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十五載 第四章明天你好——2003(4.2)

作者 ︰ 自由行走的風

4.2

「杜佳,你說我們要不要幫幫方雅琪?」金勇湊到杜佳身邊,跟她一起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幫,必須幫!咱倆得好好想個辦法讓她跟小白在一起。」杜佳認真地說。

「什麼啊,我說的是方雅琪跟姜雲天,關小白什麼事。」金勇始終是站在姜雲天這邊。

「他倆要是有希望也不會等到現在,你仔細算算他們倆上學時候總共見過幾次面,說過幾次話?現在又天各一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你干嘛總把他倆往一塊湊合呢?」杜佳白了金勇一眼。

金勇完全沒有在意杜佳的白眼,接著說︰「就算沒見過幾次,沒說過什麼話,方雅琪都可以默默喜歡姜雲天這麼久,你怎麼就知道姜雲天不喜歡方雅琪?」

「喜歡個屁!喜歡方雅琪還能跟林露露?有你這麼缺心眼兒的嘛!」杜佳一腳把金勇踹在地上。

「很多事情,我們不是當事人,不能妄下定論,」金勇從地下爬起來,拍拍**繼續說,「我告訴你杜佳,你根本不了解姜雲天,別的我不敢說,但姜雲天絕不會喜歡上林露露,這一點我敢打保票。」

杜佳轉了轉眼珠,說︰「你跟姜雲天一直有聯系吧?要不你問問?」

「我現在也只有他的qq號,但自從他去日本之後就很少上了,怕是找不到他。」金勇搖著頭說。

杜佳哀傷起來,「姜雲天或許這一輩子都不知道方雅琪喜歡他,也不會知道當年那些情意綿綿的情詩是方雅琪的真情流露。」

「我相信有緣他們自會相見,就像我們一樣。」金勇含情脈脈地看著杜佳說。

「跟咱們倆有什麼關系?發神經回自己屋去,別在這兒惡心我,否則你給我立刻搬出去滾蛋。」

為了省錢,杜佳把自己租的房子分出一室給金勇住,兩個人平攤房費水電費,吃飯也是aa制。金勇覺得現在的生活是最舒適安逸的,盡管杜佳對他的態度跟大學時並無兩樣,但是每天能陪在杜佳身邊,照顧她的衣食住行,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金勇心里其實一直有一個需要特別感謝的人,那就是方雅琪。自從大學時他開始追求杜佳,方雅琪就始終站在他這一邊,幫助他支持他。杜佳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愛好什麼、脾氣怎樣……所有關于杜佳的一切一切都是方雅琪告訴他的。甚至在他畢業之後在南方混日子那段時間里,方雅琪也幫他向用人單位投簡歷、聯系工作,他能鼓起十二分的勇氣回來重新追求杜佳也是方雅琪幫他出的主意。如果沒有方雅琪,金勇就不會有今天,所以當他知道方雅琪對姜雲天的心意後,他一直琢磨要怎樣幫助他們。

大概在張國榮辭世的半個月後,席卷全國的sars病毒也蔓延而來。全國上下一片恐慌,特別是像學校這樣的地方,孩子多,人群密集,交叉感染的可能性大,安全防御難。教育局要求各學校一日一檢查,一日一上報。方雅琪學校的校醫和相關負責人負責每天早上為同學和老師做體溫檢測。

方雅琪幾乎幾天就要一次往返于教委和學校之間,盡管乘公交時也戴著口罩,回來後立刻洗手消毒,但還是莫名其妙發燒起來。

蘇主任本來還有一大堆工作要交給方雅琪,但看到方雅琪精神萎靡不振的樣子,立即捂住自己的口鼻,躲得遠遠的。

「方雅琪,你故意的吧,我告訴你,你在這關鍵時刻發燒感冒被懷疑成是**,就得被隔離!」

方雅琪紅著小臉兒,有氣無力地說︰「我肯定不會耽誤工作,主任,我沒事。」

盡管蘇主任一萬個不願意,但楊校長還是讓方雅琪放假回家隔離了。

小白下了班立刻趕到方雅琪家,看著躺在床上的方雅琪燒紅的小臉兒,干澀的嘴唇,心一下難過起來。

方雅琪的媽媽勸慰著小白說︰「沒事,普通感冒而已,不會是**的。這樣也好,可以好好在家休息幾天。」

「我不是怕她得**,我是擔心她的身體,上班以來她從來沒好好休息過,即使單位有不順心的事她也不說憋在心里,我擔心她得心病。」小白的眼淚順著鼻梁滑落下來,他坐在方雅琪的床邊,輕輕撩開方雅琪額前的頭發,用手背試了下溫度。

方雅琪的確燒得很厲害,但這個時候又不能送去醫院,以她現在的狀態肯定會被作為疑似患者收治到發熱門診,然後隔離。

「媽,回來吃藥了嗎?」小白急切地問方媽媽。

「嗯,剛吃完就睡著了。」方媽媽心里也擔心著自己的女兒。

「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退燒,不如用老辦法幫她用酒精擦擦身上吧?」小白建議說。

「好,好,家里還有些白酒,我去取,還有醫用藥棉。」方媽媽動作麻利地取來需要的東西。

小白把白酒倒在小碗里,用藥棉蘸著白酒擦起來。他動作輕柔,有條不紊,方雅琪的頸部、胸前、腋下、手心、腳心這些散熱的地方他都一處不落,擦完後他又用紗布蘸著溫水擦拭方雅琪干澀的嘴唇。他動作嫻熟,像一名職業看護,事實上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以前從未做過的事,在方雅琪面前做起來竟如此自然而然。

小白決定晚上留下來照顧方雅琪,方媽媽怕小白被傳染執意不肯,但最後還是擰不過他,幫他拿來一雙被褥鋪在方雅琪房間的地上,然後自己回房間去了。

小白一直守在軟弱無力的方雅琪身邊,不時用手試試她身體的溫度,然後再用酒精棉為她降溫。

幾次反復之後,已經是深夜。小白雖然有些累,但卻絲毫沒有困意。他來到書櫃前隨手翻看幾本書,然而不經意間卻發現一本粉色的日記本。他打開日記,一頁一頁翻看。這是一本記錄方雅琪大學四年生活的日記本,上面基本上都是學校和家里的一些瑣事,他在字里行間尋找著自己的名字,同時也在尋找另一個人的名字,但遺憾的是這兩個名字他一個都沒找到。看到最後,他輕蔑地笑了笑,仿佛在笑自己的無聊,也仿佛在笑那個他從未見過卻在方雅琪心里留下深深痕跡的人。

正當小白準備合上日記去睡覺時,一張照片映入眼簾。方雅琪站在中間梳著男孩一樣的平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淺淺的梨渦,眉眼之間洋溢著青春。而方雅琪身邊站著兩個陽光的大男孩,其中一個是小白認識的金勇,而另一個應該就是金勇口中的姜雲天。

小白盯著姜雲天的照片看了很久,照片里的男孩有著小麥般健康的膚色,眼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閃著睿智的光芒,挺拔的鼻子,稜角分明的嘴唇,組合在那張臉上,看上去是那麼協調舒服。

原來,他就是方雅琪放在心里的那個人!

方雅琪昏睡了一天**,在第二天的下午終于醒過來,方媽媽高興地端來煮好的大米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燒退了,沒事了。」

方雅琪雖然醒過來,但仍然覺得全身酸痛無力,肚子咕咕叫了,但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她看著碗里的粥,輕輕搖著頭。

「媽,我還想睡,什麼也不想吃。」

「已經兩天沒吃東西,這樣下去哪有抵抗力?少吃兩口也行。」方媽媽試圖扶起方雅琪,但方雅琪的身子很沉很沉,她怎麼也拽不動。

「媽,我好累啊……」說完方雅琪又昏昏沉沉睡去。

這一次方雅琪盡管潛意識中,知道自己仍躺在床上,但不知為何卻清清楚楚看見自己從床上起身,站了起來,而且走出房間。

她躺在床上的身體死命地掙扎,仿佛要把剛剛離身的那個魂魄拉回來,但無論她怎樣做,她的那個肉身已經越走越遠……

那個肉身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潮,來到方雅琪畢業的師大。師大的校門依然莊嚴肅穆,站在門口一眼便能看見灰色的主樓,那是方雅琪畢業前剛剛建成的,遺憾的是她從來沒進去樓里好好看一下。

于是,她踏著輕盈的步伐,向那棟樓走去。

主樓門前的台階一級接著一級,方雅琪怎麼走也走不完,感覺那棟樓明明近在咫尺,但想要踏進去卻無比艱難。她喘著粗氣,腳步越來越快,越快越喘,最後終于走不動停下來。她席地坐在台階上,回頭看自己剛剛走過的路,那條路並不崎嶇,當然亦不平坦。路的兩側被灌木松樹圍繞,偶爾還能看見樹上粉色或是白色的小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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