這人似乎通曉一切,慢慢說著君不悔剛才經歷的一切情景,君不悔越來越確定,他一定知道什麼,且很可能知道怎麼解救西西里和汐。

「正是。」君不悔肯定道,說的一絲一毫都沒有錯,描述得和自己幾人進入的森林完全一樣。

「通往修羅界死亡聖樹的血月森林,是不是不同尋常的美?」那人望著眼前的君不悔,詭異的笑爬滿整張面容。

「恕我目不能視,無法欣賞你口中所說的美。」君不悔感覺到他說到此處時的異樣,卻無絲毫反應,暗自鎮靜,硬板板的說出自己無法看見的話。

那人沒想到君不悔如此回答,看了一眼君不悔雙目之上的黑綢,「那真是可惜。」

「你說的死亡聖樹,可是眼前這棵?修羅界的死亡聖樹為何會生長在玄尊大陸的地獄深谷之內?且這樹如此血腥,既然是死亡之樹,卻又叫做聖樹,只覺可笑。」

君不悔此時听到這人口中所說的修羅界,已經不驚奇了,心中已確定在玄尊大陸之外還有許多異界,這修羅界恐怕就是其中之一,只是這修羅界的古怪聖樹長在它界,卻不得不耐人尋味,也許也正與這人被困在此處有關。

「死亡之樹為何不能稱作聖樹?修羅界崇尚殺戮鮮血,血即為唯美,這上下流淌著無數鮮血的死亡之樹不就正是聖樹。」這人仿佛是血液漸漸回流,全身有了一絲生機,開始有力氣和君不悔慢慢周旋,說話也有生氣許多。

「既是聖樹,必然重要,為何它卻生長在它界?」君不悔想知道這樹的秘密,這是唯一能從這古怪的樹干枝條間救出二人的辦法,君不悔想從這人口中知道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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