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十五載 第五章別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2005(5.1)

作者 ︰ 自由行走的風

在我們的一生中,要經歷無數次告別,比如說︰向自己掉的第一顆乳牙告別;向自己天真無邪的童年告別;向自己曾經心愛過但破舊不堪的玩具告別;向自己暗戀已久卻不敢表白的那個人告別。

5.1

方雅琪就是帶著這樣千般不舍又無可奈何向自己的初戀告別的。姜雲天與林露露離開的那一天,果然沒有讓任何人去送他們。如今一年過去了,姜雲天也並沒有如他所說提前回國。

方雅琪的生活一如從前,每天在治學嚴謹的課堂與繁雜瑣碎的教務處工作中游刃有余地忙碌著,媽媽的身體時好時壞也牽扯著她大把的精力,偶爾還要去安慰在工作中與同事發生矛盾或是與金勇磕踫拌嘴的杜佳。現在似乎只有小白從來不會煩擾她,甚至還會寬慰她。

事實上小白不是沒有煩惱,只是他不願意讓方雅琪知道,他有一個令他頭疼的大麻煩——李麗霞。盡管小白多次謝絕李大姐幫忙調動的好意,也多次跟李麗霞表明自己的立場,但那個傻姑娘就是一如既往的對他好,甚至好得有點兒走火入魔。

一次小白來接方雅琪下班,卻被李麗霞暗中跟蹤,李麗霞也終于見到她真正的情敵。初見方雅琪,李麗霞竟然不屑地笑起來,心中暗想︰白詩禹啊,白詩禹,我當你喜歡的人有多麼了不起呢,就算不是美若天仙也得打扮入時吧,我雖然進城沒幾年,但也學會穿衣化妝,可你的這位城里姑娘我還真不覺得她有什麼過人之處,我看比我強的地方無非是有個體面的工作。

方雅琪見到李麗霞,終于想起來杜佳和小白一抬起杠來就會搬出來的「麗霞妹妹」。這個「麗霞妹妹」雖然看她的眼神充滿敵意,但在方雅琪的眼里她就是一個率真可愛的小妹妹。

「我想自我介紹一下。」李麗霞先聲奪人。

「麗霞妹妹,對吧?」方雅琪看著一臉愁雲的小白,笑著說︰「早就知道有你這麼一個好妹妹了,卻一直沒有機會見面,今天看見真是特別高興。」

李麗霞本來還想先來個下馬威,但听方雅琪這樣一席話,心立刻溫暖起來,「是小白跟你提起我的?」

「是啊,」方雅琪拉了一下正要說不的小白,「我請你們吃飯吧,算是姐姐給妹妹的見面禮。」

于是三個人來到方雅琪學校附近一家非常有名的私房菜館,三人落座,點了幾道特色菜,「喝點什麼?酒還是飲料?」方雅琪征求李麗霞的意見。

「飲料」李麗霞和小白異口同聲,方雅琪一笑,「你倆可真有默契。」李麗霞被方雅琪說得臉泛潮紅不好意思起來。

「我那是怕你……」還不等小白說完,方雅琪搶先道︰「怕我欺負麗霞妹妹?我心疼她還來不及,怎麼會欺負她,是吧妹妹?」

見方雅琪一口一個妹妹的叫著,李麗霞對她的敵意漸漸褪去,甚至現在越看越覺得不施粉黛的方雅琪有種與生俱來的清新之美。

「其實,我……」李麗霞是個心眼兒實誠的姑娘,心里揣不住什麼,「我原來對你一直印象挺差的。」

「因為,你覺得小白喜歡的人是我?」方雅琪一邊給李麗霞夾菜一邊猜透她心思地說。

「我一直覺得你是他不接受我的最大理由。」李麗霞把目光移向坐在身旁的小白,「今天咱們就把這話說清楚吧,我跟你認識也有一年多了,你也沒少說出各種理由拒絕我,但我始終不甘心,我總想見見你到底因為一個什麼樣的人拒絕我,今天我也見到了,心里也突然敞亮了,如果是因為雅琪姐姐你不要我,我認了。」

李麗霞這番話說得在情在理。

方雅琪看著尷尬的小白微笑著說︰「妹妹,你誤會了。我跟他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哥們兒,我們是鄰居也是同學,可能更多的是一種兄妹之情吧,這種感情可能在某一瞬間會讓別人誤會,也會讓我們自己混淆,但我們倆個都心知肚明,我們不可能是彼此今生的伴侶,但卻是不離不棄的親人。」

小白抬起頭來,用一種情深意重的眼神望向方雅琪。

「小白,這些話實際上憋在我心里也好幾年了,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把它說出來。你對我怎麼樣我心里比誰都清楚,我們家這些年也沒少麻煩你,這份情誼我永遠都不會忘。但你平心而論,咱倆這叫愛情嗎?真讓咱們倆個組成一個家庭過日子你覺得你真的願意嗎?從小到大你已經習慣去照顧我,但你從來沒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這是不是你想要的愛情。」

見小白不說話,方雅琪接著說︰「麗霞妹妹是個好姑娘,我們雖然沒有過多的接觸,但我能看出來她有多在乎你,人這一輩子能遇到一個這麼關心自己的人不容易,我們要學會珍惜,否則將來總有一天追悔莫及。」

方雅琪其實在很久以前就想把這些話告訴小白,但每一次想說的時候都思前想後怕傷害小白,當然更怕就此失去這個朋友,但拖得越久,她內心就越不安,甚至很多時候她會譴責自己的自私。現在正是把話說清楚的最佳時機,盡管小白嘴上一直說他跟李麗霞不合適,但在方雅琪眼里,兩個人坐在一起卻很是協調般配,方雅琪也深信這個善良的姑娘會一輩子好好愛小白。

小白听了這些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明知道方雅琪心里的那個人不是他,但當方雅琪說出時他突然感覺這些年壓抑在心底的防堤即刻一瀉千里。

李麗霞听著听著,突然一下子深深理解了小白與方雅琪之間的這份感情,這里面如果沒有愛又怎會持續這麼多年?而這樣的一種感情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的。她抓住方雅琪的手,「姐姐,我現在什麼都明白了,我以後不再纏著小白,」她又轉過頭來看著一言不發的小白,「如果你以後不想見到我那我就立刻消失,如果你不是那麼討厭我,就讓我們也成為好朋友吧。」

「我的傻妹妹你完全弄錯了我的意思,小白之所以到現在不接受你是因為我這個累贅,我擋在你們中間,他進退兩難。現在小白你先拋開我和我媽,只想你自己,你捫心自問,難道你從來沒為麗霞妹妹心動過?難道你真的討厭見到她?如果真是那樣,我想任何一個傻姑娘也不會這樣默默喜歡你這麼久。」方雅琪拉過小白的手,又把李麗霞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身邊對我們好的人我們要好好珍惜,我希望你們好好珍惜彼此!」

李麗霞看著方雅琪眼里居然留下來熱淚,小白握著李麗霞的手,這是他第一次模除了方雅琪之外的另一個女孩的手。這只手與方雅琪的手感覺完全不同,方雅琪的手是從小玩泥巴就握過的手,熟悉得就像自己的手一樣,甚至到了小白青春期之後再去拉那只手也沒有什麼異樣之感。但李麗霞的手卻溫暖而潮濕,像個小火爐灼熱著小白的內心,眼前的這個傻姑娘執著而熱烈的心他怎麼會體會不到,這是他第一次深切感受被一個人喜歡是什麼滋味。他雖然說過他們不合適,那是因為他無法確定自己能否給她想要的幸福。

方雅琪看著他們,高興得也熱淚盈眶,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小白幸福,「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又多了一個小嫂子。」

李麗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雅琪姐,你比我大,我還是叫你姐姐吧。」

「好,叫什麼都好。」

就這樣方雅琪說服小白跟李麗霞在一起,她也如釋重負。

杜佳知道後為方雅琪大為惋惜,「你這腦子肯定是壞掉了!現在這是一個多麼現實而充滿誘huo的時代,男人有的是,有錢的男人也有的是,但能真心實意一輩子只疼你一個愛你一個的人卻寥寥無幾,現在你大大方方把這麼一個絕世好男人拱手讓人,將來你以為還會遇到像小白那樣的好男人嗎?」

「怎麼不會?誰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到底能遇到幾個知心人?」方雅琪躺在杜佳的床上翻來滾去地說︰「你還教育我,你這隔壁就住著一個只疼你愛你一輩子的絕世好男人,這麼久了怎麼就不見你動過心,你到底長沒長心?」

杜佳笑了笑,「我這不是對他也挺好嗎,給他房子住,給他做飯吃,你還想我怎麼對他好?」

方雅琪把大大的抱枕砸向杜佳,「你還真好意思說,給人房子住你還收那麼多房費,飯我也沒見你做過幾回,杜佳我告訴你,你要是一直這樣下去,好男人早晚會離你而去。」

杜佳也躺到床上,疑惑不解地說︰「方雅琪,你說如果這些好男人有一天都離我們遠去,只剩咱們兩個,那咱們倆會不會出櫃?」

「出櫃?誰?跟你?」方雅琪捂著肚子狂笑,「你還真是天馬行空,小姐,你別白日做夢了,我可不要你。」

「那,我要你!」杜佳用手指癢著方雅琪的癢癢肉,兩個人哈哈大笑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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