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a市法庭。
法院大堂人頭攢動,畢竟還沒開庭,看客們不免失了嚴肅,都在高談闊論。若不是受著環境的限制,這熱鬧絲毫不比菜市場差多少。
只是,這熱鬧中,摻雜了太多的情緒。
有的人高興,為著犯人就將伏法;有的人悲傷,為著犯案的親人就要去受那牢獄之災;有的人不喜不悲,正是那種"事不關己"的情緒。
白小玦陪著柳月在底下充當看客的其中之二,柳月早已哭紅了眼,他在那兒一個勁兒地安慰她。
白小玦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或許胥木然曾經評估得對,不是她沒有心,而是白小玦冷血。
又或許是某位詩人的話被白小玦爛熟于心————"小人物的悲傷沒有收視率。"
環顧四周,他發現已經熟悉得無法再熟悉的法院竟在今天給了他一種分外陌生的感覺。
有什麼他一直維護著的東西,突然就抓不住了。
當時機恰恰好的時候,審判長,檢察官和其他相關人員陸續入場。
這場審判對眾人來說,根本就沒有絲毫看點,一切都是鐵板訂釘的事。
白翰源沒請任何律師為他辯解,關于他貪污學校公款的案子,他也是自首的,況且人證物證俱在,答案還能有什麼懸念?
這場審判無非就是走個過程,擺明了的事實而已。
檢察官是個嚴以律己的人,對任何人都不講情面。白小玦知道他,他的處事準則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曾經,他也坐在這里看著法庭上一宗宗的被審理的案件。可當時他完全是作為一個看客。現在是換了身份,作為一個罪犯的兒子,心里的緊張自是不能和以前相提並論的。
等所有人都各就各位之後,審判長宣布開庭。
檢察官傳喚了貪污公款的犯罪嫌疑人————白翰源和他們學校校長沈統。
白小玦清晰的看到,白翰源的腳步比平時要沉重得多,也比平時要遲緩得多。穿著囚衣的他已經沒有了曾經的文雅氣息。
坐在听審席的人群中發出了幾聲不和諧的嗤笑,白小玦恰好听到了。
"切,像他們這種人就該被重判,還是教育者呢,你看看他們做的這些事,能教出什麼好人來?這種人就是活該!"
另一個人也開始附和︰"可不是嗎!他們就是教育界的恥辱,也幸好他們中有一個人還有點良心,知道對不起大家,最後自首了,你看,就是走在後面的那個,叫白什麼源的。"
"據說他沒請任何律師替他辯護?"
"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請什麼律師啊,就算他去求人家律師,別人也不會接這種注定會敗訴的案子啊。"
……
听著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論,白小玦握緊了拳,要不是柳月拉著他,他一定會上前把這幾個只知道嚼舌根的人揍一頓,就算擾亂了法庭秩序他也不在乎!
或許是審判長也听到了席間那不和諧的聲音,邊敲桌子邊說︰"肅靜肅靜!"
堂下的人都噤了聲。
檢察官清了清喉嚨,一條條地指控白翰源和沈統的罪行,因為他們沒請律師的緣故,就直接跳過讓對方律師為之辯護的程序,開始傳證人出庭。
證人姓張,是他們學校的書記。他戴著一副瓖金邊的眼鏡,眼里透著抹狡猾。
他扶了扶眼鏡,開始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