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面有蝴蝶。」
這幾日玉青璞一直在想玉蘇給她的消息。
「璞婉容想什麼,想的如此入迷。」文祺的大嗓門將她拉了回來,那邊婧順儀毫不客氣的道︰「除了玉青虞還能想誰呢?人家妹妹剛死就給自己辦生日宴,真是喜慶!」話里的譏諷不言而喻。
幾人是在御花園里聊著天,面對明目張膽的挑釁,玉青璞選擇無視,這時候身後傳來一個溫婉的聲音︰「婧順儀這話說的,怎麼這麼不對味。」大家一看,是賢貴妃。
嚇得婧順儀連忙行禮。
「都起來吧。」
賢貴妃坐了下來。
文祺好奇的問︰「貴妃娘娘說的不對味,是什麼意思?」
賢貴妃看了她一眼,笑道︰「自然是一股子酸味。」她轉頭看向玉青璞,道︰「听說,是大人專門給你籌備這次宴會呢?」
玉青璞微微頷首。
「說起來,大人還從未給誰辦過生辰宴呢,就連自己的,也不甚在意。」賢貴妃一笑,道︰「璞婉容真是好福氣。」
「娘娘言重了。」玉青璞淡淡的道︰「只是大人說宮中過年的物品尚未用完,堆積不好,便借著臣妾生辰一次用了,省的浪費。」
「哇!!!不知璞婉容的生辰宴,有沒有焰火呢,自從明貴妃娘娘的生辰之後,我一直對焰火念念不忘呢。」文祺一臉向往。
古雪姿答道︰「過年的時候不是放了麼。」
「可是我還想看呀。」
賢貴妃想了想道︰「這些個東西,應該不多,想是沒了吧。」
「有的是!」
鶯啼般的聲音傳來,大家看過去,是柳茜過來了,穿著一件玉色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頭上帶的玉質桃花飾品與衣服相輝映,可真是眉將柳而爭綠,面共桃而競紅,嬌女敕可人了。
「表哥跟我說了,宮里有的是焰火,璞婉容想看多少,都有。」
賢貴妃抿了一口茶,道︰「听說前幾日柳寶林一直臥病在床,陸燻去了都給趕回了,如今面若桃花,可是好了?」
「自然是好了。」柳茜往那一坐,身邊的文祺叫道︰「哎呀!寶林身上有淡淡的藥香呢。」
柳茜自己嗅了嗅,道︰「是嗎?我自己倒聞不出來,在屋子里呆久了,藥味自然就侵進去了,過個兩三天就消了吧。」話鋒一轉,看向玉青璞道︰「我听說,前皇後回家的路上,讓人刺殺了?」
玉青璞淡定的點了頭。
柳茜露出古怪的神色,道︰「不知何人與前皇後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這個我自會查的,就不勞寶林費心了。」玉青璞三言兩語的撥了回去。
聞言柳茜點了點頭,沒說什麼,但是神色卻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
第二日就是生辰宴了。
宮里掛上新的紅綢,宮女太監們忙碌的穿行在宮內。
玉青璞站在畫壁長廊的東邊一段,這里可以看到遠處的宮內的情況,將荷花池與御花園盡收眼底。
「主子,碧粳粥熬好了。」
「盛一碗。」
「是。」
紫稍立刻盛了一碗,吹涼了遞到玉青璞手中。
玉青璞拿起勺子舀了舀,嘗了一口,神色淡淡,又多吃了幾口。
遠處來一個宮女,是殿內的傳話宮女,她快步走來,行了禮道︰「主子,將軍派人將酒和銀兩都送回來了,在殿內擺著呢。」
玉青璞愣了愣︰「將軍還說了什麼?」
「將軍沒說什麼,只是叫娘娘珍重。」
「將軍現在就要走了?」
「將軍是坐著馬車來的,應該是要走了。」
玉青璞默然,半晌才道︰「回去,把酒給將軍送去。」
「是。」那婢女趕緊回去了。
紫稍看到玉青璞又發起了呆,小心的提醒道︰「主子,粥要涼了。」
玉青璞回了神,看到碗里的粥,沉默了半晌,才把粥遞了回去︰「不吃了,拿下去吧,回去吧。」
「是。」
說是回去,玉青璞卻往城門口的方向走去。
快到城門口了,看見薛明月與陸燻都在,便沒有過去,只是站在台階上,看著幾人道別。
幾天前,她送走了玉青虞,今日又要送走一個人了。
說來奇怪,玉青璞與薛曜靈,見了也不過區區幾面,話也說不多幾句,卻莫名覺得熟悉,仿佛早都見過面,如此默契。
看著薛曜靈坐著馬車遠去,玉青璞方才從台階上走下來。
陸燻本是和薛明月在說著笑,一看到玉青璞愣住了。
玉青璞淡然的行了禮。
薛明月看了她一眼,笑道︰「那兩壇子酒,是你送將軍的吧。」
「是。」
「上好的兩壇子酒呢。」
陸燻口氣哀怨的出了口氣,玉青璞笑道︰「陸燻光是喜歡吃食還不夠,連酒也喜愛的麼。」
「酒也算是一種食物嘛。」陸燻回想起方才薛曜靈當著自己的面打開壇子,甜膩的酒香聞起來簡直是要將自己溺斃了,不由的激動了一下︰「那是果酒吧,很甜香啊!」
玉青璞答道︰「里面還加了花酒調劑,我那還有,要是不嫌棄,這就過去喝吧。」
陸燻連忙拽薛明月。
薛明月道︰「本官有好些折子」話沒說完看到陸燻濕漉漉的大眼楮,就投降了︰「好吧,晚一點再批也沒什麼」話畢就被陸燻拉走了。
在澤披殿喝著酒,玉青璞想到了什麼,問道︰「不知大人可知有人喜歡在身上畫上圖案,但是水洗不掉。」
薛明月想了想︰「可是刺青?」
「正是。」玉青璞點了點頭︰「不知大人有何見解。」
「這種東西向來邪性,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薛明月淡淡的開了口︰「而且現在刺青多在勾欄煙花之地流行,那些舞姬面部刺上花朵,妖嬈美麗,在市井間反而少見。」
聞言玉青璞陷入沉思。
薛明月道︰「如何?是查到凶手了?」
玉青璞點了點頭。
這時綠波從外面進來,行了禮道︰「主子,端昭儀和柳寶林的禮送來了。」
玉青璞一頓︰「拿進來。」
「是。」
禮物拿了進來,柳茜送的是一尊送子觀音,樊只影還好,送的是一對八寶琉璃耳墜。
晚上的時候,玉青璞就帶著樊只影的耳墜參加。
她穿著一襲雪青色雲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梳著隨雲髻,發飾閃耀奪目,卻不失典雅。
坐在薛明月身邊,眼尖的文祺笑道︰「呦,璞婉容這耳墜好漂亮呢。」
玉青璞笑道︰「是端昭儀送的,我正巧沒有陪著衣服的飾品,一看端昭儀送來了,就先帶上了。」
樊只影一笑︰「璞婉容喜歡就好。」
雪順儀看到站在薛明月身邊的陸燻,笑道︰「听說大人是為了陸暗衛才廢了青皇後,既然如此喜愛陸暗衛,何不就給個名分呢。」
話一出口四周都安靜了些許。
玉青璞雖想反駁,但她明面上背的是大義滅親的理,不可多言。
陸燻自然明白,只是笑道︰「雪順儀抬愛,陸燻不懂女紅女戒,只懂舞刀弄劍,只怕封了妃子,掃了大家的興。」
雪順儀繼續道︰「這有何?你瞧端昭儀,端昭儀是江湖人士,可不是一路就升上昭儀來了,若是大人如此喜愛陸暗衛,或許皇後之位就是陸暗衛的了。」
樊只影冷笑道︰「雪順儀這話說的真好笑,照你的意思,本宮是不該坐上這昭儀位置了?」
雪順儀連忙起身行禮︰「臣妾不敢。」但是神色看上去可不是這麼回事。
薛明月皺著眉頭,道︰「本官再喜歡自己的暗衛,自然是娶回去當夫人,皇後,是皇上的妻。」
話一出口,本就有些安靜了的殿堂更是鴉雀無聲。
雪順儀見薛明月將這種暗地里的話擺到明面上說了,自然知道要點到為止,連忙行了禮,道︰「大人恕罪。」
「今個璞婉容生辰,別說掃興的話。」薛明月拿著酒杯,神色一動,道︰「你既然這麼想宮中有人封妃,就如你所願,傳本官口諭,璞婉容儀態嫻雅,明靜端莊,賜貴嬪一位。」
雪順儀臉色一下鐵青。
玉青璞起身行禮︰「謝大人。」
「坐著吧,傳膳。」
「是。」
徐公公吩咐了下去,只听殿門口傳來一聲綿長的傳膳聲,宮女們端著托盤魚貫而入,有條不紊,很快餐桌上就擺滿了各色佳肴。
宴席結束後,回殿的路上,婧順儀哼道︰「姐姐還叫我不要說話!就算妹妹說話得罪人,也總比讓那小蹄子踩著往上爬了好!」
雪順儀面對責備,不耐煩的道︰「我怎麼知道大人會順著桿就爬上去了!好端端的前幾日剛封的婉容,今個一下躍居貴嬪了!緊跟著淑媛呢,淑媛宮內還沒有,昭儀完了就是貴嬪了!」
婧順儀道︰「這下怎麼辦!?太後娘娘要咱們進宮,這麼久了不過升到了順義,還是太後娘娘出了面,大人根本不來咱們殿里,這下子可好!還讓別人順著爬上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煩死了!你不能閉上嘴麼!?」
「你還罵我!?你說今個這事怎麼辦!要是讓太後娘娘知道了」
婧順儀還沒說完,容婕妤就出現在了旁邊的岔路上,古雪琳攙扶著她,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著這兩人。
「在外面就吵起來,也不怕有心人听了去?」
二人連忙面紅耳赤的低頭走了過來。
行了禮,婧順儀才道︰「婕妤這是去哪呢?」
「自然是去太後娘娘那了。」
古雪姿壓低聲音,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人,便道︰「太後娘娘也派人去找你們了,我要繞道,你們便直接去吧。」
「是。」
婧順儀和雪順儀行了禮,灰溜溜的往太後那邊去了。
古雪姿扶了扶肚子。
懷孕已有六個月,肚子也漸漸鼓起來了,走路有些吃緊,隨著肚子越大,她便越發擔憂,轉頭看了看古雪琳,擔憂就越發積累。
「姐姐怎麼了?」
「沒事。」古雪姿見古雪琳望了過來,連忙揚起笑容,道︰「去太後宮吧,繞著點走,別讓別人發現了。」
「是。」
到了太後的琦光殿,里面是一片肅穆,雪順儀和婧順儀乖乖的坐在一邊,不敢言語,太後端著茶盞,眉頭卻是深深的擠出來川子。
「太後.」
古雪姿禮還沒行完,就讓旁邊的陳公公給扶了起來,尖細著嗓音道︰「哎呦,婕妤啊,您這肚子越發鼓起來,要是行禮擠著了孩子,還不是咱們太後娘娘心疼?」
太後深鎖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了一點道︰「就是,以後不必多禮了,過來坐。」
古雪姿就要坐在凳子上。
太後連忙道︰「你坐那干什麼,凳子多涼,如何有這軟榻暖和,坐過來。」
「是。」
古雪姿便坐了過去。
太後笑道︰「瞧瞧哀家的皇孫,多健康啊!」又噓寒問暖了一番,才將話題轉到啊正題上︰「宮中規矩嚴明,外眷不得在宮內寄住超過三月,你瞧瞧雪琳呆了多久了?」
古雪姿一愣,隨後道︰「太後,臣妾還有幾月就分娩了,若是雪琳在臣妾身邊,臣妾必定能夠心安。」
太後卻不由分說,似乎是早都聊到古雪姿會這麼說,笑道︰「這你放心,等你生產的前一個星期,哀家會叫人再帶雪琳進宮來的。」
一句話堵得古雪姿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