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殿一早掛上了喜慶的紅綢緞,燈籠也掛了吉利了六十六個,一進青雲殿,入目的便是一個碩大的舞台,兩邊是妃嬪們的位置,上面早已擺滿了佳肴美酒。
大家入座後,外面便進來了一個太監,模樣清秀,機敏伶俐,他站在舞台上行了禮,道︰「見過大人,見過各位主子娘娘,奴才今日為各位表演,真是三生有幸。」話畢起了身,瞬間從手中變出一朵花來。
樊只影只有當初了碧表演過一次才看過,其他人便是聞所未聞了,殿內頓時掌聲一陣高過一陣。
那太監下了舞台,走到妤貴儀面前,行了禮道︰「妤貴儀今日粉面含春,當真美麗,如同這花……」話畢忽然從妤貴儀耳邊取出一束花來,妤貴儀驚奇的道︰「這,這真是奇妙。」
太監將花交予妤貴儀,轉身又上了台。
接下來的表演一直花樣百出,看的人眼花繚亂。
陸燻都驚奇的忘了吃,一直瞅著瞧。
表演好一會才結束,薛明月笑道︰「表演的好,叫什麼名字啊?」
「奴才叫小偉子。」
「賞。」
「謝大人!」小偉子道了謝,行了禮剛欲退下,那邊嘎爾迪忽然開口道︰「站住。」
小偉子一頓。
嘎爾迪笑道︰「今日不是有兩位主子過生辰麼,如何只有一人得了花呢?」話畢看向坐在自己旁邊一直憤憤的婧淑媛。
聞言大家也隨著她全部望了過去。
婧淑媛一僵,本來有些慍色的面容立刻擠出笑顏來︰「臣妾沒事」
本人都這麼說了,小偉子便退了下去。
接下來便又有太監上來表演雜耍,宮內的妃嬪如何見過這些,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婧淑媛便小聲道︰「哼,不知我與馨昭儀有何仇,竟這般折辱于我。」
嘎爾迪一笑,晃動著酒杯答道︰「婧淑媛何出此言,本宮不過是覺得為婧淑媛不值,想著幫淑媛一把,誰知道大人不買賬,不賣淑媛你面子呢?見著那閹人拉你面子也不說句話。」這時候方才看向婧淑媛,似笑非笑的道︰「本宮看,婧淑媛也不怎麼得寵嘛。」
婧淑媛一僵︰「你!?」
這時候雜耍進ru了關鍵的地方,全場都屏住了呼吸,婧淑媛一見,連忙不吱聲了。
等到雜耍結束了,現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婧淑媛才緩緩的道︰「你也別得意,你得罪了蒂妃,以為自己能好過到哪去?容淑媛與蒂妃關系如此交好,在宮中又是快要生產的妃子,只怕以後有的你受了。」
嘎爾迪滿不在乎的哼笑了一聲,將酒一飲而盡,盯著前方答道︰「她們再對我如何,我終究是東齊的公主,能奈我何?倒是婧淑媛啊,不過是個小小的棋子罷了,當心變成棄子。若是變成棄子了,只怕連命都保不住了,賢貴妃可是比蒂妃要心狠的多呢。」
婧淑媛被她說的一僵,哼了一聲不答話了。
晚宴結束後,大家各自回宮,婧淑媛厚著臉皮找上了薛明月,哀求道︰「大人今個可去臣妾殿中?」
薛明月萬萬沒料到她如此不識相,連站在身邊的妤貴儀都僵了僵。
薛明月答道︰「本官今個去秋宛殿,你回去歇著吧。」
婧淑媛的動作僵住,臉色霎時變得青白。
而薛明月已經帶著妤貴儀離去了。
「嘻嘻,妹妹可真不害臊,求著大人去大人都不理你。」
雪貴儀早都將這一幕收到眼底,此刻開心極了。
婧淑媛哼道︰「姐姐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麼,同是太後的人,大人又何嘗去過你那?」
雪貴儀笑道︰「至少姐姐我不會自討沒趣啊。」話畢帶著下人笑呵呵的離開了。
婧淑媛氣呼呼的站在原地,直跺腳。
站了好一會了,身後的素雨才問道︰「主子,咱們回殿嗎?」
「回什麼回!?」婧淑媛沒好氣的道︰「去琦光殿!」
「是.」素雨連忙跟上。
到了琦光殿,婧淑媛一進去,就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你怎麼在這里!?」
太後呵斥道︰「怎麼如此沒禮貌,這是東齊的五公主!」
婧淑媛一頓,然後連忙跑過來坐在太後身邊撒嬌道︰「太後娘娘!就是這個女人,在晚宴上給香兒難堪!!」
太後卻道︰「想必是誤會,對嗎?五公主。」她看向嘎爾迪。
嘎爾迪笑道︰「當然是誤會,我可是好心幫婧淑媛,誰知道薛明月不買賬,婧淑媛反倒怪到我頭上。」
「你!?」婧淑媛剛想說她兩句,太後一喝︰「好了!」
婧淑媛連忙噤聲,委屈的直癟嘴。
太後又和顏悅色的看向嘎爾迪,變臉之快讓人驚嘆︰「不知五公主有何妙計呢?」
嘎爾迪笑道︰「若說薛明月有這麼多妃子,無非是為了鞏固自己政權,若是咱們逐一擊破,挑撥他與那些支持他的各方關系,還怕他不將政權拱手相讓嗎?」
太後一听,再略一思索,喜笑顏開的道︰「五公主言之有理,那不知道五公主第一個要下手的,是?」
「自然是敏昭儀了。」
嘎爾迪吹了吹茶盞,笑道︰「敏敏吉爾是西雪王的心頭肉,若是敏敏吉爾在大樊出了事,別說是薛明月了,就連舉薦其嫁過來的阿露奇斐,也必定不會好過。」
太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轉頭對身後候著的陳公公道︰「去給夏晴傳個話,就說明天讓她以德淑媛的名義,送點東西給敏昭儀,把哀家找的那個稀有的毒藥一並帶過去。」
「是。」陳公公馬上去辦了。
嘎爾迪想了想,道︰「如此便可?若是旁人找到了夏晴怎麼辦?」
「這個你放心,夏晴是哀家從小看著長大的,就算被查到,也絕計是不會供出哀家來的。」
「如此便好。」嘎爾迪點了點頭︰「太後娘娘果真是心思縝密,若是此計成功,德淑媛雖有身孕,卻也必須接受懲處,對有了身孕的女子,懲處不外乎是關在某處,等待生產,這時候我們再派幾個刺客去,哈哈,簡直是一石二鳥呢。」
「五公主當真是聰明!」
太後夸獎了一句。
兩人對視一眼,笑眯眯的喝起了茶。
第二日一早,妤貴儀便被晉為了貴嬪,氣的婧淑媛咬牙切齒,在殿內摔了好幾個茶盞。
敏昭儀到了蒂妃宮中,請過早安,便坐下與蒂妃閑聊了一會,回到殿內後,一個宮女端上一盤糕點,道︰「娘娘,這是方才德淑媛派人送來的,說是親手坐的糕點。」
「哦?」敏昭儀坐了下來,看了一眼,道︰「看著倒是不錯的味道。」話畢接過了阿茹娜遞過來的銀筷子。
夾起一塊,方要放入嘴中,阿茹娜叫道︰「娘娘不可!」
敏昭儀一愣︰「怎麼?」話畢一頓,只見筷子接觸到了糕點的地方,變成了黑色。
阿茹娜道︰「娘娘,這糕點有毒!」
敏昭儀一僵︰「這,本宮與德淑媛無冤無仇,她為何要害本宮!?」
阿茹娜想了想,才道︰「興許是嫉妒主子一來便做了昭儀?!」
敏昭儀卻搖了搖頭︰「她懷有身孕,若是誕下皇子,便可一步登天,現下這個節骨眼上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呢?」她思來想去也想不出頭緒,便道︰「這樣吧,你把這副筷子收好,去外面叫御醫來,記得神情慌張一些,然後馬上去請大人過來。」
「是」
阿茹娜連忙將敏昭儀扶到床上去躺著,接著就跑了出去。
沒有驚動太多的人,就到了玉昭殿,見過薛明月,道了情由,薛明月便過來了。
敏昭儀見薛明月來了,連忙起身行禮。
薛明月扶起了她,道︰「怎麼回事?」
敏昭儀將事情經過講了出來,旁邊的御醫也道︰「昭儀娘娘身體無礙。」
薛明月點了頭,道︰「你下去吧,今天的事若是再有他人知曉,你自己掂量。」
「是是。」那御醫誠惶誠恐的行了禮。
敏昭儀看了一眼阿茹娜,道︰「阿茹娜,你替本宮送送御醫。」
阿茹娜「是」了一聲,將送御醫到了門口,並塞給了御醫一錠銀子,道︰「還請御醫保密。」
御醫受寵若驚,連聲答應,拿著銀子感激的走了。
阿茹娜身後的藍衣宮女問道︰「姑姑,為何還要給這御醫銀子?」
阿茹娜看了她一眼,一邊向里面走一邊答道︰「大人扮了黑臉,娘娘自然扮下白臉,若都是黑臉,難不保這御醫日後起了異心。」
「是,奴婢受教了。」
說著兩人已經回到了室內,敏昭儀也將自己的思慮說給薛明月听了。
薛明月沉吟半晌,看向陸燻,道︰「陸燻怎麼想?」
陸燻听了問話不假思索的道︰「德淑媛是絕計不會害敏昭儀的,如此一來,便只有陷害這一說了,大人,我們不如將計就計吧。」
薛明月听了神色一動,點了頭︰「徐公公。」
「是。」
「派人將德淑媛監禁在澤披殿,多派些人在暗中保護,密切注意有何人前去探望,有情況立即來回稟。」
敏昭儀奇怪道︰「大人不是說,德淑媛不會害臣妾嗎?為何大人又將其囚禁?」
薛明月道︰「若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听聞本官只是將其監禁,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再有動作,我們便可將其得個正著。」
聞言敏昭儀連連點頭,道︰「那,臣妾該如何呢?」
這時候外面進來了一名暗衛,道︰「大人,調查清楚了,這毒是世間少有,所以沒有解藥,若是誤服,必死無疑。」
薛明月哼道︰「這人當真是好狠毒呢。」轉頭對著敏昭儀道︰「如此一來,敏昭儀便假死幾日,這段時日你先暫避到玉昭殿。」
「是。」
于是下午便傳出敏昭儀食用了德淑媛送來的糕點後暴斃,德淑媛因有孕在身,監禁與澤披殿待產,再行處置的消息。
一時間宮里可熱鬧了。
樊只影和柳茜首當其沖的就進了玉昭殿。
「表哥,這是真的嗎?如此顯淺的招數,陽春可未必會使。」
樊只影也道︰「德淑媛斷不會如此蠢笨,大人可是有別的招?」
她這麼一說,柳茜登時想到了什麼,連忙不做聲了,只盯著薛明月。
薛明月正在批閱奏折,聞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接過陸燻拿起的糕點,笑道︰「你們急什麼,再等幾日便是。」
樊只影一頓。
柳茜那邊叫道︰「陸燻你太偏心啦!我也要啊!!」
陸燻︰于是連忙給柳茜拿了一個。
過了兩日,夜深的時候,嘎爾迪又到了太後殿中,上下打量後,笑道︰「呦,兩日不見,太後的殿內可是又多了不少好東西。」話畢隨手拿起了一座玉麒麟,看了看。
太後抿著茶,笑道︰「五公主是見過世面的,哀家這些個小玩意,如何能入得了五公主的眼。」
嘎爾迪一笑,也不答話,放下玉麒麟走了過去。
坐下後,太後迫不及待的道︰「果真如五公主所料,德淑媛被看押了起來,這都過了兩日了,可要解決了?」
「我們需要個蠢鈍的。」嘎爾迪慢慢道︰「送點東西去,最好是今日吃了,明日斃命的。」
太後一想,眼珠子滴溜溜轉,道︰「這倒是簡單,哀家殿中有許多奇藥,其中有一個叫隔日愁,不若晚一點就叫人送去。」
嘎爾迪道︰「太後莫要差使宮女太監,宮女太監多有不便,若是個主子,如同冷宮似的澤披殿還不是說進去就進去了。」
太後眼珠子一轉,道︰「那便要雪貴儀去吧。」
「雪貴儀?」嘎爾迪好似听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低笑不止,末了才道︰「此事諸多破綻,稍有不慎派去的人就沒命了,太後為何放棄宮中未曾得罪人的雪貴儀,而繼續用得罪了賢貴妃,蒂妃,柳寶林等寵妃的婧淑媛呢?」
太後一愣,繼而細細的思索起來,隨後才道︰「還是五公主考慮周全呢。」
隨後兩人又聊了兩句後續的情況,嘎爾迪便起身告辭了。
太後細細的摩擦著茶盞的杯沿,盯著地面出神,半晌才長長的出了口氣,道︰「陳公公,將那隔日愁,給婧淑媛送去,小心一點,別教別人發現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