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百轉千回,臉上卻是委屈可憐,朝老太太跪下︰「母親,媳婦是讓丫環送安胎藥給杜姨娘過,那是母親交待過,要好好照顧杜姨娘啊,媳婦怎麼敢有所怠慢。」
「二嬸嬸,你是盡心盡力照顧著杜姨娘,可是你的丫環是不是跟二嬸嬸一條心呢…連樂兒都被找過來問話了,那二嬸嬸的丫環…」顧明樂微微抿著唇,沒再說下去,一雙好看的清眸中盛滿了委屈。
「這…」白氏一滯,倒也不怕把丫環叫過來,只是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心中有些不安…
「習秋,卻把方才送安胎藥的丫環給叫來。」老太太先發話了,凜了白氏一眼,隨後朝顧明樂揮揮手︰「好孩子,到祖母這來,過會隨祖母回去將這身衣服換了,祖母那有套你適合的衣服…你說你這孩子也是,要摘荷花給祖母讓丫環代勞就行了,何必自己去犯那個險。」
顧明樂乖乖走到老太太身邊,低著頭,懦懦道︰「樂兒想親手摘荷花給祖母…」
「真是好孩子。」老太太拉住了顧明樂的手,笑著道,倒也難為這孩子有這般孝心。
顧明樂微微抬頭,朝著老太太甜甜一笑,似乎因為老太太的一句夸獎,所有的委屈都不見了,隨後又瞧向白氏,浮上濃濃的不安︰「祖母…二嬸嬸她還跪著…」
老太太睨了白氏一眼︰「起來吧,當著小輩的面,別動不動就下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老太婆有多難伺候,盡叫你下跪。」
「母親這是哪的話,母親待人寬厚,媳婦是打心里敬重母親才如此的。」白氏說著也起了身,眼光對向顧明樂,那張不安的小臉,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里面藏著嘲諷和得意。
「老太太,人帶來了。」習秋很快把剛剛送安胎藥的丫環帶了進來。
顧明樂掩眸打量著丫環,很快,嘴角勾起笑意,靜靜的立于一邊,沒有說話。
「方才是你給杜姨娘送安胎藥的?」丫環還沒見禮,老太太就沉聲問道。
丫環低著頭,臉上閃過驚慌,卻是強自鎮定︰「回老太太,是奴婢。」
「大夫,勞煩你檢查一下,這婢子身上有無異樣。」老太太朝張大夫道,自個大孫女不能輕易檢查,這婢子一定要查清楚了,若婢子身上沒有,那…淡淡睨了眼顧明樂。
張大夫走到丫環身邊,檢查了一番,並未聞到麝香,便朝老太太搖了搖頭︰「老太太,沒有異樣。」
「祖母,這丫環身上沒有異樣,那…」顧明蘭說著看向顧明樂,又一臉不相信的搖頭︰「不可能的…姐姐絕不是那樣的人,即使大伯父沒有兒子,那也不會讓姐姐這樣做的…」
顧明蘭一番話下來,老太太已經無聲的松了顧明樂的手,瞧著顧明樂,帶著幾分沉色︰「樂兒…並非祖母不相信你…只是…」
「祖母…樂兒知道,這樣的情況祖母不得不懷疑樂兒…可是…可是樂兒真的沒有害杜姨娘…」顧明樂說著,抹起了淚︰「樂兒是安伯侯府長女,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安伯侯府,再如何也不敢做出此等遭天譴、滅絕人性的事,那是會遭報應,墮入烈火地獄的…祖母不相信,可以讓大夫檢查一番樂兒和小姐…」邊說著,邊無意的瞧了眼白氏。
白氏見顧明樂諷刺的眼神,還有那番另有所指的話,氣得直癢癢,恨恨想,就算不能定了你的罪,讓你成為疑凶也好,看往後誰還會娶一個有嫌疑殺起自己未出世表弟的女人。
老太太朝張大夫瞧了眼,張大夫是顧府的府醫,伺候老太太多年,很快明白了老太太的用意,朝顧明樂拱了拱手︰「大小姐,得罪了。」隨後便稍稍靠近顧明樂和小姐檢查起來了,很快搖了搖頭︰「老太太,沒有異樣。」
「祖母,蘭兒就會姐姐不會的,蘭兒只聞到姐姐身上的泥水味,哪里會有什麼麝香味。」顧明蘭似十分高興的道,在「無意」中提醒老太太顧明樂掉水里了,泥水可以去了麝香。
老太太沉著眼,正想說話,顧明樂卻朝小青使了個眼色。
小青會意,一臉悲憤的朝向老太太跪下了身子,嗑頭︰「老祖宗,您明鑒啊!小姐若真想害杜姨娘,怎會親自前來,讓人抓了把柄去,而且方才她穿的衣服明明不是這件!」突然恨恨的指向送安胎藥的丫環。
丫環心中一慌,大概是做賊心虛,猛得朝老太太跪了下去,喊道︰「老祖宗,奴婢方才穿的衣服明明就是這件啊,一模一樣的。」
「哦…一模一樣的…那就是說你有兩件相同的衣服咯!」小青立即接口道。
丫環一愣,險些慣性點頭,隨後反應過來,急急搖頭︰「奴婢只有這一件衣服啊。」
顧明樂抬眸,若有所思的瞧著丫環,眼中透著冰寒的凜冽,瞧得丫環冒出陣陣虛汗,大小姐的眼神如此可怕,莫不是知道了自己幫著二夫人陷害她?!
「祖母…樂兒記得她方才穿的衣服下方破了一個口子,可是她現在穿的衣服卻是完好無損的…是不是縫好了?她的繡工真高,應該可以當府上的繡娘了…」語氣疑惑,帶著崇拜之意。
听得白氏和顧明蘭一愣,丫環心驚膽戰,身子顫抖,顯些癱倒在地。
老太太臉色大沉,指向丫環︰「大膽婢子,是不是你在身上抹了麝香,害了杜姨娘,隨後又換了衣服!」
「老太太饒命…老太太饒命啊!」丫環再也支持不住,朝著老太太如小雞啄米般嗑起了響頭。
「好啊!果真是你這大膽賤婢!你好大的膽子!連二爺的孩子也敢害!來人…把這賤婢拖出去,亂棍打死!」
「老太太饒命啊!老太太…」丫環哭著大喊,又猛得朝向白氏︰「夫人…夫人…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奴婢是听您吩咐的啊…」
白氏原本已是即氣又驚,不想雲墜找了這麼一個膽小的丫環,三五下就被顧明樂嚇唬住了,現在听丫環如此說話,更是驚懼氣憤了,急忙喝道︰「大膽,你這賤婢竟害死了二爺的孩子,雖然你是本夫人的丫環,但本夫人卻不能救你,來人,快听老祖宗吩咐,把她拖出去,亂棍打死,塞住她的嘴,別污了老祖宗和兩位小姐的耳!」
雲墜心中驚慌,知道白氏定不會輕饒了她,急急帶著幾個婆子上前拖著丫環往外走,捂住了她向白氏求救的嘴。
老太太听到了丫環的話心中大氣,恨恨的瞪向白氏,原來這一切又是她搞的鬼!朝向習秋吩咐︰「送大夫到賬房拿診金。」待習秋引著張大夫出去後,又狠狠的剮了眼白氏,氣道︰「那丫環是你的,跟你月兌不了關系,閉門思過三個月,待二爺回來你自己跟他交待。」說罷起身,拉著顧明樂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明樂靜靜的扶著老太太走了,她原本也沒指望能一下子扳倒白氏,畢竟白氏是安伯侯府的二夫人,老太太和二叔父都要顧忌顧家的顏面,不過,按著二叔父那個火爆性子,白氏這次也有苦頭吃了!
待老太太走了,白氏便攤坐到了地上,听著外面傳來的棍打聲,瞧著顧明樂的背影,眼里似乎要冒出火來,恨不得把顧明樂燒個精光。
「娘…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顧明蘭良久才緩過神來,瞧向白氏,不甘氣惱。
白氏深深嘆了一口氣,站起聲拉住了顧明蘭的手︰「是娘太低估顧明樂了,下次絕不會讓她逃月兌了!」只是這次…該怎麼向二爺交待…
「娘,我不管…賞花宴就要到了,你一定要想法子阻止顧明樂參加!」經過這一鬧,顧明蘭更害怕了,祖母原本是最不喜顧明樂的,如今卻如此親昵的拉著她,還要送她衣服,怎麼可以!
「蘭兒放心,還有三天,一定能想出法子的,對了,這幾日你多討好討好你祖母!」顧明樂那丫頭醒來後就不一樣了,是她太輕敵,往後絕計不能再大意了,老太太那是個關鍵,不能讓顧明樂親近了去。
顧明蘭點點頭︰「娘親放心,蘭兒知道。」她絕對不會讓顧明樂搶走祖母的疼愛。
顧明樂跟著老太太去了趟隱秋院,換了衣物,陪老太太用了午膳,便回玉樂苑了。
「小姐,您太神了,居然都料到二夫人的所有陰謀,二夫人肯定做夢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小青扶著顧明樂,興高采烈。
「小青,此事別再提了,祖母吩咐過了,若讓別人听了去就不是好事了。」
「是,奴婢明白,可是小姐,往後你可不能再干那樣危險的事了,奴婢雖然知情,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顧明樂微微一笑︰「事從權宜,那樣做也是沒辦法,不過我答應你,以後不會了。」是她太過輕敵了,白氏掌家十多年,心機城府遠遠比她想像的要深,今日事後,白氏定然會更用心,往後要更小心應付才是。
「小姐說話算話。」小青高興的道,轉眼瞧向顧明樂身上的衣裙︰「小姐穿這身衣服真好看,以前老祖宗從不會留小姐吃飯的,今個兒不光送小姐衣服,還留小姐吃飯了,真好。」「對了…小姐,三日後的賞花宴,二夫人為小姐準備的衣服會不會很難看,要不要叫關嬤嬤重新準備?…奴婢听夫人說過,賞花宴上都是名門貴族,還有皇親國戚,都是些俊逸有為的公子,小姐可不能穿得太馬虎。」
顧明樂听著小青喋喋不休的話,嘴角始終掛著淡淡柔柔的笑,暖極了…賞花宴嗎?前世,白氏是帶著她和顧明蘭參加的,只是她大傷過後一直不見好轉,臉色蒼白,身子瘦弱,加之性子又柔軟,在賞花宴上始終躲在白氏身後,跟溫婉大方的顧明蘭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所有的人都在說顧家二女如何溫婉大方懂事,而顧家長女卻是個懦弱的病怏子…哼,想必這一切都是白氏一手促成的…今世…她要顧明蘭依舊在賞花宴上出盡「風頭」。
「站住,你是誰?!」小青突然將顧明樂護在身後,一臉警惕的瞧眼前的男子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