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逸人心思迵轉間,雲雙曉已握緊自己的手,收了眼中一涌而上的惶意,極力穩了心,輕輕答道︰「是!
鐘離逸人目光深沉,盯著她沉吟了片刻,這才用下巴,朝對面的單人沙發示意一下,說︰「坐吧!」
雲雙曉站著不動,似是不知該不該坐,陸豐已醒目開了口︰「坐吧!坐下好說話!」
雲雙曉這才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拘謹落坐。
陸豐又掠了她一眼,體貼的問︰「雲小姐喜歡喝點什麼?」
雲雙曉忙道︰「我不渴,不用客氣了!」
面前的茶幾有一把紫砂壺和兩只茶杯,鼻下茶香怡人。
陸豐卻忽略了她的話,自顧對鐘離逸人說︰「董事長,我去給她找些喝的,你們先聊。」
雲雙曉待想再開口推辭,卻見鐘離逸人微微頜首,陸豐就開步朝門口走去,她猛然一凜,他是故意把空間讓給她和鐘離逸人的。
陸豐關上門後,鐘離逸人便開口︰「很遺憾,我們在這種情況下見的第一面。這一個星期,我和阿燁的媽媽從未如此難熬,白頭人送黑頭人的心情,想必你可以理解。」
鐘離逸人的聲音,微微的啞,仿佛二胡的悲鳴,面上也籠著一層淒愴,雲雙曉心中一陣揪緊。
「阿燁從來沒有和我們提起過你,所以他出事之後,我們突然發現他已經結婚的事,這對我們沖擊實在很大!」
鐘離逸人的聲音仍然不高,听上去,卻涌動著一股極端的不滿。
雲雙曉抿緊唇,垂著睫,眼光落在自己那雙杏色的、半新不舊的「達芙妮」上,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但她的手心,已是一片涼濕。
「我兒子現在已經不在了,但婚姻不是兒戲,所以我們找你,是想了解一些情況。」
雖然不悅,但鐘離逸人的聲音還是明顯克制。
雲雙曉脊背僵了一下,頭卻是輕點了點。
這個要求合情合理!誰踫到了那麼個突然冒出的「兒媳婦」能不生出百般疑問?何況,還是那麼一個大富之家,說是如臨大敵也不為過了。
「你們結婚證顯示的登記時間,是在半個月前,也就是阿燁出差美國的當天上午,為什麼要選在那個時候登記,你們之前交往多久了?是怎麼認識的?」
鐘離異人的聲音已然變作淡淡的,之前的情緒也隱了下去,讓人捉模不透他的喜怒。
雲雙曉的呼吸緊了緊,片刻後,她慢慢抬睫,望向對面高深莫測的鐘離逸人,唇微微一啟。
「我和鐘離燁先生其實不熟!」
鐘離逸人一生見多識廣,現在能讓他吃驚的事,實在已經屈指可數,可雲雙曉的這句話,還是結結實實讓他吃了一驚。
「什麼叫你和他不熟?」鐘離逸人的眉頭皺了起來,眼中疑雲密布。
不熟?不熟怎麼會成夫妻?
雲雙曉眼光一顫,避開鐘離逸人的視線,她暗自吞了吞口水,一番昨晚徹夜打好的月復稿,低低的流出唇間。
「我只見過他幾面,我們……沒有交往,我們結婚……只是一場交易!」
饒是鐘離逸人早見慣風風雨雨,心事深沉,那一刻,面色還是立刻變了。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女孩子與兒子的婚姻竟是一場交易?這怎麼可能?兩人互相交易的究竟是什麼?
對于這個女孩子來說,兒子自然是一個取之不盡的寶藏,那兒子在這小草一般的女孩子身上,到底能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