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爺的!」我一跺腳,口中又彈出一句不雅之詞,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請原諒我爆粗口,實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街道上已有車子慢悠悠地開過去,一個老女乃女乃牽著點點大的孫女沿著植滿灌木叢的人行道緩緩地走,一邊走一邊糾正孩子的語法,還不忘夸獎她三句。
那一幅清晨的畫面使我想起了陪伴我不過兩年的外婆,她是一個真正的古典美女,常年累月著一衫旗袍,就算是再冷的冬天也無法逼迫她退下繡著典雅圖案的旗袍,優雅到老是她最好的注釋,就像卡門•戴爾•奧利菲斯那樣,82歲走在T台上,還是那麼地風光無限,盡管圍繞在身邊的都是美得如詩畫般的模特兒,但是在這個被時光沉澱了女子面前,卻只能被冠以「稚女敕」這個詞兒。在雍容華貴的女王面前,所有的青春活力都頹敗給了「知性美」。
外婆總是會拉著我的手,蹲子,開叉的裙裾墜落在地面上,在草叢中開出一束妍麗的花。
「我們的兮兮今天是不是又跟在子裴調皮啦?把口水吐在了謝家老ど的頭發上?」外婆將將視線調到與我齊平的位置,柔柔地問著我。
「那是謝小開自找的,誰讓他欺負子霖?今天撩他子霖的裙子了,子霖那條印了大嘴猴的小內褲都露出來了,好多人都看見了,我還听見那些調皮的小男孩兒吹口哨呢。」我憤憤不平。
「這果真是混賬事,」外婆听了以後,也很是生氣,但是沒過了五秒鐘,便又柔和了臉色,「但是你們兩個人也不能把人家的腦袋按在灌木叢中,然後吐他一臉的口水啊。」
「這叫惡有惡報,天道輪回,」我振振有詞,「外婆,子霖她害羞地連學校都不去了,萬一這件事在她純潔的小心靈里留下了抹不去的陰影怎麼辦?我听說許多長大了之後干很多變態的事情的人就是因為小時候心靈受了創傷。」
外婆只能在一邊哭笑不得地看著我強詞奪理,卻也不辯駁。
「但是你和子裴的做法更可惡,整個學校的學生都看見了,而且,男孩子是最要面子的,謝家老ど也已經三天沒有去學校了。」
「自作孽不可活。要是再見到他,我就把按在路西法的食盆里,再讓路西法撒一泡尿在他臉上。」我捏著拳頭,有一團火苗在丹田中不住地往上竄,想來那個樣子應該是及其猙獰的。
「莫子兮,你真是越來越野蠻了,外婆平時教你的禮節都到哪里去了?你這個禮儀班都白讀了嗎?」宮裝的美女盛怒,聲音雖然生硬了不少,卻並不是粗著嗓子,脖子也不紅。
「反正我又不是淑女。」我在內心暗自嘀咕,只是這一句話是怎麼都說不口的。外婆從把我接進莫氏大宅的那一刻起,就致力于將我培養成為像子霖那樣的大家閨秀,奈何我骨子里卻是野蠻粗糙慣了的,自小便是跟著鄰居家的哥哥上樹掏鳥窩,下地抓泥鰍,如水釣小龍蝦,塑造性遠不如從小就被灌輸此類思想的子霖,所以我只能在不太熟悉的大人面前露出並不標準的八顆牙齒,靦腆著臉,微微一笑,而在已經熟透了人面前如野猴子一般竄上跳下,露出咬牙切齒收住的本性。
再後來,自然是和子裴上了謝家的門「負荊請罪」去了,謝小開看著我露出兩顆小虎牙,小身軀一跳,趕忙擺擺手說,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將來要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是比鐵堅的好朋友,不要這麼隆重。
過了這麼多年,直到自己也卷進了這一個漩渦,才明白有些事並不是他錯在前頭,你便可以義無反顧地月兌下腳上的鞋子去抽打人家的臉,首先,你得先掂量掂量對方的門楣。
許是我陷入了沉思,沒有顧得上和顧睿打鬧,他也覺得很是無趣,于是便松了手,將手插在褲帶子里,轉過身向前走去,頂在腦袋上的重量瞬時被卸下了,于是我甩起手中的包往前一抽,正好拍打在他的後背上。
「永遠不要把自己的背部留給你的敵人。」我不忘告誡他一聲,面露洋洋得意之色。
「當然,但是——」他拉長了聲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說完,吹起了口哨,一路分花拂柳而去。
我只得跟上他的步伐,沒辦法,誰讓他是我的金主呢。
「生生,你最喜歡巴黎什麼地方?不要和我說是協和廣場。」
「知我者,顧睿爾童靴是也。」我朝著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表示講到我的心坎上。
「我說,那個拉美西斯二世,就這般好,值得你心心念念地垂涎了這麼多年?」他好笑地看著我。
「那是自然,你看人家多少偉大啊,死了那麼多年,還引得後世這般地惦念他,你行嗎?」
「這個麼,還真不行,不過他倒是有一點很值得我憧憬,那就是他有一群數不盡的妃子,還有一百多個兒女,這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美差。」
我很是挫敗,果真,還不不要指望他能吐出什麼金玉良言了,狗嘴和象牙本就是相互抵觸,無法兼容的。
早晨的塞納河很寧靜,只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在沿著河流跑著步,耳朵里都是掛著白色的耳機線,這便是慵懶的休閑時光,觀光游船也還沒有開工,只有一大群鴿子展開翅膀,滑翔在藍天中,和白雲嬉戲,我貪婪地呼吸了一大口空氣,真是久違了的感覺,我小步跑起來,斜背在身上的挎包一下一下隨著我的身子的起伏,磕在我的膝蓋上,鑰匙和硬幣在包里發出叮叮當當清脆的聲響,別是一般風情。跑了約五百米,我停下來,撫著跳動地激烈的心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真是老骨頭一把了,沒跑幾步就累成了這樣。顧睿一步一步悠悠地晃蕩過來,不疾不徐。
「生生,你的體力不行,有待加強。」他只是閑閑地下了一個定論。
我將頭發上的皮筋扯了下來,甩了甩頭發,披散著︰「早就知道了。」聲音還是有些抖動。
「走吧,吃過飯我們邊去火車站買票吧,正事要緊。」我整了整衣服,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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