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管家?孟念雪一詫,沒想到這件事竟跟這個人扯上了關系。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他為什麼要說是自己讓他告訴林嬸要喝紅豆薏米雞湯,這是什麼意思?
「二小姐?」
「哦,林嬸,估計是陳管家記錯了吧,我沒有想要喝這個湯呀,不過味道真的很不錯,改天你一定要教我。」見林嬸一臉疑問地看著自己,孟念雪微笑著道。
「好的,二小姐有空了,可以隨時來找我。」林嬸也禮恭地說道。對于這個二小姐,她倒是真的有幾分喜歡,她沒有一般豪門小姐的那種嬌生慣養,卻自有一種柔和的貴氣,很輕易地就讓人產生親近的感覺。
孟念雪別了林嬸以後,便來到一樓走廊偏里的一個房間。陳永健跟在魏雲坤身邊很多年,在魏家的地位十分獨特,連住處也沒有和其他佣人們分在一起,住在旁邊的小樓,而是在主樓的底層尋了一個房間住著,也方便魏雲坤吩咐事情。
敲了門後,門很快便打開了。孟念雪甚至產生一種感覺,這扇門似乎早已經等著打開,而門里的那個人也已經為她等候多時。這不知為何而來的感覺,在門被緩緩打開的時候驀地產生,讓她的心猛地「咯 」一下。
「二小姐。」此時已經很晚了,可是陳永健卻依然穿戴整齊,神色安靜,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等著去做。見到門外的孟念雪,他恭敬地笑了一笑。
「陳管家。」孟念雪淡淡道。
「二小姐想在庭院中修建一個專屬的小花園是嗎,永健這就隨著您去看位置。」陳永健微微躬了躬身。
孟念雪一愣,隨即了然,這麼晚了若她進入他的房間談事情,雖然他年紀與魏雲坤差不多大,但畢竟是個男人,要是被那些八卦的佣人看見了,少不了要嚼舌根子。看來這個陳永健並非完全的敵人啊,還會為自己考慮。
「是了,我正想建一個小花園呢,不必很大,給我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小角落就可以了。」
陳永健點頭,從他第一次見到孟念雪,就覺得這個女孩子是個進退有度的,只是可惜了她的身份,沒想到後來情勢竟柳暗花明,有了那些變化。
孟念雪走在前面,陳永健略微落後一點,兩個人一起往庭院中走去,一邊走著,一邊討論著修建花園的事,如何劃地,怎樣移植植物。經過他們身旁的佣人們听見了,皆是了然一笑,這位二小姐一向是個很有奇思妙想的,又很愛這些自然的浪漫點子,听說她以前在外面的時候就喜歡養花,現在到了魏家,想要一個自己的小花園,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到了牆邊,孟念雪和陳永健低著頭用腳丈量著腳下的草地,商量著具體的事宜。過了一會兒,陳永健笑道︰「沒想到永健這個點子,倒真的說到二小姐心里去了。」看她說得有模有樣的,像是真的有自己的想法,陳永健啞然,看來那個人是真的了解她。
「陳管家很聰明。」孟念雪頓了頓,「你知道以薏米雞湯提醒我寇玉嬋懷孕不尋常,也以此引領我來找你。」
陳永健笑了,眼中露出些贊賞,看來這二小姐比他以為的更聰慧。「知道我為什麼要引領你來找我嗎?」
「他讓你來的?」孟念雪笑得復雜。
陳永健卻是真的震驚了,怎麼也想不到,她竟會說出這一句話。她話里的「他」是誰,她雖然沒有說明白,自己卻隱隱地覺得就是那個人,那個給了自己希望的男人。
見陳永健不語,孟念雪笑道︰「怎麼,不是麼?」
陳永健苦笑︰「二小姐,你讓我太吃驚了。」
「彼此彼此。」孟念雪怎麼也沒有想到,魏家這個處處周到恭謹有禮的陳管家,竟然會是這麼不簡單,而且……還是他的人。
「呵呵。」陳永健自嘲地笑了一聲,隨即道︰「既是如此,我們就抓緊時機吧。魏雲坤多疑,你我不能多待久了。」
「怎麼,他連你也不能全然信任嗎?」
陳永健搖了搖頭,「尤其是我,他恐怕最不能信任。」沉吟了幾秒,他又道︰「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後,他就再不能放心地用我,幫派的事情也不讓我再管,只讓我繼續在魏家做一個管家。」
「那件事?」
「嗯。」陳永健的表情略略痛苦,好像在回憶某件沉痛的往事,「三年前,那時候我的妻子剛生下我們的兒子兩天,就和兒子一起被綁架了。綁匪是雲城當時一個初初鵲起的幫派頭子,他很年輕,一心想著將魏雲坤挑落馬下,他好取而代之。那時候,我很得魏雲坤信任……」說到這里,陳永健見孟念雪嘴角玩味地輕揚,心中無奈,「只是普通的對手下人的信任,我和他沒有那種關系。」
「嗯。」听陳永健特意停下來解釋,孟念雪有些抱歉,「對不起,陳管家,是我太無禮了。」
陳永健听罷,有些驚訝,沒想到她會向自己道歉,說話時不由得更多了幾分真心,「沒有關系,二小姐。我繼續說吧。那時候我很得魏雲坤的信任,那幫派的頭子便綁架了我的妻子和兒子,要挾魏雲坤把雲城東邊的地盤劃一半給他。」
听到這里,孟念雪有些無語地笑了笑,那個人還真是個天真的黑幫頭子,魏雲坤這種人,就算綁架了他自己的家人,他恐怕也會考慮考慮,何況是陳永坤的,那結局可想而知了。
「當時魏雲坤告訴那年輕的頭子,他要考慮三天,那頭子應了,第二天晚上居然暗中派人攻擊了那黑幫的總部,逼得那頭子急怒之下撕了票,我可憐的兒子,還只看過這世界幾天啊。」陳永健聲音雖低小,卻含著一腔沉重的憤怒。
這種感覺,孟念雪很理解。當初當她剛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被魏雲坤害死的時候,她也憤怒極了,可嘆她那時已是自身難保,勿談復仇,自己也于不久後身死了,幸好,老天爺也幫她,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陳永健卻沒有這種機會,他的妻子和兒子永遠地離開他了,孟念雪的心柔軟下來,這也是個可憐人哪。
「可是,一年以後,有人告訴我,我的兒子沒有死。」陳永健驀地抬起頭來,眼中閃著光芒。
「是他?」
「是,是他。」陳永健堅定道︰「他說他可以幫我找到我的兒子,只要我為他做事。」
「他為什麼說你的兒子沒有死,有什麼證據嗎?」
「你相信嗎,有些人說話是不需要證據的,他只要站在那里,堅定地告訴你,你就會相信他。」
「啊?」孟念雪萬萬沒有想到陳永健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可是一個成年人了,而且曾是雲城第一大黑幫火雲幫的二把手。他剛剛說的,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王霸之氣麼?可是……這也太扯了吧。
陳永健笑著搖了搖頭,「是不是覺得我說的話很不讓人信服,很好笑?」
孟念雪被他說中下懷,卻大大方方承認道︰「正這麼想呢,實在無法相信這竟是從你口中說出的。」
「正因為我在黑道中浮沉數年,我才敢這樣說。他這樣的人,你認為會屑于欺騙我嗎?」想到兩年前的那天,那個人如同天神般地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那個消息,他就覺得自己已然枯槁的人生忽然又有了希望,他的兒子,或許就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呢。
「那可不一定。」孟念雪想起顧之某些時候的月復黑樣子,心里一陣吐槽。「不過他好像確實對手下人很好。」博海醫院的那個秘密通道和安靜隱秘的住院部就可以看出來。其實,他還是有很多優點的,她忽然這樣想。忽然又將這個想法隱去,哎呀,自己想這個做什麼。
「嗯。」雖然人海茫茫,找一個人如大海撈針,但陳永健知道,這兩年,顧之一直派人在全國各地尋找,甚至國外也派了人去。龍門的情報組織是最優秀迅速,交給他們,比自己找任何人都要強。
「所以從那以後,你就一直在為他辦事嗎?」
「是啊。」陳永健釋然道︰「魏雲坤這個人雖有些收買人心的手段,可幫里那些仗義漢子都早都對他心存不滿了。他不信任我,我過得也憋屈,留在他身邊,不過為了一個」忠義「,但後來又有了我兒子這一層,我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繼續為魏雲坤賣命了。」說到這里,陳永健忽然想起,「對了,你來到魏家的消息也是我傳達給他的。」
「哦?」那豈不是自己在魏家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怪不得上次他說箏兒現在在她身邊,不用事事向他匯報,敢情他早就已經有了一個可以向他匯報的人了。
「二小姐,我們說了這麼多,還沒有說到正題上呢。這次我之所以引領你來見我,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見陳永健面色嚴肅起來,孟念雪也鄭重起來。
「那塊玉佩。」
一句話石破天驚,「你也知道那塊玉佩的事?」原本她以為知道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整個火雲幫,除了魏雲坤,就只有我知道。因為,那時候一直是我在幫他查這件事情。」
孟念雪不語,等著听陳永健告訴她事情的真相,等待了這麼久,她終于要知曉媽媽玉佩的謎底了。為了這塊玉佩,魏雲坤竟費了這麼大的勁兒,花盡心思討好自己,這里面到處藏了什麼?
「魏雲坤是個野心家,他雖佔據了雲城黑道江山,卻並不滿足,整個江淮省、申城,甚至整個江南,他都覬覦。然而火雲幫雖然在雲城獨大,申城的秦暉杰也不是吃素的,還有江南之地其它地區,也是臥龍藏虎。他不敢貿然出手,也沒有這個能力。這時候他想起了一個傳奇……」
「傳奇?」
「是,他是一個神話般的人物,蜀中唐門的現任門主,唐季青。」說到這里,陳永健心中微微有些顫抖,這個人,可是黑道中的傳奇人物啊,听說他智謀過人,身手十分變態,十五歲單挑五十人,毫發未傷,而其他人哀嚎遍地。第一次見到顧之的時候,他就想到了這個多年前的神話,這兩個人倒是蠻相像的。
「十年前,唐門老門主病逝,他的大兒子唐季青承了門主之位,他能力極強,人人都服他,自然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他一上位第一件事情,就是放下一道江湖令,說是無論誰能找到他丟失多年的流雲佩,便以唐門之義許諾做一件事,無論什麼事,只要唐門能做到,必不會推辭。這在當時可謂是一道炸雷,一時間江湖上幾乎人人都在進行大搜索,可惜沒有結果。過了幾年,也就漸漸淡了下去。六年前,魏雲坤為了他的大計,開始派了幾路人馬四處悄聲尋找,我就是其中一路。」
流雲佩?孟念雪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原來它叫流雲佩。她只知道那塊玉佩正面是「流雲百蝠」圖案,背後刻了一朵小小的蘭花,竟不知道它原來有名字的。流雲佩。
「我一直沿著江南山道尋找,終于在三年前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
听到這里,孟念雪心里猛地一跳,似乎想到了什麼。陳永健又接著道︰「在雲城旁邊的昭華市,一家典當行里面,那老板曾經見過這枚玉佩。」
是了,是了,孟念雪心里嘆道。三年前,黎家發生了變故,家道幾近中落,媽媽念著黎家往日之恩,便想著盡力一幫。只是近些年自己雖也攢了些錢,終究還是不夠,她便狠了狠心,暗自流過淚,將那塊玉佩拿去典當行了。那時孟念雪不懂媽媽為什麼非要去昭華市,而不去最近的雲城,現在才明白,她是怕惹禍上身啊。
當時孟吟秋千叮嚀萬囑咐,讓那典當行的老板別把那玉佩變賣了,等她有了錢,會把它贖回去的。那老板嘴里雖應著,心里卻不答應,哪里有放著錢不賺的道理。只是天也幫著孟吟秋,那玉佩成色極好,價錢也貴,一時竟沒有人買了去。直到一個多月後,孟吟秋揍到了錢,才又將她贖回。
她怎麼能想得到,即便她千般小心,萬般仔細,卻還是因了那豺狼的貪婪之心,硬生生送了性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