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雙曉無措的眸瞳,隨著暗黑下去的屏幕,一點一點跟隨著晦暗下去。絕望如一條無形的繩索,緊緊勒住了她。
如果說,「鐘離燁的遺孀」還有回頭的岸,那隨著鐘離燁的奇跡生還,她這一葉小舟,已被逼到了無邊無際的汪洋之中。那個男人也好,鐘離燁也好,都不是她可以抵擋得住的巨浪,任他們哪一方,隨便一個翻手,就能拍死她。
十二點時,雲雙曉縱然再不情再不願,還是依約到了梧桐街。
這是一條非常不起眼的街道,就連那間咖啡館,也非常的不起眼,與前兩次他們約見的地點相比,似是有掩人耳目之嫌。
雲雙曉進了咖啡館後,見那男人已經到了,他選了靠後的一張不起眼的台等她。可以男人的出眾,再不起眼的位置,也很難讓人忽略他的存在。
雲雙曉帶著一腔的怒氣坐到了男人對面。自從男人原形畢露後,怒,就是她對這男人僅存的情緒。
人的情緒都是需要排泄口的,既然不敢言,那就只能怒了。
「你說現在怎麼辦吧?」為了不引人注意,盡管是一上來就劈頭蓋臉的責問,雲雙曉還是盡力壓低聲音,但不管怎樣,還是壓不住她的焦慮與憤怒。
那男人俊容淡漠,完全沒有危難臨頭的緊張。他不緊不慢的開了口︰「既然他大難不死,你就繼續當你的鐘離夫人吧!」
「你……」雲雙曉一口氣噎住,雙眼不可思議的瞠了起來。
男人輕掃雲雙曉一眼,閑閑的拿起他面前的咖啡,送至嘴邊,喝了兩口,慢條斯里又道︰「你們既然見過了面,你現在還好端端的,就說明,他那關你過了。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之前還擔心你會應付不來,可見你演技不錯,以後,你大可以繼續把戲好好演下去!」
對雲雙曉瞬間已是一陣紅一陣白的面色,男人視若無睹,聲音透著明顯的嘲諷。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反正,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你說什麼,他自然就信什麼!」
雲雙曉一團火憋在胸口,簡直要爆開一般,對面那張臉從哪一個角度看都風華傾城,她那一瞬卻厭憎的想一把撕了它。
這世上怎麼竟會有這麼惡毒的人?他把她推入火坑,害她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居然還對她冷嘲熱諷?
一股股熱血直往腦門上沖,怒火瞬間出離了理智,雲雙曉想也不想,傾身伸手,一把抓過男人面前的咖啡杯,將杯中剩下的半杯咖啡,沖著男人的臉,直直潑去。
這幾下動作一氣呵成,男人猝不及防,黑咖啡從臉上傾下,滴滴答答,瞬間將他那件粉藍短袖的前胸位,畫出咖啡色的地圖來。
男人面容大大一僵,萬沒料到,雲雙曉居然膽大包天的敢對他公然行「凶」。爾後,他未被咖啡沾染的面皮上,已迅速浮了一層青色,想是立刻就惱羞成怒了。
雲雙曉卻全然不顧男人瞬間勃發的怒氣,將空咖啡杯重重一叩,刷的一聲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狠狠剜一眼男人,頭也不回的沖出了咖啡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