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麟二年,秋,天子每年例行的圍場狩獵都是在這一望無垠的逐鹿台,無數禁衛軍和王公大臣在林中策馬,都想盡快拔得今年頭籌以期在皇帝面前露個臉。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不遠處的一塊高台上,沈君莫睥睨著遠處的崇山峻嶺,狹長的鳳目中是寒潭般的幽深,不知是對誰道︰「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于朕,終是奢望。」宜生在背後看著主子的背影,沒由來的一陣心酸。
元遜二十四年,冬!
瓊樓玉台是京城里久負盛名的溫柔鄉,已經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京城里開了這家勾欄院,里面的姑娘一水的可人兒,老板娘俗名已不可知,喚作紅娘,是個長袖善舞的美人,年紀不過而立;記得曾經有個酒客醉後欺負了瓊樓玉台的姑娘,紅娘命人直接將他打死,這原本是件大事,可不知紅娘哪里來的手腕竟然不了了之,于是**客們知道了這家的姑娘欺負不得!這瓊樓玉台還有別致的一處是三大頭牌︰夕月擅長舞蹈,出身貧寒但性格活潑,凝冰擅長唱歌,也是沒落世家的大小姐,是個冷美人,芷雲擅長丹青,不知出身的棄嬰,自小在白雲庵長大,性格恬淡。
瓊樓玉台的頂層名曰花樓,只住了四個人,除了三大頭牌還有秋若塵,若塵在花樓算是個奇人,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詩詞歌賦信手拈來,為人也十分親切,少了夕月的鬧騰,不及凝冰的冷淡,也不似芷雲的溫柔,容顏不及凝冰的華麗、夕月的可愛卻又比兩人的美更加攝人心魄,紅娘待若塵算不得好,但是奇怪的是從來不讓若塵接客也不讓她下到樓下表演,花樓是瓊樓玉台的禁地,別說一般的**客上來不得,就連其他姑娘也不允,是以知道若塵存在的人少之又少。
花樓中庭是一片花園,因著冬季,其他花都謝了,紅娘特命人移來了滿院的紅梅,其間有芷雲扎的一個秋千,若塵坐在秋千上,閉目小憩,秋玲來到院中,將燒的正好的手爐放進自家小姐手中,佯嗔道︰「昨夜才下了大雪,也不怕風寒。」若塵握住手爐對秋玲感激一笑︰「之前紅娘不允我出門,我素來喜歡雪景,不看心里總是不快。」秋玲輕輕推動秋千,順手撢去若塵肩頭的幾片落雪,若塵繼續說︰「今個夕月去了樓下,花樓冷清了好多啊。」話音剛落,芷雲輕步來到花園,看著紅梅林中一身素白的若塵淡笑道︰「你就是貪這雪景,身子本就弱,還不自知。」見到來人,秋玲停止搖動秋千和跟在芷雲身後的如珠各自福了福,若塵起身說︰「我听凝冰說,你今日要去昆山王府獻藝啊,怎的這麼早回了?」兩人來到庭中的石桌邊坐下,芷雲說︰「我身子不太爽利,就回來了。」看著芷雲黯淡的眼眸和略帶悲戚的面容,若塵已猜到幾分︰「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淺。」芷雲自嘲般的笑笑︰「我何嘗不知天家富貴不可求,于十二爺來說,往昔不過是浮雲飄過,只是心里總是」若塵喚秋玲去端來自己泡好的明前的龍井︰「這明前龍井是紅娘前些日子給的,听說還是宮里的呢,我等百姓可少有機會嘗到。」說著給兩人各自斟上,動作輕柔似行雲流水,只看也知道若塵對于茶道也是深諳的,芷雲細聲道︰「若是秋家不敗,你該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何須來這受這般罪啊。」若塵動作一滯,心中早已結痂的傷口似乎被輕輕撕開了一條縫,尚可窺見將腐未腐的爛肉,不堪回首的往事亦化作涓涓血水滲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