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十五載 第四章明天你好——2003(4.3)

作者 ︰ 自由行走的風

4.3

這是每年春季的景色,也是校園最美的時刻,每到這時杜佳都會吵著方雅琪到校園各處美景拍照留念。方雅琪最喜歡這個季節,天空藍藍的、太陽暖暖的、微風柔柔的、而她的心情也美美的。

于是,她閉起雙眼,任微風拂面,吹起她及腰的長發,長長的裙擺也在腳踝處隨意蕩漾。她感覺自己像飛起來一樣,手臂慢慢伸展,慢慢環抱胸前,再伸展,再環抱……

「什麼感覺?舒服嗎?」一個聲音打斷方雅琪重復幾次的動作。

當她睜開眼,發現一個跟陽光一樣溫暖的男孩坐在自己身邊,一臉壞笑地看著她。「要不要試試?」方雅琪再一次伸展雙臂。

那個男孩一邊看著方雅琪一邊模仿她的神情與動作,當幾次伸伸合合之後,那男孩突然笑起來,「不如我們面對面做一次吧?」

男孩轉過身來,伸出自己強壯的手臂,把方雅琪攬入懷中,抱得緊緊的。方雅琪盡管有那麼幾秒是錯愕的,但她听從他的要求,伸手抱住眼前這個男孩。

「方雅琪,感覺舒服嗎?」男孩輕聲地說,「我等這一刻等了好久。」

方雅琪怔住,松開自己的手臂,看著眼前陌生的男孩,「你認識我?」

「當然,」男孩牽動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我是姜雲天。」

看著方雅琪驚呆的表情,男孩笑起來,「你不會真的忘了我吧?」

方雅琪的眼楮像是被風吹進了沙礫,眼淚立刻流了下來,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姜雲天嗎?他不是跟林露露在一起嗎?他不是去日本讀研了嗎?他怎麼會在這里?

男孩溫柔地捧起方雅琪的臉,輕輕擦拭她的眼淚,「你想起我了,是嗎?你知道我是誰,對嗎?我們再也不要分開,好嗎?」

此刻,方雅琪的眼楮與男孩的眼楮只有10公分的距離,他們這樣近地注視著對方,仿佛要把對方印在眼里印在心里。

「方雅琪,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你了,不知道我現在說晚不晚?」

「姜雲天,我也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你了,不知道我現在說晚不晚?」

男孩的眼里片刻間也噙滿淚水,他們緊緊抱著對方,生怕對方消失一般。

迷迷糊糊昏睡三天的方雅琪終于在媽媽和小白的悉心照料下病好了大半,不僅胃口大開,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同以往大不相同。休整一周後上班的方雅琪不再終日吊著馬尾,也不再一成不變只穿長褲和球鞋,臉上的素顏也多了些粉紅的顏色。

杜佳看著方雅琪的變化,喜上眉梢。她始終相信只有戀愛中的女人才會越來越美麗,而方雅琪此刻像極了戀愛中的女人。

「金勇,你覺得方雅琪最近變化大嗎?」杜佳一邊吃著金勇做的晚飯一邊說。

「應該是吧。」金勇點點頭。

「你說是不是方雅琪接受小白了?」杜佳笑呵呵地說。

「你就那麼想讓他倆在一起?那姜雲天怎麼辦?」

「別在我面前提那個名字,現在我們都要把那個名字連同那個人的所有記憶全部刪除。」杜佳狠狠地說,又盛了一碗米飯。

「沒道理,姜雲天又沒做錯什麼,干嘛對他恨之入骨似的?」金勇為姜雲天打抱不平。

杜佳想了想,說︰「我只是覺得姜雲天不可能給方雅琪帶來幸福。」

「你不了解姜雲天,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好人,如果方雅琪跟他在一起,我倒覺得是方雅琪最大的幸福,現在我們只需要確認姜雲天心里有沒有方雅琪。」

金勇本來還想說什麼,但卻欲言又止。他只吃了一碗飯,便放下碗筷,進了自己的房間,並把房門反鎖。他給姜雲天發了一封email,盡管他自己也不能確定姜雲天是否還在使用這個郵箱,但他還是想試一試。

這封信的大致內容如下︰

姜雲天,身在日本的你一切可安好?原諒我畢業一年來沒有和你聯系,因為這一年間我為了杜佳而不懈努力。現在一切還算順利,我跟杜佳盡管還沒有成為戀人,但卻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彼此相互關心相互照顧。我進ru到杜佳所在的電台,當了音樂節目的主播,工作生活一切都很順利。

這些都要感謝一個人,那就是方雅琪,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她?但現在的方雅琪正在被病魔折磨,治愈的希望渺茫,我們傷心欲絕卻束手無策,只希望能完成她未了的心願,但我也不知道到底我們還能為她做些什麼。如果你看到這封信,如果可能的話,回來再見她最後一面吧。

方雅琪今天又在單位加班到八點多,下班的時候公交車上的乘客已寥寥無幾。她徑直向車後走去,挨著車窗坐下來。窗外霓虹閃爍,跳動著都市的浮華與焦躁。忙碌了一天的人們,仿佛現在才放慢腳步,感受片刻的閑適。

廣播里飄出齊秦悠長婉轉的聲音,與這寂靜的夜色相得益彰,方雅琪閉起雙眼輕輕跟著哼唱起來。此時的她,忘記了繁忙的工作,忘記了令人厭惡的蘇主任,忘記了委曲求全的自己。她眼前出現了一副熟悉的畫面,畫面里一個陽光的男孩,一個羞澀的女孩,他們坐在一起,相互凝望……

「醒醒,喂,醒醒,快到終點該下車了!」一個附有磁性的男中音把昏睡沉沉的方雅琪喚醒。

方雅琪雖然睜開雙眼,但腦子還是一片漿糊。「怎麼這麼快,到哪兒了這是?」

「終點,車里已經沒人,只剩下咱們倆了。」男中音又在方雅琪的耳邊響起。

這時,公交車停靠下來,方雅琪隨著說話的男中音下了車。當方雅琪的腳重重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間,她突然「哎呦」大叫起來。

男中音回過頭來,看著俯身的方雅琪,問道︰「沒事吧你?」

「腳,腳,麻了,不能動。」方雅琪抬起右腳,狠狠地往地上跺了兩下,「哎呦,哎呦,難受死我了。」

男中音伸出手臂,「要不你扶著我,慢慢走走試試?」

「沒事,不用,我自己慢點一會兒就好了。」方雅琪直擺手。

「好,那我先走了。」男中音不再客氣,轉身邁著大步向前走。

方雅琪像是跛腳一樣,一瘸一拐,還邊走邊哎呦,她這還是第一次知道腳也能睡麻,而且這滋味超級難受。

走在前方的男中音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方雅琪。方雅琪有些奇怪,心里突然緊張起來,她提起十二分的謹慎,慢慢挪動著步伐。

「我家住在紅隻果家園,你家是不是也在那兒?如果是同路的話,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天晚了,兩個人比較安全。」

一听說是一個小區的,方雅琪的心理防線立刻拆除。「好啊,好啊,但我可能要緩緩才能走。」一步一挪到了男中音身邊,方雅琪露出勉強的微笑,不好意思地把手伸過去,抓住他的手臂,「如果不介意,我想暫時可能要借用一下。」

男中音大方地笑了,「借不行,租可以,一分鐘五塊。」

方雅琪知道這是一句玩笑話,隨口應道︰「好啊,從現在開始計時。」

到了方雅琪家樓下,她的腳雖然已經不像最初那麼又麻又軟,但還是不舒服。她用手指了指,「我家住7棟,你家住幾棟?」

男中音也用手一指,「8棟,你家對面。」

「真巧啊,幾樓啊?」方雅琪隨口問道。

「406。」

「啊?我家也是406,我們兩家的窗戶應該正對著吧?」方雅琪無法相信天底下竟有這麼巧合的事。

「一會兒上樓,我們站在窗口,看看能不能看見對方。」男中音也笑了起來。

等方雅琪站在大廳落地窗前的時候,對面的窗前早已經有個身影在晃動。他們彼此招手,彼此微笑。夜空中明亮的星星好像也在跟著他們一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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