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邊要求送美輪回去,被她冷冷的用「不用」兩個字拒絕,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只能由著她自己打車回學校。
原本江岸邊還想回到大英博物館去繼續欣賞觀摩那些精美絕倫的藝術品,這會兒因為美輪的突然冷漠也變得訕訕的,于是也和蘇雲一起坐了車回了酒店。
剛到酒店,江岸邊的電話便響了起來,是sukie。「江總,剛收到一個不太好的消息。上周我們競標的城南那塊地,也就是我們已經取名為‘十里華府’的那塊地,競標失敗了。」
江岸邊覺得心頭一緊。城南那一塊大約一百畝的地,他是志在必得的。分析過行業內的底線價格,也做過相應的調查,他自認為他的標書上的價格是足以動人的。甚至他都已經取名為「十里華府」,更是想要在這一片住宅小區的設計上加上他所學的藝術的成份。他不僅想在這里蓋起一棟棟房子,更希望這里能成為他手上第一套藝術系列的建築。
「被誰標得?總價?」江岸邊言簡意賅地問道。
「被盛世地產標得。8150萬總價。」
盛世地產江岸邊是知道的,那是一個起步得比較遲的地產公司。在c市幾乎沒有什麼力量能與億能地產相抗衡,而這次竟然能以如此高的價格標得此地,實在讓人大跌眼鏡。而且價格偏偏是8150萬。
江岸邊的標書上,價格那一欄填寫的是︰8000萬。用這個價格去收得城南那接近c市郊區的一塊地,雖然說不算太高價,但也是不低的。所有競標者中,超過7500萬的應該寥寥無幾吧?為什麼剛好是盛世?而且高出1.5萬每畝的價格?
江岸邊突然有些想不透這其中的原由。這兩個價格,對于競標來說,實在有些接近了。
「江總,現在公司股東都開始紛紛議論了。他們覺得敗給盛世很不甘心,但是,矛頭大多指向您……」
公司的這幫老家伙們!又開始了!江岸邊只覺心上壓了塊石頭,有些呼吸不過來。這一個項目的敗北,極大的挫傷他的雄心壯志與野心。就像是明明有了一個完美的靈感來制作一件藝術品,最後卻被告知沒有任何制作它的材料。
「好的,sukie。辛苦了。我會盡快回來處理此事。」江岸邊只得簡短作了答復。
一旁的蘇雲听到江岸邊說會盡快回去,也知道必是他的公司出了事情,也不多問,只說「哥,你要是回去,我和你一起。」
江岸邊看了一眼蘇雲,沒有說話。他正想著怎麼每次來英國,公司就會有意外情況需要處理呢?這是巧合麼?是上天的安排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得盡快訂到機票回國去,而回去前,一定得再見到美輪並向她解釋清楚。
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江岸邊終于按捺不住坐了車直奔向了聖彼得大學。果然如美輪所說,聖彼得大學晚上謝絕外人入內。大街上人來人往,車輛眾多,一片喧鬧。江岸邊在這喧鬧里打了電話給林美輪。
似乎過了很久美輪才接的電話,接起電話她也只是懶洋洋地說了一個字,「嗯?」
「美輪,我有話要對你說。來見我好麼?」
「不行……」
「我已經在你的學校門口了……」
美輪沉默了很長時間。沉默的時候,她想到了下午在餐廳見到的那本雜志,上面那幾張江岸邊的照片,和他最後說起他心里那個她。突然間她很想去問問他,這樣玩弄感情是很刺激嗎?
最終美輪還是穿了大衣走出了宿舍樓。還記得上次他來時,站在一棵樹下,有穿過樹葉間隙的陽光灑到他的臉上。年輕英俊的他招來無數女孩的回頭,那時她竟是有些忌妒的。她已不再擁有他,卻還有這可笑的忌妒啊!
而此刻真正出了校門站到他面前的時候,心里的問題卻又突然怎麼都問不出來了。只能任由自己就那樣征征地看著他。
他換了件淺灰的厚毛絨外套,儀器仍然敞開著。校門口的路燈化作閃耀的星星,都落入了他的眼楮里。他的整張臉上,都渡了層柔和溫軟的光,由遠及近望著,甚是俊朗非凡。他的身後是此刻排成長龍的車河,帶著一兩聲偶爾急躁的鳴笛聲。
而這一刻,美輪又似乎什麼都听不見了。她的世界靜了下來,只有一個人,出現在她這個世界里。
惚了幾秒,美輪迅速的回過了神。這個男人長得太俊俏,又變得極冷冽深沉,如同妖孽一般,總是蠱惑著人心。
夜晚總是讓人覺得有安全感,總是讓人自然地卸下防備與偽裝。站在這樣的江岸邊面前,美輪心里的怨恨竟然又被壓到了心底,硬生生的又長出了幾分迷戀來。
令人難以自撥的愛情。
「美輪,我恐怕明天又得走了。」江岸邊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美輪似乎覺得自己的心髒瞬間又變大了,它正在努力的撞擊著胸腔,似乎想要撞出來。「所以呢?來告別?」
「不是。」江岸邊快速接口回答。
「那你來做什麼?」美輪強迫自己壓抑著內心里各種奇怪的心情和各路不清不楚的情愫,「平靜」的問道。
江岸邊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看起來似乎有些走神。他走近了些,以便他更清晰地看到美輪的臉。美輪由于背對著燈光,所以臉上有部分的陰影。能看見她在辛苦的壓抑,那是熱烈的期望與悲傷的失望相互交織在她臉上幻化成的影像。
他想到初次見到她時,在台球桌上,他被她開桿清和接清台無數把,明明大大傷了他的作為大男人的自尊心,而心里竟然是暗暗高興的。那時起,她的笑臉應該就刻在了他的心里吧?
而後的幾個月,總以為未來還很長,他們也沒能好好的在一起享受過甜蜜的戀愛時光。結果意外見到了美奐,那個幾年前他曾在茶園里見過的女子。他以為那是他一生的夢想與期待,以為是他作為藝術家的精神與靈魂,于是不顧一切傷害了這個曾經笑靨如花的女子,奮不顧身去追尋那個夢境里唯一留下來的痕跡。
那時候,她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吧?
如今天這個女子站在他的面前,卻已經面無表情。她失去了她的笑容,皆因他所賜。他不知道的是,他就是她的笑容。江岸邊這一刻無比的痛恨自己。
終于回過了神來,千言萬語這一瞬間,只化作了一句話,「美輪,我是真的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