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的相處下來,臣妾越發覺得敏昭儀端莊得體,溫柔嫻淑,是個難得的可人。」蒂妃細細的研磨著墨汁,為薛明月拿起替換的筆。
薛明月笑道︰「連蒂妃都夸贊,想必是不錯了。」
蒂妃一笑。
「那馨昭儀如何呢?」
提起嘎爾迪,蒂妃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道︰「缺乏管教,刁蠻任性。」
薛明月笑道︰「看來蒂妃很是不待見她呢。」
「想必這宮中,沒有不待見她的,前幾日彾婉容還來臣妾這里抱怨,說馨昭儀把她炖給大人的老參湯給端走了,到了她宮中看到了好看的珠寶首飾也拿走了,如同強盜一般。昨個雪貴儀也來了,她倒是沒有說什麼,不過一身素樸,臣妾一瞧,那衣服的花色還是去年的那一款,臣妾問她,她面有難色,說衣服新取的衣服弄壞了,所以穿了舊的,臣妾問了秋瀾殿的人,說是前一天馨昭儀去了。」
薛明月手下一頓︰「怎麼,一個昭儀竟如此缺這些衣服首飾?還要去搶別人的不成了?」
蒂妃道︰「臣妾吩咐了各方善待二位新進宮的妃子,瞧著馨昭儀不愁吃穿的。」
薛明月抬頭,笑道︰「這還是本官頭一次听見蒂妃跟本官抱怨呢。」
蒂妃一驚︰「是嗎?」隨後撫了撫自己的臉頰,道︰「近日因為馨昭儀,來本宮的妃子加了許多,臣妾應付多了,來與大人閑聊不自覺就帶上抱怨的語氣了。」
薛明月笑道︰「過幾日不就是婧淑媛和妤貴儀的生辰了麼,蒂妃便幫忙著張羅張羅吧。」
「是。」
蒂妃行了禮。
再說牡丹園這邊,一群妃嬪坐在此處,吵吵嚷嚷的好不熱鬧。
「哇,容淑媛的牡丹花繡的真漂亮呢。」
文祺驚呼的聲音響起,咋咋呼呼的仿若一只小麻雀︰「貴妃娘娘的也栩栩如生,哎,只有我的繡的歪七扭八的,手都要被扎破了。」
賢貴妃笑道︰「祺婉儀這邊蹦來那邊蹦去的,不肯靜下心來,如何能繡好呢?」
樊只影吃著糕點,也道︰「就是,不若就像本宮這樣,干脆就不繡了,坐在這里吃吃糕點喝喝茶,豈不快哉。」
文祺一听連忙道︰「不行不行~好不容易瞧見貴妃娘娘和容淑媛都在此繡花,我可要好好學學,我想給大人繡條腰帶呢。」
妤貴儀哈哈笑道︰「難怪一向好動的祺婉儀也這般貼近女紅了,原來是想給大人繡東西呢。」
祺婉儀紅著臉道︰「說起來我同端昭儀,妤貴儀同時進宮,卻仍只是個小小的婉儀,父親急著催我呢,做好了腰帶討得大人歡心了,也好堵住父親的嘴呢。」也就只有她這般大大咧咧的人,才會將自己父親家中交代的話都攤在了明面上。
敏昭儀笑道︰「祺婉儀如此靈巧可愛,哪需繡什麼腰帶,沖著大人撒個嬌,大人便高興了吧。」
文祺害羞的小聲道︰「敏昭儀慣會取笑我。」
現場傳來一陣笑聲。
「呦,這麼熱鬧呢?」
听見來人的聲音,大家一下子都止住了笑聲。
嘎爾迪從石子路上走了過來,身上穿的就是前日從妤貴儀宮中拿走的木蘭青雙繡緞裳,她走過來看到妤貴儀身上穿的是去年的舊款式,笑道︰「咦,妤貴儀不是同本宮說,有衣服穿的麼?原來是指的去年的衣衫呢。」
轉眸看向本來在一邊笑著的彾貴人,道︰「彾婉容也是,頭上的簪子都有些退色了,耳環也仿佛少了點什麼。」
彾婉容連忙捂住了左耳朵。
「就算如此,她們怎麼能比得上馨昭儀你呢?」
柳茜從另一邊走了過來,瞧了一眼嘎爾迪,道︰「難道是宮中下人苛待昭儀不成,累的昭儀連穿衣首飾都要去搶別人的了。」
嘎爾迪不怒反笑,道︰「柳寶林怎麼就瞧見本宮搶了別人的呢?」
柳茜也回以一笑,道︰「妤貴儀自己都未有新衣穿,怎麼會送你新衣?彾婉容自己的簪子耳墜尚且不復光彩,又如何會送你首飾呢?」
「柳寶林果真如傳聞一般,伶牙俐齒。」
柳茜毫不猶豫的回道︰「馨昭儀也果真如傳聞一般,刁蠻的很。」
嘎爾迪眼眸微眯道︰「寶林說什麼?」
「怎麼,馨昭儀不但刁蠻了,還不懂人話了麼?」
嘎爾迪抿了抿唇,忽然發難,手中的鞭子不知從哪竄出,猛的朝柳茜襲去。
柳茜不動如山,鞭子到了跟前,便被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
眾人望去,是陸燻。
接著便望到了在一邊站著的薛明月。
「見過大人。」
薛明月走了過來,道︰「都起來吧。」
「謝大人。」
大家起來了後,薛明月望向了馨昭儀,只見她仍是不卑不亢的站著,一點不安的神色都沒有,慢慢的收回了鞭子。
薛明月道︰「目中無人。」
馨昭儀一笑︰「大人言重了,臣妾怎敢?」
薛明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道︰「吩咐下去,馬上為妤貴儀裁制五套新衣,為彾婉容制作兩套新首飾。」
「是。」徐公公連忙吩咐下去了。
那邊妤貴儀和婉容連忙上前來謝恩。
薛明月笑道︰「起來吧,再過幾日就是妤貴儀的生辰了,怎可還穿著去年的舊衣服,未免忒不吉利,彾婉容若是帶著舊首飾參加妤貴儀生辰宴,那便是不給妤貴儀面子了,去吧,去挑挑喜慶的款式。」
「是,謝大人。」于是妤貴儀和彾婉容就肩並肩,往錦衣司和珠寶司去了。
賢貴妃道︰「大人,你瞧瞧臣妾繡的如何?」
薛明月接過刺繡,道︰「栩栩如生,貴妃女紅如此之好。」
賢貴妃瞅了一眼祺婉儀,笑道︰「可惜臣妾繡的再好,也未曾想起給大人繡條腰帶,臣妾倒是失查了。」
薛明月見她一邊說一邊瞅祺婉儀,便也望了過去,看見祺婉儀手中的布卷,上面只有兩條歪歪扭扭的竹葉,還有線頭冒出,失笑道︰「祺婉儀這手藝,本官還真不知道要何時才能戴的上那腰帶了。」
文祺委屈道︰「臣妾從前光喜歡爬樹抓鳥,父親派的教女工的老師全教臣妾趕跑了,所以一時間倒也模不著頭腦,大人多等些時候,臣妾一定能向賢貴妃與容淑媛那般,為大人繡一條漂亮的腰帶的。」
薛明月一笑︰「那本官就等著了。」
容淑媛也開口撒嬌道︰「大人,祺婉儀如此有心,若是大人不賞點什麼,臣妾倒替祺婉儀不值了。」
薛明月這才听出其中意味,無奈道︰「你們這一個個的,倒學會跟本官拐彎抹角的了。」話畢轉頭看向徐公公,道︰「傳本官口諭,祺婉儀蕙質蘭心,善解人意,賜婕妤一位,賞布卷十匹,珠寶首飾五盒。」
文祺連忙謝恩。
薛明月將她扶了起來︰「你回去收拾收拾吧,本官還有事情要辦,便不陪你們了。」
「臣妾恭送大人。」眾人一听,又齊齊的行了禮,目送薛明月遠去。
嘎爾迪見狀,又看了一眼柳茜,輕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回了玉竹殿,嘎爾迪一眼就瞧見一個婢女送宮內跑了出來,懷里抱著盒東西,匆匆忙忙的,神色慌亂,見到了嘎爾迪,更加驚恐。
「見,見過馨昭儀。」
嘎爾迪用鞭子挑起了她的下巴,道︰「你不是彾婉容宮中的麼?」話畢眼楮掃到了宮女懷里抱著的盒子︰「這是什麼?」
話畢身後的烏尤連忙上前來,一把搶過來盒子,打開來,里面全是首飾。
嘎爾迪看著盛到面前的盒子,順手拿起一對耳墜,道︰「這不是彾婉容送給本宮的麼?怎麼,現在又派人來拿來了?想要回去本宮又不會不給,何必差人來偷拿呢?」
那宮女連忙跪下道︰「馨昭儀饒命啊!!饒命啊!!」她本來就害怕,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剛得手就踫見了回來的馨昭儀,登時嚇得魂飛魄散。
嘎爾迪剛才在柳茜那里受了氣,趕著這宮女正巧撞到了槍口上,毫不留情的道︰「拖下去剁了雙手,趕出宮去。」
那宮女嚇得腿都軟了,哇的一聲就哭了,一把拽住了嘎爾迪的裙擺︰「馨昭儀!馨昭儀饒命啊!!!」
嘎爾迪皺起眉頭,一腳將她踹到一邊,這一腳用的力氣十足,那宮女啊的一聲慘叫,倒在地上**著,爬都爬不起來。
嘎爾迪看了一眼,便向殿內走去︰「如此聒噪,把她舌頭也一並割了去!」
「是。」烏尤連忙指揮人將這宮女往下拖。
走了兩步嘎爾迪又是一道命令吩咐過來︰「烏尤這事不用你盯著了,污了眼,去,把彾婉容叫過來。」
「是。」烏尤連忙去辦了。
得到消息的彾婉容匆匆而來,暗罵自己蠢鈍,大人一賞賜東西,她便忘了自己派宮女偷回首飾的事了,回了宮見到了烏尤才知道晚了,連忙趕了過來。
嘎爾迪正坐在軟榻上抿著茶,忽然發怒,一把摔了茶杯道︰「什麼茶如此難喝?涼了不說透著一股子霉味!」
泡茶的宮女連忙跪了下來,哭道︰「娘娘饒命!奴婢馬上再去泡一壺!」話畢趕忙端著茶下去了!
嘎爾迪這才假裝看到彾婉容,笑道︰「呦,彾婉容來啦,坐吧。」
彾婉容心有戚戚焉的坐了過來。
嘎爾迪接過烏尤手中的首飾盒,放到了彾婉容面前,笑道︰「婉容也真是的,若是舍不得,何必送本宮呢?」
彾婉容可不敢說明明是你搶的,只好打落牙齒往肚里吞,道︰「臣妾也不知那丫頭如此膽大,竟敢來偷回首飾!這事臣妾不知情的。」
「哦?是嗎?」嘎爾迪似乎早料到彾婉容會這麼說,復而笑道︰「本宮就說,婉容如此識相,怎麼做這種不入流的事?既然是那宮婢做的好事,本宮已代婉容好好懲治,婉容就不必動氣了。」
「是」
彾婉容有哭說不出,只得干笑著應和,如坐針氈,坐了沒一會,便起身告辭了。
烏尤道︰「娘娘就這麼放過彾婉容了?」
嘎爾迪接過遞來的茶盞,道︰「這事蹊蹺。」
「奴婢愚昧。」
嘎爾迪繼續道︰「哼,若是真來偷東西,怎麼就敢大搖大擺的從殿門口走。」
烏尤一听,再仔細一想,登時明白了,連忙道︰「那,娘娘可有和想法?」
「想法我倒是沒有,你趕緊去把那宮女先保著,問些東西出來。」
「是。」
烏尤馬上去了,沒一會就回來了,神色慌張的道︰「主子,那宮女不堪受刑之苦,自盡了。」
嘎爾迪聞言一頓,隨後露出個古怪的笑容來,徐徐的道︰「哼,本宮倒真是低看這些蠢鈍的妃子了,罷了,有一次便有兩次,等著下一次再把這人揪出來也不遲。」
「是」
相比玉竹殿的詭異氣氛,蓮倜閣就輕松多了,听了親信回稟,了碧道︰「這彾婉容也真是狡猾,逃過一劫。」
柳茜哼道︰「嘎爾迪是個多精明的人,被秋千寧糊弄一句就過去了嗎?彾婉容剛一來,就找借口給了下馬威,現下擺明著是放了她一馬,不過即便是她揪著彾婉容不放,也討不得什麼好處。」
了碧笑道︰「還是小主聰明,及早的把那丫頭命斷了,等那馨昭儀後知後覺去問話,哪里還問得著。」
柳茜看到了碧回來了,道︰「這丫頭,彾婉容派她去偷珠寶,害怕了倒跑到我這來了,如此背信棄義的,我怎麼可重用,若是不除了,等到嘎爾迪一逼,再把我吐出來,真是白白的便宜了別人。」
了碧連忙說是。
柳茜笑了一記,道︰「罷了,這事便這樣吧,過兩日妤貴儀生辰,你挑份禮物送過去。」
了碧一想,道︰「奴婢瞅著有一對珊瑚手釧挺好看的,不如就送這份吧,紅紅的還喜慶。」
柳茜想了想道︰「就送這份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