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來越遠,蘇沐整理好衣袍,看著依舊閉眼的花容千黎,還有滿地的狼藉,與桌子上的酒壇子。
「一、二、三、四、五!儼」
整整五只空壇子,一旁還有三壇還未開封的,加上地上一壇碎裂的。
看來這一夜他都在這里,喝了一夜的酒。
「我倒是未曾見過你這樣,不論什麼事情遇上什麼事情,對于酒你從來不會喝這麼多,更不會拿酒來澆愁,不過……看在你看起來這麼可憐的份上,大清早的,我陪你喝酒如何?稔」
他開了兩壇酒,將其中一壇遞給了他,自己拿起一壇二話不說先灌了一口。
花容千黎看著手里的酒壇子,猛然灌了一口,許久才道,「她讓本王滾!」
這個她……
蘇沐自然知道指的是誰。
九王妃讓他滾,而他讓木盛開滾。
還真有些趣味了,怪不得白如玉這麼急著讓他趕來看戲。
蘇沐道,「你可是不近,真沒想到還真如如玉與盛開所說的那樣,真為一個女人如此,你也別怪盛開,她……喜歡你多年,只是你可能沒有發覺罷了。」
花容千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喝酒吧,廢話少說!」
喝酒的時候別與他談女人的話題。
神色向來冷漠的蘇沐此時微微抿起一抹極淺淡的笑意,「我倒是挺好奇哪個女人能讓你如此!」
這些時日他可是听了白如玉說了不少關于九王妃的事情,不論容貌或是性子都描述了不少。
這讓他產生一種錯覺,陷入情關的除了花容千黎與木盛開,還有他白如玉!
見花容千黎不語,蘇沐又道,「只喝酒不說話,太過傷身,不如談談你的九王妃吧!」
「她已不是本王的九王妃!」
她……只是他的奴隸,身份卑微如塵,再不會是身份尊貴的九王妃了!
「你休了她?」
花容千黎抬眼看著蘇沐那張精致絕倫的容顏,突然想起,他還欠了她一張休書!
不過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他也無須守著那個秘密。
尉遲大將軍,尉遲靖天。
花容千黎突然笑了起來,幾分陰狠。
她不是尉遲念,不過是尉遲靖天安排在本王身邊的一顆棋子,不過是真正尉遲念的替身罷了!
蘇沐蹙眉,「她不是尉遲念,那麼……你早已知道她的身份還留她在身邊嗎?」
花容千黎反問,「有什麼不行的?她的身份若是暴露,于本王來說不過有利無害。否則你以為她的身份能藏到現在嗎?早有人將她拆穿了。」
蘇沐點頭,「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既然她是個冒牌貨那麼……你打算拿她怎麼樣?你要知道若是讓皇上知道,這已是可誅殺九族的罪名,她也逃離不過。你若……」
花容千黎笑了起來,「本王自由安排!」
蘇沐見他笑得蒼涼,輕輕頷首,「隨你吧!只是……千灕,你若真的喜歡她,那就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還有你若不喜歡盛開,就盡早與她說清楚,我看盛開越陷越深,幾年的同窗情誼,我擔心到後來走成陌路。」
當年他們四人在萬卷書院里,如影隨形,認識了這麼多年,若是有一日走成陌路,不論是誰,都讓人覺得惋惜。
花容千黎在灌了口酒之後才道,「你也與盛開說說吧,本王與她永遠都不會有可能,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也是個固執的女人,但向來听你的話,你與她說,她或許能听得下去。」
天空越來越亮,已是清晨的模樣,花容千黎將酒壇子往桌子上一放。
「本王回千明樓了,你慢慢喝。」
說罷,他起身淡漠地離開。
蘇沐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竟有幾分蕭瑟。
向來養尊處優,如同光芒的他,原來為情所困也會成為凡夫俗子。
能讓花容千黎陷入如此境地的人,冒牌的九王妃,他還真有幾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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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鏡前,李時光失神地看著鏡子內的自己,一雙眼楮又紅又腫,用手捂著,還有些發疼,眼周圍都泛紅了起來。
看來昨天真的哭太久了,哭地一雙眼楮都要瞎掉了。
眼楮很疼,不過經過昨晚那麼一番發泄,她心中倒是好受了許多。
昨日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只是今日到了正午的時候才醒來,醒來之後這府邸一片安靜,看來花容千黎不在這里,否則這個時候他一定又大老爺一般坐在亭子內等吃的。
她無力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將來該怎麼辦?
雲見玉會不會來救她?
可就算雲見玉想要救她,也不知該去哪兒,這個地方一看就是山頂,卻不知是哪兒的山頂,李時光只覺得花容千黎果然很變態,竟然用這樣的方法將她囚禁在這里。
與世隔絕。
平日里只有她獨自一人。
穿戴整理之後,李時光走出了房間,看著外頭的艷陽,盡量朝著樹蔭處的地方走去,想到雲見玉教給她的劍法,閑來無事她便折了一枝樹枝當她的桃木劍。
雲見玉教給她的兩套劍法都是比較簡單的,沒有什麼特別的高難度動作,倒是很適合她什麼都不會的初學者。
將每一套劍法都練習了兩遍,李時光倒是覺得又熟悉了幾分,雲見玉說過如果她將這兩套劍法學熟練了,就算沒有內力可是與個三大五粗的男人打架,也不見得她李時光會輸。
雲見玉教她的劍法以輕盈靈巧為主,如果想要取勝,那就該要好好運用這樣的劍法。
雲見玉說過還要教她輕功的,也不知將來還有沒有這個機會,如果她有輕功……
這一處地方根本就困不住她!
可是現在,她被困在這里被困得死死的。
李時光無聊地拿著樹枝,一路走,一路抽著路過的那些樹葉,葉子被她抽得掉了不少,她卻以此為樂,延著小道往前直走,一直來到了大門口,大門依舊是敞開的,可見不遠處的山峰,山峰處雲煙縈繞,猶如仙境。
腳下山脈嶙峋,看起來極其陡峭,景致很美,李時光卻是無心欣賞。
她看著門前那一條小道,不過百米遠之後便是懸崖,她甚至連這個地方都沒有辦法下去,更別談逃離這一座高山了。
就算逃離了這一座高山,山外有山,她不知怎麼才能走得出去。
只怕天黑之後,便讓野獸給叼去啃了個干淨。
她在門口直接坐在了門檻上,拿著手里的樹枝一下又一下無聊地抽打著地面,有灰塵揚起,她卻不以為意。
許久之後,她模了模自己干癟的肚子,又是幾餐未吃,難怪這麼餓。
正想起身回廚房看看可有什麼裹月復的,便看到前方一抹黑影朝她這一處飛掠而來。
一身黑袍,衣袂翻飛,那一刻,在她的眼中,猶如天外飛仙。
除了在電視上有看過這樣的人物,現實中,李時光第一次親眼目睹,原來人真的可以飛,可以飛得那麼高,那麼逍遙自在,那麼輕盈翩然。
猶如一只黑魅的蝴蝶,展翅翩翩。
她起身看著那飛掠而來的身影,最後那人在她的面前落地,長袍被灌滿了山風,此時還鼓鼓地飄動著,似乎里面有氣流一般。
只是,一看到花容千黎那一張絕美無暇的容顏,心里一沉,什麼天外飛仙,飛來的根本就是地獄中的魔鬼!
花容千黎看著手里拿著樹枝的李時光,又見地上都是被枝葉掃過的痕跡,輕嘆了一聲,最後將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但見她的雙眼一片紅腫,甚至連眼周圍也是,那一刻他有一股想要將她扯入懷里狠狠抱著的沖動。
昨晚,她一定哭了很久吧!
果然,李時光一看到他,立即跟刺蝟一般,刺兒都豎了起來。
她一臉的戒備,看著眼前的人,不知這一回他出現又想要做什麼,反正于她來說,定然不會有好事兒!
不是讓他滾了嗎?
「你來做什麼?」
花容千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轉身進入了府邸,而後才緩緩地開口,「本王以為你在這里迎接本王回來呢!」
李時光不為所動,坐回了門檻處,誰歡迎他了?
她依舊坐在原地抽打著地面,陣陣的灰塵隨著山風揚起,李時光干脆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花容千黎走了幾步發現身後沒有動靜,回頭一看竟然看到李時光背著他坐在了門檻處,小小的身子幾乎是縮成了一團,而她的手抓著一支帶著幾片葉子的樹枝不停地抽打著地面,塵土飛揚起來。
「你這是在做什麼呢?還不去準備晚膳!」
花容千黎走到了她的面前,直接將她手里的樹枝踩到了腳底下,他甚至懷疑她這麼抽打著地板是將地板當成是他花容千黎來抽打的。
李時光抬起眼用她紅腫不堪的雙眼瞥了他一眼,眼眶竟然不爭氣地紅了許多,甚至有些淚意。
花容千黎見她如此,嘆了一聲,最後字在她的面前蹲下了身子,「昨日……昨日你一定很難過吧!」
會關心她的死活?打死她都不相信!
但見她用不屑的目光瞥了過來,花容千黎心里一窒,有些悶悶的疼蔓延開來,他深呼吸了口氣,才道,「乖乖去做晚膳,別惹本王生氣,否則受苦的還不是你?」
他突然靠近,低頭在她的唇上輕柔地落下一吻。
李時光不記得他有多久沒有這樣做了,輕輕柔柔,如吻珍寶,很淡很淡的一吻,卻讓她一瞬間淚水盈眶。
而他自然也嘗到了她眼淚的味道,原來,又苦又澀,是否如他的心?
還是她的心也是如此?
華容千黎抬手輕輕地撫著她一頭披散下來的柔軟長發,「只要你乖乖听話,本王還能待你如以往。」
李時光抬手擦去臉上的淚水,淡然一笑,「如以往……掰斷我的手,還是將我打成內傷?或是……羞辱我?」
這雙眼楮是否哭壞了,否則怎麼會只因為他輕柔的親吻而流眼淚?
「一定要提那些過往嗎?」
花容千黎見她一副刺蝟的模樣,忍不住蹙眉,這個女人就不懂得順著他給她的路走嗎?
難道沒有看出來他今日難得對她低聲下氣嗎?
一定要這麼咄咄逼人嗎?
最後受傷的不還是她嗎?
不就是一個奴隸,誰給她的權力這麼囂張?
「存在過的東西,很抱歉我沒失憶,做不到忘記!」
那些他給她的傷害,她一次都沒有忘記,也忘不了!
李時光看著被他踩在腳底下的樹枝,最後松開了手,起身朝著里面走去。
毒打一頓,再給他一顆糖吃嗎?
很抱歉,他對她的傷害,她不會忘記,也不會原諒!
「李時光!」
身後是花容千黎暴怒的聲音,而她罔若未聞。
花容千黎跟了上去,到底誰才是奴隸了?
為什麼他總覺得在她面前,她才是那個主子呢!
李時光傲然挺立,抬首挺胸,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花容千黎伸手就要去抓她的時候,那一瞬間她似乎能夠感覺得到他襲擊而來的速度,迅速一記旋身,腰身一低,竟然輕松躲過。
而後她回頭一看,目光滿是恨意,突然就笑了起來,「我來替你殺了他可好?」
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從她的嘴里冷冷地吐露出來,那樣冰冷的笑意更是花容千黎未曾在李時光的臉上看到,還有她眼里的……
殺氣!
「時光……」
花容千黎怔了一下,想到她的身份,如果她真的是奪魂宮的宮主,那麼……
任憑她一夜之間可屠殺萬人的舉動,只怕他花容千黎也不是她的對手。
如果她想殺他……
「我替你殺了這個男人,從此往後你就自由了……」
冷漠的話語從她的口中輕緩地吐露帶著一絲睥睨天下的傲然,眼里的殺氣越來越重,而她眉目之間那淡淡的嫵媚,此時妖媚至極!
她是李時光,卻又似乎不是李時光!
花容千黎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走火入魔,亂了心智。
「你是誰?你不是李時光!」
李時光一步步朝他走去,不屑的笑意從她的唇邊綻放起。
「我是不是李時光關卿何事?今日,我便替她殺了你,如此一來……你就再也囚禁不了她!」
她五指成爪,眼里的殺意越來越濃郁,眉眼一片嫵媚之色,笑容也越加放肆與嗜血!
花容千黎見她一掌劈來,猶如破竹之勢,他二話不說自然是反手劈了過去,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一掌劈來的時候突然身子一軟,毫無意識地倒了下去,而他的掌風卻是怎麼也收不回來,直直朝著她的胸口襲去。
一瞬間,本已是倒下的李時光突然被擊中,身子頓時飛了出去,如落敗的枯葉一般,花容千黎大驚,眼見李時光整個人飛出了府外,他施展輕功沖了出去,接下她翩然落下的身子,只是她已是面色蒼白,滿嘴的鮮血。
「時光——」
花容千黎悲痛出聲,看著她蒼白的臉還有那殷紅的血跡,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剛剛那個人……
那分明不是李時光!
那為什麼要突然出現,還是說……
那不過是李時光所扮演的?
一下子,他竟然分不清楚事實,只知道被他打中的李時光此時正氣息微弱地躺在他的懷里。
那一掌,只有他知道有多重。
毫不留情的!
下意識為了自保,他不惜對她動手!
「時光……時光……」
他失魂落魄地抱著她的身子再不多想,往她的身上輸了不少內力,只為先護住她的心脈,而不至于連最後一口氣都沒了。
「對不起……你別怕,我一定救你,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對不起……」
他低頭親吻上她滿是鮮血的唇瓣,而後抱起她施展輕功離開了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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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跌撞撞地抱著懷里的女人回了王府,「來人,來人,去把蘇沐請到千明樓,快——」
花容千黎未曾這樣過,護衛看到這樣子自然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立即沖著月下西樓跑去,也幸好,這些時日蘇沐一直沒有出王府,平日都待在月下西樓。
將氣息薄弱的李時光輕輕地放在床榻上,花容千黎握著她的手,只覺得滿內心被恐懼充斥著,而他的手竟然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時光……不要嚇我,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知道會這樣子!
此時看到她蒼白柔弱地躺在這里,他第一次這麼後悔,這一掌若是他受了,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若是李時光受了……
他那一掌不留情面呵!
蘇沐急匆匆趕來,他入了千明樓,直接闖入了花容千黎的房間,看到他半跪在床邊的姿態,而床榻上一名素雅衣裳染血的女子正躺在上面,氣息極弱。
九王妃!
雖然未曾見過面,可是那麼一眼,他還是能夠肯定這位此時奄奄一息的女子便是白如玉成日里掛在嘴里的九王妃,也是讓木盛開恨上的女子。
听到腳步聲,花容千黎回頭看到是蘇沐,立即喊道,「蘇沐,蘇沐救她!你快來看看她怎麼樣了?」
還好,蘇沐他就在這里!
否則,這麼重的傷,他不知道找誰才能夠讓他相信。
蘇沐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忍不住蹙眉,也難怪木盛開要恨上這個女子,能讓一個向來不近的男人如此痛苦,木盛開又怎麼會平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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