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孫兒的腿給治了?沒想到許氏歲數大了,口氣倒是更狂妄了。你讓治就得治,豈不是太給你面子了。她安然向來只吃軟不吃硬,霸道狂妄這一套在她這里行不通。
「若是本姑娘不治呢?」安然隨意的撿了一張椅子坐下,鳳眸斜睨了許氏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不識抬舉!」許氏一听安然竟然不買賬,闔著的眼瞼猛地一睜,怒目而視,厚實的手掌「砰」的一聲拍打在案幾之上。
許氏以為,冷依雲能請得動安然過府,定是已經將安然安撫或者談攏了。誰知道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竟然這點小事都沒辦好,讓她瞬間失了顏面,她心里怎能痛快?
多年來,在丞相府,甚至陸氏一族,許氏仗著有個當丞相的兒子,又是一品誥命在身,從來都是霸道專橫,說一不二,她的話在陸氏子孫面前就得作為聖旨來听,從沒有人敢反對。然而安然一次又一次的和她對著干,讓她有了一種挫敗感,看著安然怒氣更甚了一些。
尤其是現在,安然竟然一副無所無謂的模樣,絲毫沒受她半分影響。肆意妄為的逗玩著小狐狸,完全沒將她放在眼里。她在安然眼里,竟然連只畜生都不如。
而她不知,在安然眼里能稱作人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安然未免覺得好笑,一個口氣狂妄的老婆子竟然罵她不識抬舉,這許氏這麼多年在丞相府是越來越養尊處優,忘記丞相府外面是誰的天下了。
「本姑娘就不識抬舉了,陸老夫人你又奈我何?」安然見許氏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樣,心里痛快極了。
狂妄的口氣,從安然嘴里說出來,那就變了一番韻味。因為她,足有那能力,而不是那紙糊的老虎只能表面上嚇人。
「你」
許氏頓時氣急,胸口劇烈起伏,抬起一只手顫抖的指著一臉平靜的安然。這黃毛丫頭真真兒要氣死她。
陸雪傾見狀,心道不好,立即替許氏撫背安穩她的情緒。許氏年過花甲,情緒不能太過激動,否則很可能血脈爆裂,暈厥過去,再也醒不過來。
陸雪傾是怕了安然了,美目死死的盯著安然,卻又不敢找她麻煩。今早她是受夠了安然的精神折磨,若不是強大的心智,怕是已經精神崩潰,瘋瘋癲癲了。
她卻又不能讓許氏出任何事,許氏一倒下,她的靠山便沒了。陸雪傾左思右想之下,給丫鬟使了眼色去請冷依雲。
「陸老夫人,給你孫兒治腿也不是不可以,」安然星眸流轉間閃過一抹精光,看著許氏緩緩道︰「不過,我得有個條件!老夫人要不要听听?」
許氏聞言,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心里嗤之一笑,條件,條件無非就是為了多少銀子。一看她就像個貪婪無比的野丫頭,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其實是為了趁火打劫,發一筆不義之財。
「開價吧!」
許氏結果陸雪傾手里的茶喝了一口,滿臉不屑。
在許氏心中,像安然這種小門小戶出來的窮酸大夫,開口要的價錢不過三五百銀子而已。對于丞相府家大業大而言,別說三五百兩銀子,就是三五萬兩銀子也是小數目。
「呵呵」開價?安然忍不住笑出聲來,許氏以為她安家的繼承人會缺銀子?真是笑話。
她從父親手里繼承的銀子,足以買下弦月的半壁河山,她會為了丞相府那幾個銀子作為條件和她交談?真是笑話!
那小丫頭回來了,湊到陸雪傾耳邊嘀咕了幾句,陸雪傾臉上瞬間一滯,母親竟然暈倒了?恰巧還是和安然一起下的馬車?這該死的丫頭,肯定又動了什麼手腳。
「安然,你對我母親做了什麼?她怎麼會無故暈倒?」陸雪傾見許氏在安然手里屢次吃癟,冷依雲又莫名其妙的暈了,她忍不住怒聲問道。
許氏也莫名其妙,冷依雲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暈倒了?懷疑的目光頃刻間放在了安然身上。
「丞相夫人暈倒了關我何事?」安然無辜的看著二人緩緩而道,「不管你們信不信,我什麼也沒做過。只不過,你們得去問問,是不是丞相夫人做了太多見不得人的事,自己把自己給嚇暈過去了?」
安然不用想也知道冷依雲是為什麼會暈倒,她都那般提示她了,她總該想到的。她能想到,可未必能夠相信,是以把她當作鬼附身,那冤魂回來索命來了。這樣一嚇,豈有不暈之理?
想想當年,冷依雲做過的壞事可謂喪盡天良,和陸安榮一起親手毀了將軍府,殺了她的父親、兄長、族人,活刮了她的兒子她的腦海里怕是只有那一個個死不瞑目的臉孔夜夜找她索命,讓她整夜難以安睡吧!
「莫要狡辯,你個蛇蠍心腸的妖女!」陸雪傾心虛的上前了一步,面色有些發白的指著安然的鼻子罵道。
陸雪傾知道冷依雲這些年為了哥哥們的地位是做過不少事,譬如二姨娘和三姨娘為何只有一個女兒,四姨娘為何有個兒子卻又膽小如鼠這些都是拜她貴為丞相夫人的母親所賜。沒事撞鬼嚇嚇這些人,流產的流產,驚嚇的驚嚇,隔三差五的一嚇,正常人哪里還受得了。不導致流產、不孕就白費那些功夫了。
安然覺得有趣,無論哪里都用妖女來定義她。既然她是妖女,那就得按她的規矩辦事。
「不好意思,老夫人怕是誤會了,我並不要丞相府一兩銀子。那條件我現在改了主意了,得由陸丞相來談!」
本就抱著戲耍二人的心思,看見老的小的也就那麼點兒功底,嗤之以鼻後便失了繼續玩游戲的心情。干脆直奔主題,交易成功後,再從長計議。
不是為了銀子?看她一身窮酸樣兒,怎麼可能不是為了銀子來的?許氏一頭霧水,站起身走到安然面前,雙眼盯著她道︰「你究竟想怎樣?想要什麼?」
伸手的一瞬間,踫到安然衣服的料子,看似平淡無常的料子卻比絲綢還滑,還冰冰涼涼的。許氏一驚,這料子夏天穿肯定極其涼爽,這種料子她怎麼從來沒見過?這料子絕對比她們穿的上等絲綢還要精貴許多。
「老夫人,您可得站穩了,別待會兒一個不穩摔倒在地,陸大小姐的髒水可就又潑到我身上來了!」
安然雖是不動聲色的彈了彈剛才許氏踫到的地方,但那動作很像是嫌棄許氏踫了一般。她這種衣服的布料每年的產量很低,全部進貢給夜月皇室,她恰巧有那榮幸得了幾匹。看上去不如絲綢光鮮亮麗,卻是冬暖夏涼的極品料子。
「你」陸雪傾被安然惡意中傷的話噎住,臉頰氣的緋紅也沒放出一個屁來。
許氏氣結,這丫頭穿著竟然如此低調奢華,既不是為了銀子,那她心下疑惑這野丫頭究竟是為了什麼!若她知道安然的目的就是為了找茬弄得她家犬不寧,家破人亡,怕是會一口老血噴出來昏死在地上。
「行了,陸老夫人,時辰不早了,要麼你派人帶我去見陸丞相,要麼我就告辭了!」
這時辰,陸安榮早該回府了,估計又躲在哪個角落算計誰呢!
「安榮心系國家大事,沒空陪你做這些無聊的把戲,你要的交易老身可以和你談!」許氏袖擺一揮,冷然拒絕道。
心系國家大事?是不是把他定義的太高了?盡干些見不得人的事罷了!
「你?」安然退後了兩步,聲音冷然一轉,毫不客氣的道︰「不夠資格!」
許氏像是听到了什麼天下奇文一般,睜大了雙眼死死的盯著安然,氣的渾身顫抖,不待她回應,安然連轟帶炸般又接著道︰「既然陸家二少爺的腿是無聊的把戲,你陸老夫人請我過府作甚?隨便找個會點把戲的人就治好了他的腿,何必在這里給我使臉子,擺架子威脅我?」
安然不屑的啐了滿口唾沫,這老婆子以為她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而她偏不買她的賬。自以為是的老東西!
「凡兒那雙腿是你害的,老身一定去京兆尹告到你把牢底坐穿!」
許氏終究歲數大了,氣勢不減,魄力卻減了半。若是如她所言這麼簡單,京兆尹的捕快將她擒去就能讓她把牢底坐穿,陸安榮還會任由她到處「逍遙法外」?真是天真!
「陸老夫人,既然談不攏買賣,那安然就告辭了。祝你長命百歲啊!」安然若無其事的撫著小狐狸給許氏道別,明明是一句好話從安然嘴里說出來,每一個字都能讓許氏硬生生的吐血。
而安然的目的很簡單,只有許氏長命百歲,才能讓她看盡她的兒孫各個死無葬身之地。
安然剛轉身,便見陸安榮站在花廳門口。一身藏青色的便服,方正的臉上雖留下些許歲月的滄桑,但精神飽滿,兩只眼楮炯炯有神且帶著一股恨意看著她。
「你不是急著尋本相嗎?本相這剛到,你怎麼急著又要離去了?」
陸安榮沉穩的聲音響起,劃破安靜的大廳。他微微提了提袍擺,身姿挺拔的跨進了大廳,掠過安然,給許氏問了安。
安然忍不住冷笑,這便是虛偽做作的陸安榮,無論處在什麼情況,什麼位置,「孝」字他定是放在首位,對許氏顯然也很受用。
「父親,她」陸雪傾率先開口想再參安然一本,卻見陸安榮抬起手將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制止。
許氏有些不明所以,陸安榮怎麼回來?他早已經對陸俊凡不上心,不管他死活了。
而小院外,一抹較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退了出去,想瞞著父親,門兒都沒有。她不會讓陸雪傾的日子過的如此順暢的!
「安姑娘,本相來了,有何條件直接開便是!」陸安榮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坐在許氏下首,撩了撩袖子,接過丫鬟遞來的茶道。
安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輕輕的轉身,落霞的余光灑在她清冷的小臉上,她臉上勾起的笑意若隱若現,美麗極了。
「陸丞相不借一步說話?」安然看了看許氏和陸雪傾,別有深意的提醒道︰「人多嘴雜,我怕到時候陸丞相到時後悔莫及!」
陸安榮喝茶的一瞬間,雙手一怔,茶杯正好擋住了他瞬間有些驚慌失措的面色。每一次他面對安然,安然總是話里有話,每一個字都戳的他心神不寧。
「本相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說無妨!」
安然見陸安榮一臉正氣的樣子,真心覺得可笑。他若是行的端坐的正,他又何必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裝腔作勢!」
「你——」
陸安榮被安然四個字刺得啞口無言,竟然找不出半個字出來反駁。他心中也知道,他這些年做了多少齷齪而見不得光的事,看安然的態度明顯知道不少。
「怎麼,被我說中了?」安然看著陸安榮,冷淡卻又帶著嘲笑問道,待陸安榮看向她時,她朱唇輕啟,露出整齊亮白的牙齒,無聲的動了動嘴皮子。
「好了,這里沒人,可以說了!」陸安榮被安然的三個字刺激的心神俱亂,顧不得許氏和陸雪傾好奇的眼光,慌慌張張的出了花廳的大門。
安然看著眼前新挖的荷塘,種滿了蓮藕,荷葉圓圓,一片一片的隨風搖擺,心情倒是舒暢不了少,忍不住出聲諷刺道︰「這四面環水的亭子倒是個好地方!」
「廢話少說,你究竟想怎麼樣?」陸安榮是一眼也不想看見安然,一見到她,他就覺得背脊發涼,心里惴惴不安。
安然見他失去了耐心,無所謂的看了他一眼,斂了神色,嚴肅的道︰「秘密交出陸雪心,我立刻替陸俊凡治好他那雙狗腿!」
陸安榮听到陸雪心三個字時,震驚的退後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型,睜大了眸子不敢置信的看著安然,似乎想把她看穿一般。
陸雪心三個字在陸安榮這里是禁忌,冷依雲也甚少提起過。他當年也不知為何,親眼目睹了陸俊辰的死,卻無法容忍顧嬤嬤砸死陸雪心,將她救了下來。現在捫心自問,他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你到底是誰?你怎麼知道她的?你還知道些什麼?」陸安榮雙眼微闔,瞳孔將精光俱在一點上射向安然,臉上透著一股子狠厲,當機立斷︰安然留不得。
安然見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心里冷哼,低頭捋著小狐狸的毛輕聲道︰「雪球啊雪球,有人被揭開秘密惱羞成怒要殺人滅口咯!」
小狐狸吱吱的回應了她兩聲,安然「咯咯」的笑起來。
「別怕,姐姐怎會讓人輕易欺負了去!」安然說完這話,眸光瞬冷,如兩道冰劍直射陸安榮而去。
「知道她的人都得死!」
陸安榮惱羞成怒,斷然不會為了陸俊凡的腿將陸雪心交出來。若是她曝光在陽光下,他當年所做的一切都會被剖開,多年的心血也將付諸東流。
他趁其不備,運起一掌直奔安然面門而去……
「卑鄙!」安然輕輕向左一閃,步伐輕緩的移到了陸安榮身後,手上一縮一伸的功夫,手指間已經多了幾根銀針
狹小的亭子里衣袂翻飛,兩道身影打的如火如荼。漸漸地,安然仍舊游刃有余,陸安榮卻是累的大喘粗氣兒,心有余力而不足。
半盞茶的功夫後,陸安榮徹底敗北,被安然單手給挑了!
「坐下來好好談談,說不定我們又談攏了呢?」安然隨意的推開陸安榮,抱著雪球坐到了椅子上。
陸安榮一個不穩後退了幾步,顏面丟盡,老臉漲的通紅,這丫頭除了心狠手辣之外,拳腳功夫也這般厲害,他倒是小瞧她。撿了最近的長椅坐下,虎目凌厲,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要她做什麼?」
眼前的黃毛丫頭也不過十五六歲,怎麼也不可能跟冷依然有何關系。當年冷氏一族被滅門,三族之內盡誅,其余旁系六族受牽連,全部發往邊疆,十五年過去了,那些人死的也差不多了,但不可能會有遺孤留下。她究竟是誰?
「踫巧遇見了,踫巧投緣,踫巧貴公子的腿需要治,更踫巧本姑娘就喜歡那陸雪心。這麼多踫巧,陸丞相可是明白了?」
她豈會告訴他她是誰?若是這樣,她一刀砍了他豈不快哉?
「陸丞相,不用考慮了,你想的我都想過了。陸雪心出了你丞相府,她便不姓陸了,她有新的身份名字,與你再無瓜葛。你當年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也將煙消雲散,你兒子長蟲的腿也能完好如初。怎麼樣,這筆交易你是不是賺了?」
安然像是從地獄爬起來的惡魔,咧著嘴笑的陰森恐怖,讓人心膽俱裂。她說的沒錯,只要陸雪心有了新的身份,那麼當年的事也就煙消雲散了。只是,她既然知道了那件事,又怎麼可能散的了?
「陸安榮,別在心里盤算了,」安然看出了他的小把戲,忍不住出聲提醒道,「你除了答應,別無選擇。別妄想著除掉我,你以後便可高枕無憂。只要本姑娘出了事,明日大街小巷便會瘋傳‘丞相陸安榮欺上瞞下,罪犯欺君’,定會滿門抄斬。」
安然本是打算晚些時候帶陸雪心出府的,只是她听信了她母親還活著的謊話情緒波動越來越大,已經拖不得了。她必須時刻把她帶在身邊,親手照看著。
「你」好厲害的黃毛丫頭,竟然能夠看透他的心思,他卻是想如何除掉她。
「人你接走以後便走了,你若是又在我兒腿上做手腳,我又不知道,憑什麼相信你?」陸安榮也不是個傻子,安然第一次能避開丫鬟的耳目在陸俊凡腿里放東西,導致蠱蟲生長,那麼她就一定有能力做第二次。
「你不是有靠實的太醫麼?你只需請了他來,我口述,他操作,這樣該沒問題了吧?」安然在此時已經讓步,只要能把陸雪心帶回去,一切萬事大吉。
若她猜的不錯,上次陸雪心身中血引毒便是冷依雲的杰作,恰巧被她救了而已。所以,一旦冷依雲若是知道她帶走了陸雪心,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買凶殺人滅口,她是絕對不會容忍當年的事情傳出去的。那麼,為了陸雪心的安全,最穩妥的方法便是送陸雪心回夜月。到了夜月地界,自然有人保護她。
陸安榮在心里頭仔細的掂量安然的話可靠性有多高,狡猾的眸子閃過一道精光,又迅速歸于平靜。抬起頭看向安然,雙眸平靜,看不出一絲情緒。
安然笑了,這樣的陸安榮才是曾經的陸安榮,平淡的眼波流轉,已經在心里將人算計了千萬遍。只可惜,她太了解他了,他注定會栽在她的手上。
「陸丞相,男子漢大丈夫爽快點,這筆交易如何?你可真是賺了,過了這村兒可沒這店兒了!」
「吱吱——」
小狐狸突然情緒有些躁動,安然內心已經警戒起來。雪球肯定感到了外在的危險,所以發出信號提醒她。
陸安榮,原來是有兩手準備的!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好!一言為定!」
陸安榮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軀遮住了最後一抹殘陽,陰郁的臉上籠罩了一層寒霜,隱隱之中還有一股怒氣!
他竟然就怎麼答應了?
他精心準備的殺手呢?撤了?
安然冷哼了一聲,頃刻間身體輕盈的已經踏著荷葉飛去池塘邊,空氣中留下淡淡的一句話︰「別耍花樣,否則陸俊凡連尸體渣都不會剩下!」
陸安榮看著安然單薄的背影消失,虛偽的面皮下不知道在想什麼。對著身後揮了揮手,周圍立即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頃刻間之後歸于平靜。
安然回到安然居便一頭扎進了藥室,第二天一早才從里面出來。雖是辛苦熬夜了一晚,安然卻不見絲毫憔悴之意。
「小姐!」晚霞雖未進藥室之內,守在門口也是*未闔眼。安然一出來,她便清醒了。
「立刻準備水,我要沐浴!」
「是!」
喜兒站在院子外,立即領命去了廚房。她沒有半點兒武功,守在院子外喂了一晚上蚊子不說,還瞌睡的厲害。但听見穎兒的吩咐,拔腿便跑。
「小姐,你昨個回來那麼晚,晚霞差點去丞相府要人!」
晚霞從進月城起就對陸家人無感,在她的認知里便是對小姐不好的人,殺無赦。絕對不會給他或她苟延殘喘的機會!
「放心,小小丞相府還關不住我!」安然跨進門檻,不以為意的道。
晚霞只知道安然會武功,但是究竟有多厲害,她從沒見識過。她雖然見過安然與人交手,但都是一些小兒科的打斗。是以,安然的真功夫有多厲害,她心里面沒底。只是從她的呼吸中可以感受到安然絕對是個高手中的高手。
「對了小姐,那桑大夫昨日來過了!本是想和你討論學習醫術的,可惜你不在,岳爺爺便和他聊了一個時辰的針灸之法!」
哦?安然倒是沒想到那桑老頭會找上門來,她們只不過算是萍水相逢而已。
只是在醫者的領域里,只有互相探討,相互提攜與幫助,互相合作,醫術才會有所長進,經驗才會越來越豐富。對于安岳和桑老頭探討針法的事,她倒是支持的。
「晚霞,待會兒我要去丞相府替那小狗治腿,你就」
安然跨進浴桶之中安靜的泡著澡,閉目養神的時候,把自己的計劃給晚霞講了一番。
晚霞吃驚的看著她,心中的震撼不可謂不小,為了一個味素相識的人小姐竟然變了。她再次猜測陸雪心和安然之間的關系,甚至大膽的猜測了安然與整個丞相府有是什麼關系!
安然用罷早膳,背上竹箱子,抱著小狐狸朝著丞相府而去。晚霞則與她分頭行事。
安然到達丞相府時,陸安榮下了早朝帶著太醫下馬車。她看見賀德時在心中忍不住冷笑,陸安榮果然是心底信不過她的,這個時辰竟然連太醫院院首都給請來了,不得不說他面子很大。
「陸丞相,二公子的腿不疼了吧?」安然故意上前了兩步,高聲道。
這一喊不要緊,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了幾眼陸安榮,眼神里帶著復雜的目光。看那樣子,好像還不能接受陸安榮教子無方這一事實。
陸安榮老臉掛不住,瞪了安然一眼,請了賀德一起率先進了大門,把安然留在身後。
安然心里冷哼了一聲,面帶笑容,心情極好的跟著進了丞相府。安然這一笑,差點把幾位看門大哥的眼珠子給震在地上,這姑娘原來是會笑的。
許氏昨日被安然刺激的夠嗆,在晚輩和下人面前顏面掃盡,怒氣難消,一晚上翻來覆去都沒睡好,今早起來氣色比往日便差了好多。
碧嬤嬤服侍她起*,見她氣色不好,還以為她病了,「老夫人,你今兒氣色不好要不在睡會兒?老奴去請個大夫給你瞧瞧?」
許氏搖搖頭,咬牙切齒的道︰「也不知道那妖女昨日和安榮到底談了什麼條件,安榮昨晚用膳的臉色都不似以往,我就怕他為了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答應那妖女一些見不得人的要求。」
許氏倒是高估了陸安榮,把他看的太高尚了。從陸安榮不再管陸俊凡死活的那一刻起,陸安榮是真心把陸俊凡拋棄了。他的一生步步為營,從不會讓自己留下任何污點把柄給敵人。陸俊凡就像是他人生中的一個污點,成為了世人看他的詬病,他是決計不會為了救陸俊凡的腿而失去理智的。
再者說來,他還有一個年輕有為的嫡長子,嬌美可人惹人憐愛的嫡長女,如此左膀右臂,他心中亦是滿足。若不是為了尋個合適且不會惹人懷疑的機會,他早就命人把安然殺了。只是丞相府經過陸俊凡一鬧,完完全全的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想要不惹人起疑除掉安然,此時卻不是時候。
「那妖女來了沒有?」許氏臉色陰郁,氣憤難平,喝了一口燕窩粥後語氣帶著恨意問道。
「剛到一會兒,隨著老爺請來的大夫去了二少爺的院子!」
「嗯」
「傾兒給祖母請安!」陸雪傾可是一大早就起了,心情一掃昨日驚恐之態,笑意盈盈的跨進了門。
「來,到祖母這兒來,」許氏一見陸雪傾心情便好了不少,轉頭對一旁侍候的丫鬟道︰「給大小姐盛一碗血燕粥!」
許氏對陸雪傾的愛倒是真心實意的,護在心里的。陸雪傾從小便人美最甜,最會哄的許氏開心。加上又是陸家嫡長女,許氏更是往心眼兒里疼,沒給她受過一點點兒委屈。
「謝祖母!」
要知道,陸家老夫人吃的燕窩可都是燕窩中的極品,府里的夫人、姨娘、小姐可是沒這口福的。幸得她昨晚做了一個美夢,心情極好的起了早,神清氣爽的來給許氏請安,要不怎會有這般待遇?
祖孫二人用罷早膳,許氏提議去凡人居守著安然給陸俊凡治腿,不能讓她有絲毫下手再害人的機會。
安然悠哉悠哉的走到凡人居時,竟然見冷依雲和顧嬤嬤也剛走到院子門口。安然眼皮兒都沒抬一眼,徑直的從二人身旁掠過進了院子。這何止是忽視她冷依雲,這簡直就是目中無人的掃她丞相夫人的臉面。
冷依雲怒氣沖沖的想發作,卻硬是被顧嬤嬤攔下了,示意她千萬要忍住,不能輕舉妄動。
那冷依雲昨日嚇暈過去以後,睡到大半夜才起來,腦袋昏昏沉沉,精神恍惚,看見誰都覺得像冷依然。陸安榮來看過她兩次,見她有些精神失常,身旁的丫頭又伺候的不周到,無奈之下又令人將那顧嬤嬤回了蘭苑伺候。
顧嬤嬤倒是托了冷依雲的福,從那下賤婆子堆兒中又回到了高貴的蘭苑,又恢復到了她曾耀武揚威的身份。
安慰著冷依雲睡下後,顧嬤嬤便偷偷去了荷風園瞧陸雪心,琢磨著她怕是快死了。誰知,剛走過長廊,破門被夜風吹的嘎啦作響,她心里有些發虛,沒敢跨進荷風園的大門,害怕的又折了回去。
扶著冷依雲跟著安然的腳步進了院子,顧嬤嬤心神不寧,悄悄的對冷依雲耳語了幾句,冷依雲一驚,卻在短暫的呆愣之後回神,對顧嬤嬤點了點頭,顧嬤嬤則疾步退了下去。
賀太醫為陸俊凡檢查腿骨時,他差點被那偶爾還冒出來的長腳蟲子嚇得差點暈厥過去。這使毒之人實在是太過狠厲,竟然可以殘忍到如此地步,撩開那褲腳,傷口下的骨頭已經明顯的有疏松鈣化的跡象。他抬頭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坐在一旁逗弄狐狸的安然,心里忍不住感嘆︰這姑娘面容姣好,怎就生的一副毒辣心腸?
安然雖然逗這雪球並未看那賀德一眼,但賀德盯著她的目光讓她心生不悅,「賀太醫可是要檢查好了,二公子的退可不是我治壞的,是他自己嘴饞吃了那些不該吃的東西而已,可不是我使得壞啊!」
安然瞥了一眼陸俊凡的吃食,每日吃這種與她藥材相克的東西,活該長蟲子。不過,這也是她早就料到且想要的不是?
安然降低了三分聲調,聲音冰冷。驚得賀太醫慌了神。檢查了一番陸俊凡腿上的藥,確實是治療生傷愈合傷口的藥,但那骨頭中怎麼就生蟲子了呢?
陸俊凡倚在榻上,雙目死死的盯著安然,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若是他的目光是一把把淬了毒的箭,安然已經被他射成馬蜂窩了。
陸安榮安靜的坐在安然對面喝著茶,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安然隨意的瞟了他一眼,嘴角輕輕的向上彎,露出一抹冷然的笑意來。這只老狐狸怕是在算計只要賀太醫配合她替陸俊凡重新治了腿,今兒個就讓她出不了丞相府吧?
而從陸俊凡的角度看過去,她的笑陰森恐怖,讓他頭皮發麻,背脊發寒,他從來沒見過誰像她這般恐怖。她就像一個惡魔,一個禍害,一個妖女!
「姑娘,傷口已經清理干淨了!」
賀太醫為了清理傷口,可是費了一番功夫。光是那偶爾爬出來的蟲子,就夠他頭皮發麻、渾身起雞皮疙瘩了。
安然微微側頭,面無表情的掃了陸俊凡的傷口一眼,輕啟皓齒萬分篤定的道︰「還有蟲子!」
「啊?」賀太醫一愣,低頭一看,果然見傷口處一只個體較大的蟲子正在往外爬。仔細一看,這只蟲子竟然還是漲了眼楮的,還有一對晶瑩透亮的觸角。扭動著身體擠出一根根細長的腿,眨眼間的功夫,便爬出了骨頭縫,迅速的邁著腿兒爬走了。
賀太醫越看越覺得惡心,胃里翻江倒海般難受。還不待他回神,便听著安然道︰「母蟲已經出來了,現在用藥水將那傷口清洗兩遍,把血竭、**、沒藥、紫草、冰片、煆石膏搗碎敷上,一天一換,一個月後便能下*!」
安然說完,抬著茶杯剛喂到嘴邊,微微一愣後,抬手將便把茶水喂進了嘴里。
陸安榮見安然不疑有他喝下了茶,心中升起一股得逞的快意,要不了多久,這該死的妖女便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掉,世上從此在無此人,丞相府的日子也會恢復到數日前。
賀太醫立即取了這幾味藥材放入搗藥罐中,親力親為,不假人手。過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將那些藥材搗成碎末,加了藥酒一層層的把藥敷在陸俊凡的腿上。
這次的傷藥一敷上,陸俊凡緊繃的臉微微緩和了一些,腿上清清涼涼的很舒服,再也不似之前那種蝕骨的疼痛,他的腿真的要痊愈了,要痊愈了!
只要等他的腿好了,他一定要親手殺了這個妖女,一定要
安然見陸俊凡扭曲的臉,閃過一絲不屑,就這點能耐還想著如何殺了她,自不量力。
眼看著賀太醫把傷口包扎好了,安然起身伸了伸懶腰,坐了那麼久,腰板兒都疼了。怪只怪這賀太醫太過小心謹慎,膽子小,人也老,動作太慢,耽誤了那麼長時間。
「陸丞相,陸二少的腿可是治好了,別說話不算話啊!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明兒個這月城有什麼流言蜚語傳到皇上耳朵里啊!」安然收拾了好竹箱子,抱著雪球站在陸安榮面前用只有兩人才听的懂的話說道。
陸安榮臉色一頓,但又很快恢復了常色,微微正了正身型,聲音渾厚又有力量的道︰「姑娘放心便是!」
「那就最好不過了!」
安然抱著雪球跨出門,便見陸雪傾扶著許氏站在大門右側,冷依雲站在左側,盯著她的三雙眼楮都充滿了恨意。
安然迎上她們的目光輕撇了許氏二人一眼,嘴角微勾,眼眸含笑,「老夫人屋里可是有椅子的,一把年紀站了這麼久,可別摔了!」
「你」
安然早就知道冷依雲站在門外,倒是有些驚異許氏這個老婆子也在。看她這般模樣,怕是想進去又不敢進去吧!
許氏雙目怒視安然,恨不得將她給撕了,這個嘴臭的丫頭,兩次三番的詛咒她,真是氣死她了。
陸雪傾美目瞪著安然,動了動嘴皮子,卻一個指責的字都沒說出來。一個勁兒的給許氏順氣,生怕許氏兩眼一番真的倒了。
冷依雲默默的看著這一幕,心里算計著怎樣才能除掉安然。自從安然出現後,她是夜夜難寐,食之無味,這樣的日子她受夠了!
安然轉身看向冷依雲,兩眼若有深意的看著冷依雲,看的冷依雲心里發毛。安然的眼楮像是從死人堆兒里爬出來的,比那數九寒冬里的雪水還刺骨冰冷,刮得人骨頭都疼。
「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別再踏進我丞相府半步,你與我丞相府再無半點瓜葛!」冷依雲穩了穩心神,挺直了腰板兒對安然喝到。她一點兒也不想見到這個妖女了!
安然莞爾一笑,那笑容逐漸擴大,最後在臉上綻放出一朵令人心生畏懼的罌粟花,妖艷而嗜血。
「好!」
安然很滿意的點頭答應道,轉身朝著大門口走去。只要心兒出了丞相府,她對這里根本不屑一顧!
陸安榮站在院門口看著安然離開的背影,輕快、從容,心生疑惑︰她明明喝了茶,這都一個時辰了,為何那毒還沒發作?
ps:推薦小銘子宮斗文《重生,庶女也囂張》;推薦紅苕尖尖修仙文《逆天嬌女,傲視陰陽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