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里已經坐滿了病人。李澤賢坐在醫堂正中,正細心的為一位老伯號著脈。想起母親的話,秋芊苧忍不住地多看了他一眼。他今日身著一襲青衫,長發在頭上挽成一個發髻,很利落的樣子。他身上有一種儒雅的氣質,劍目星眸,也算得上是鎮子里數一數二的美男子了。從小到大,因為沒有父親,秋芊苧少不得要受村里孩子的欺負。記得那時候有幾個胖胖的小子,圍住芊苧朝她擲小石子,那石子有些擲在頭上,小孩子的皮膚何其女敕,很快芊苧的額頭上便滲出了血。她咬著牙,眼淚大顆大顆地從那玲瓏剔透的眼楮里滾出來,可是她卻始終沒有吭一聲。也不記得過了多久,在她快要倒下的時候,一個人保住了她,輕輕地扶著她,溫柔地把他放在地上,然後便與那幾個調皮的孩子廝打在一起。就算最後李澤賢被打的爬不起來,可看著他們走遠不再欺負芊苧,他的臉上就是滿足的微笑。從小,他就立誓要好好保護隔壁那個小妹妹,那個笑起來讓花兒也失去顏色的小妹妹。
憶起以前的種種,秋芊苧不自覺勾起唇角。這時,李澤賢也看到站在門邊的秋芊苧,他輕聲對等待的病患說了些什麼,便起身朝秋芊苧走來。
「芊苧,一個人在門口傻笑什麼呢,快進來啊。」他上前很是自然的拉起秋芊苧的手,帶著她向正堂走去。
「什麼呀,你才傻呢。」秋芊苧有些不滿的憋了憋嬌唇,扯回了被李澤賢拉著的手。手里的柔夷突然抽走,李澤賢有些不自然的干笑了一聲。不過他隨即馬上打破了尷尬,柔聲哄道︰「好好,我傻,我最傻了。我們家小芊苧是咱們鎮最聰明的小美女,行了吧。」說罷又引著她來到自己父母的座位前,「這幾日氣候變幻無常,病人也越發多了。你就坐我爹這兒,幫我分擔些,等下空些了,咱們好好聊聊,行嗎?」
「李大哥你就最油嘴滑舌了。那你先去忙吧,這邊交給我就好了。」秋芊苧望著李澤賢淡淡一笑,卻不知這一笑在李澤賢心里卻是大大的波瀾。
從小到大,隔壁的妹妹便經常受到村里其他孩子的欺負。起初只是充當一個大哥哥的角色想要好好保護他,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自己卻早已深深愛上了這個嬌俏可人,美麗聰慧的妹妹了。不過好在兩家人多年來的心照不宣,芊苧遲早是自己的妻子。想到此,李澤賢滿意的笑了笑,這才走回自己的醫桌旁,讓那位久等的病人得以就診。
秋芊苧這才坐定,一個等候在旁的老女乃女乃便杵著拐棍一切一拐地走了過來。看著老人吃力的步伐,秋芊苧連忙起身過去攙扶著她坐下。這才又繞回里面笑盈盈地問著老人︰「陳女乃女乃,您覺得哪兒不舒服嗎?」
陳女乃女乃輕咳兩聲,嗓音有些微啞︰「這幾天的天氣變化太大,我這把老骨頭可是太難受了。昨兒個晚上咳得我是**沒睡著,秋丫頭,好好幫老婆子看看呀。」
「陳女乃女乃你放心,我一定仔仔細細地給您看好。」秋芊苧燦然一笑,把手搭在陳女乃女乃手上開始號脈。只片刻功夫,她收回手,一邊寫著藥房,一面和陳女乃女乃笑聊著︰「女乃女乃您就放心吧,就是一點輕微的風寒,等我給你開兩服藥,回去熬水吃了,再休息個幾日就好了。」開好藥房交給撿藥童子,她又起身扶著陳女乃女乃來到藥櫃旁等著拿藥,秋芊苧還不忘叮囑道︰「陳女乃女乃,這幾日可得好好休養哦。還有平常多喝溫水,很快就會好了。」
陳女乃女乃望著秋芊苧和藹一笑︰「秋丫頭,謝謝了啊。我看你和小李大夫真是好配喲,成婚的時候可得喊我這老太婆來喝杯喜酒哦。」
秋芊苧羞澀一笑,低頭輕聲嬌嘖道︰「就數陳女乃女乃你最會胡說了。再胡說下次可就真不來幫你縫補衣服做雜貨了。」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女乃女乃我這眼楮可是不行了呢,你要不來幫我那我可就只有穿破爛衣服出門了。你去忙吧,還有那麼多病人等著呢。這藥我自己等著取就行。」
秋芊苧看了看拍著長隊的病人,這次朝陳女乃女乃笑語︰「女乃女乃你小心點哦。」便離開又坐回了醫桌前。
今日真是有些忙。李大嬸送來午飯兩人也只是草草胡吃幾口便又開始醫治,看來這初夏的天氣著實是發病的高峰時節。
兩人也不知今日接待了多少病人,只是當夕陽斜下,病人各自回家之時,兩人都是累的直不起腰來。把醫館簡略收拾了一下之後,秋芊苧笑著對李澤賢說道︰「李大哥,這里也差不多收拾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哦。」也不待李澤賢回答,秋芊苧轉身就要離開。李澤賢卻突然一把抓住秋芊苧的柔夷,不肯放她離去。
秋芊苧有些詫異的轉過頭,卻只看到一雙滿含深情的眸子。李澤賢柔聲說道︰「芊苧,你今年也已經18歲了。等了這麼多年,終于盼到你長大,等這次我爹采辦藥材回來,我就上你家提親。你準備好了嗎?」
秋芊苧愣在那里,一時不知該做何答復。她看著李澤賢明亮的眸子,里面的盈盈期盼她不是看不到,只是,像哥哥一樣喜歡的男人,真的能當做一生的伴侶嗎?她心里的答案其實是很清楚的,只是不知為何,看著那雙深情的眼楮,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是緩緩地垂下了頭。
看著秋芊苧的態度,李澤賢的眸子瞬間黯淡了下來。他不敢听她的回復,在她抬起頭之前已經換上了一如既往的笑臉。不待秋芊苧說話,他已經輕推她出了大門。李澤賢沖她揮揮手,柔聲說道︰「芊苧,你不用現在答復我。是我太心急,忘了你一個姑娘家對此事肯定是十分敏感的。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其他事等我爹回來以後再說吧。」像是怕秋芊苧會立馬回絕他似的,李澤賢自顧自說完便立馬關掉店門,不再給秋芊苧說話的機會。
秋芊苧勉強一笑,這李大哥,在這麼成熟的外表下,卻也有一顆這麼幼稚的心。也罷,今天實在是有些疲乏,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