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湊到她面前,用她們兩人才能听到的語氣說︰"木然吶,你說過的,你要幫我的。"
她正在猶猶豫豫,畏畏縮縮的狀態,乍一听,干脆心一橫,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她低著頭繼續著自己的倒水事業,頭頂上那道不容直視的目光一直都未曾消散。
就這樣,在"咕咚咚"的倒水聲中,在整個不尷不尬的氣氛中,在場還是沒人說話。似乎沒有人願意繼續剛才因為她而不得不終止的會議。
直到,她端著水,顫巍巍地走到白小玦旁邊——
她手在抖,不得不承認,她有點膽顫!就算她沒有搞清楚為什麼自己會膽顫,但只要看著他陰著的臉,她還是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是了,她怕他!
手抖了,她跟自己較勁,強迫自己愣是要裝作和平常無異。可是,她越是逼迫自己,結果越是與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馳!
可以歸咎于她太過認真了,或者說,是她太過漫不經心了,反正不知怎的,那杯被倒得千難萬險的水,就這樣在眾人的注視中終于撒了出來。
也不知那人是無意還是有意,他的手恰好不著痕跡地伸了過來。剪裁得體的襯衣像計劃好了的似的被徹底的沾濕了。
水濺到他手上,她雖然沒有慌了神,可是心里還是一緊!他一向是個很會隱忍的人,可這次,他絲毫沒忍一星半點!
眼神一凜,射向她的目光里遍布寒意,為著她的再次出現,也為著她的不听勸!一把抓住她空著的手,另一只手奪過她手里的水,"誰讓你給我倒水了?誰允許你這麼做了?誰給的你資格?"
伴著怒意,他咬牙切齒地說著。看著她只是紅著眼望著他,他很是不解氣。
"砰!"地把從她手里奪過來的水壺放在會議桌上,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順便把被她打濕的衣袖向花景書晃了晃,"景書,突發事故,我先閃了。"
還沒等到花景書回答,他就轉頭再次惡狠狠地對她說︰"你給我出來!今天我們要好好算算這筆賬!你知道我這件衣服有多貴嗎?!"那表情,就像胥木然把他害得傾家蕩產似的。
胥木然不打算理他,也不想和他出去!與其出去被他徹頭徹尾地數落一頓,她更願意呆在這兒!雖然會議室讓她渾身不自在,更是令她有種雞皮疙瘩直冒的感覺!
見她不走,他氣得更是用力地拉,沒有絲毫防備的她被他拉得一個趔趄。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將她拉入懷里,她一定會摔個"狗啃泥"!
被他的種種行為徹底惹怒了,只是現在場合不對,她有顧忌,必須隱忍,所以咬著牙忍了。當他拉著她一直走到樓梯拐角處,他停了下來,他的手被她奮力地甩開了。
"放手!你弄疼我了!"拼命揉著被他捏得泛著青紫的手腕,她紅著眼說著,眼神里遍布的情緒除了憤怒,更多的還有委屈。
白小玦也終于把一直壓在喉嚨的話歇斯底里地吼了出來︰"疼?你會知道疼?我想方設法找機會向你解釋你卻不予理睬,這對我來說是有多疼你知道嗎?我一回a市就第一個費盡心機地到你學校找你卻是未果,這對我來說是有多疼你知道嗎?我爸的案子迫在眉睫,我卻因為你的一個低級的惡作劇而毅然決然地拋開卷宗,得到的卻是你義無反顧地把我推向你的女領導,這對我來說有多疼你知道嗎?你知道?不!你不知道!"
听著他無比憤怒地講著這些話,看著他滿是陰騖的眼神,回想著過去發生的種種,她漸漸有了一抹愧色。雖然她絲毫不用愧疚,可是他不知道發生的所有事的起因,所以她會因為他的難過而愧疚。
想了想措辭,她開口︰"我……"
"別說了,我不想听!"他揮手阻止了她的說辭。
"就像你當初不肯听我的解釋一樣,我現在也不想听你那還帶著歉意的笨拙得可以的借口!胥木然,就算當初我怎麼混蛋也好,最終我發現,你也和我沒什麼兩樣。我們是同類人,所以我們注定是天生一對,哼,絕配不是嗎?"
他的話,在她听來無異于諷刺!
本來想忍著的,可是現在她不想忍了!
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她氣結,"白小玦,該死的混蛋,你憑什麼這樣說我?大不了我們不再有任何瓜葛就是!哦!不對!我們根本就沒有半毛錢關系,你根本就沒有資格說我!我只是想安安分分,平平淡淡地工作,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我們一直都是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白小玦,我累了,惹不起,我躲行了吧。"
白小玦一直都是一個不易怒的人,可是,面對她,一切原則都不再是原則!他現在的神情,完全不復以前的溫文儒雅,是怒,能讓人滅頂的怒氣!
他把她逼在牆角,伸出雙臂把她困在他的方寸之間,頭慢慢向下壓,鼻翼貼著她的,直到,兩人吹吸可聞。
"胥木然,你沒有心!我們倆的關系,怎麼能許你說撇清就撇清的?!你說你要躲是吧,今天我就把話撂這兒了,你休想躲掉我!我們注定一輩子糾葛!糾葛不斷!"
她的呼吸惑了他,迫著他著了魔似的攫住她的唇,在她拼命躲閃中趁亂揉亂了她的發。
她覺得十分委屈,他怎麼可以這樣?什麼人可以耍混到這個地步?在剛剛吵過之後,他怎麼可以再像以前一樣滿富深情又霸道地吻她?這樣若無其事,思想快速跨越?行為完全不可預估?
她拼命抵抗,卻是無法撼動他半分。最終,她不得不勸自己別再白費力氣。她停了動作,任他為所欲為,直到,他終于饜足。他慢慢放開她,嘴角令她有一絲羞意的銀絲,連著她和他。
他氣定神閑,靜靜地看著她,而她,喘著粗氣,內心絲毫不平靜。
抬眼,發現他正盯著她,她知道,他這是在等著她說些什麼。她這時也確實是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于是,就把停在腦海里的詞藻都一股腦地抖了出來。
"白小玦,你別這麼蠻不講理好不好。有些事,你明明就已經看得通透了,為什麼還裝著毫不知情?有些事情注定是徒勞無功的,可是我依然會去做,可對于听了米莉的話進會議室阻斷了你們的會議,我是真的後悔了。"
她無視被他握得咯吱響的手掌,繼續說︰"對于我們的關系,我想逃了,給我點時間想想我們的事情好不好,再讓我一次,給我些空間好不好。"
白小玦沒說話,只滿富深意地看著她。小然,其實你不需要我給你空間,你需要的,是你自己給你自己的思想解放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