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來就是你 你留下,和我住

作者 ︰ 冬遲一春

雲雙曉最後還是跟著鐘離燁離開了醫院。

當他親自駕車載她到目的地,眼前所見讓她不禁吸了口氣。

原來鐘離燁口中所謂的將就,居然是一幢庭院廣闊的華美別墅。再一看,那附近別墅林立,聚而成群。

這個將就未免也太隆重其事了吧?

可當時心里繃了一整天的雲雙曉,實在已是疲乏不堪,反正既來之則安之,也就不再多想。

跟著鐘離燁進了屋,上了二樓的客房,鐘離燁告訴她自己今晚就睡在隔壁,道了聲晚安後,兩人各自入了房。

出乎雲雙曉的意料,鐘離燁已經給她備了睡裙還有明天要換洗的衣服,甚至,就連內∣衣褲也細心的想到了。

雲雙曉盯著床上整齊疊放的衣物,心里更是惴惴難安。

洗完澡,弄干頭發,已過了凌晨一點。

那時的雲雙曉,眼眶泛紅發澀,眼皮更是直往下耷拉。她熄了燈,輕手輕腳的爬上了床。

躺下之前,她側了側耳朵,隔壁沒有絲毫動靜,恐怕,鐘離燁也已睡下了。

這個時節的凌晨,空氣中絲絲清涼,觸面已如水晶一樣舒爽。

床上的枕頭、床褥,柔軟中帶著淡淡的芬芳,寧人心脾。

自十四歲起,雲雙曉就再沒在這麼舒適的環境中睡過了。

雲雙曉意味復雜的低低嘆了口氣後,闔上了眼。

可不知怎的,那本已昏昏沉沉的腦袋,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非但沒有失去知覺,反倒是越來越清醒了。

母親的臉,鐘離燁的臉,假鐘離燁的臉,申雪悠的臉,還有吉凶難知的前路,有家歸不得的現在,各種雜亂的念頭,在腦海里飛蠅一樣,嗡嗡亂躥。

雲雙曉輾轉,胸口處像有千百只貓爪在抓,雙眼,在黑漆漆的夜中,終于打開了。

夜,黑得像是海底一萬米,森森可怖。雲雙曉無意識的手,揪住了身下的床單,恍惚間,身子好似顛簸起來,就仿佛她身下不是一張床,而是一艘船。

而這船卻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不知要將她載向哪一個未知之地。

巨大的恐懼像一陣高高掀起的浪,接二連三,兜頭襲下。

雲雙曉在黑暗中徹底慌了,一顆心幾乎跳出喉嚨,她從床上一骨碌爬起,整個人縮坐在床頭,一張臉全埋在自己並攏的膝頭上,不敢再看眼前的黑,兩手抱著自己簌簌發抖的肩,眼淚,一下就飆出了眼眶。

那眼淚就像一道閘,一經開啟,後面便有萬頃的波濤源源不絕的涌出。

「嚶嚶嚶」,雲雙曉禁不住低低哭出了聲。

那壓抑的聲音,在黑夜中,顯得無比的悲哀和絕望。

雲雙曉越哭越覺得悲從中來,一開始還想極力自控,後來便哭得暈頭暈腦,再也不記得身在何方。

很快,門外有鑰匙著急轉動的聲音,雲雙曉卻完全不覺。緊接著,「啪」的一聲,燈光大亮。

身著舒適綿質t恤短褲的鐘離燁匆匆步入房間,他前額的黑發微微凌亂,但面上清醒,倒像是並沒有睡過似的。

雲雙曉終是被驚動了,她將頭自膝頭上抬起,下意識的望向進屋的人。臉上,淚淌成河,鼻子和眼楮都紅通通的,像只被逼入絕境的小獸那般無助。

鐘離燁眉間一擰,腳下卻更加緊了些,幾大步就奔到了床頭,急急往床邊一坐,長臂一伸,就將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兒摟進自己的懷里。

他今晚發現她的情緒特別低落,所以熄燈上∣床後,也無法安睡,一直留心隔壁的動靜,在听到這房間有異動之後,趕緊過來看個究竟,不想,就撞見了眼前的一幕。

「噓……噓!怎麼哭了呢?」鐘離燁的聲音低啞,蘊著些微憐惜。下巴頂著雲雙曉的頭頂,一只手繞著她單薄的身子,另一只大手輕輕撫著她的後腦勺。

雲雙曉靠在鐘離燁的胸前,肩膀還是一抽一抽的,哭聲漸漸低下,但身子卻是不自在的發僵。

可那股將她全然籠住的陌生而溫暖的氣息,卻像有股寧心安神的效用,緩緩滲入她的四肢百骸,不知不覺中,她的身子還是慢慢放軟了。

「鐘……鐘離燁,我……我……」

雲雙曉猶自抽噎著,雙手無措的揪住鐘離燁腰上的衣服,想說話,腦海里卻是雜亂無章,根本不知自己要表達什麼。

鐘離燁听出了她哭腔里的苦惱,嘴角好脾氣的一傾,再度柔聲開口︰「乖!不哭了!我在你身邊呢!你不會有事的!你媽也不會有事的!听話,不哭了!」

他的聲音里都是哄勸的味道,仿佛在哄一個夜半受驚而害怕啼哭的嬰孩。

雲雙曉慢慢從他懷里抬起埋住的小臉,一臉的梨花帶雨,說不出的脆弱,但那婆挲的眼眸,又有著掩不住的期望,她顫著紅唇,問︰「我……我真的……會沒事嗎?」

鐘離燁嘴角笑容擴大,黑眸燁燁如星,肯定的點頭︰「當然,你要相信我!」

話完,就伸一只手,去為雲雙曉抹拭那滿臉的淚漬。

雲雙曉蒙著一層水霧的雙眸,一眨不眨用力的盯緊近在咫尺的那張俊容。

她看得那麼用勁,以致鐘離燁有些看不懂那張幻變的小臉了。那神情,像是想退縮,又像是想靠近,像是高興,又像是害怕。

後來,很多年以後的某一天,他才終于明白,為何她今夜的表情如此奇怪難懂。

但鐘離燁究竟是沒有多想,那一刻,只是希望盡快能將雲雙曉的情緒安撫下去。

雲雙曉的喉嚨里卻突然溢出一聲低吟,兩手一張,一把環住了鐘離燁勁實的腰。她縴細的手臂,就像剛才看他的眼神,一樣用勁,像是,要緊緊抱住一個可靠的承諾。

鐘離燁愣了愣。垂眸,看著懷里異常的人兒,眼底有一絲不解,究竟是什麼,才讓這個強韌如樹的女孩,害怕到這樣失態?

鐘離燁一任雲雙曉抱住自己,一會兒之後,才安撫的拍了拍雲雙曉縴背,說︰「不要多想了!時間已經不早了,明天早上還得去醫院接你母親出院,現在乖乖的睡覺好不好,不然明天就起不來了!」

雲雙曉不語,片刻後,卻是在鐘離燁的懷里乖巧的點了點頭。

鐘離燁一笑,將懷中的人兒平放到了床上。

伸一只手輕柔的撥了撥雲雙曉鬢邊的發,鐘離燁低低道︰「閉上眼睡吧,我在這里等你睡著了再過隔壁!」

雲雙曉微怔了怔,抽了抽鼻子,唇角一點點彎起,彎出了一抹安心的微笑,哭得發紅的眼皮,闔上了。

不多久後,雲雙曉神情放松,呼吸舒緩而有規律,睡著了。

一直默默凝著她的鐘離燁,這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拉過床邊那條薄薄的毛巾被,給她覆在了肚子的位置。

做完那一切,他慢慢的從床上拉直身子,垂眸盯著床上已經熟睡的人兒,面上仍是一貫的沉靜,眼底卻漸漸幽深。

不管這個女孩子當初是怎樣闖入了他的生活,也不管他心里有多少疑團,如今,毫無疑問的,她己經成為了他生活不可剔除的一部分。

————————————

第二天,雲雙曉一覺醒來,竟然已經是早上九點了。

她自己都被自己驚住了,怎麼也沒想到昨夜自己竟會睡得如此香甜,這還是這幾年來,她體內的身物鐘第一次失靈。

匆匆洗漱後,換上了鐘離燁給她準備的那條淺紫色的連衣裙。

首先到隔壁一探,竟然沒人,雲雙曉立馬「蹭蹭蹭」的下了樓。

雲雙曉居然在那開放式的廚房發現了鐘離燁。那道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微波爐前,左瞧又看,似乎在研究什麼。

听到腳步聲,他的眼光探過來,看著睡了一晚,雙眼雖然留下了些昨晚痛哭過的痕跡,但整個人已是恢復神采的雲雙曉,微微一笑︰「醒啦?」

雲雙曉面上有些忸怩。想到自己睡過了頭,還想起了昨夜的失態。

「你在干什麼?」雲雙曉企圖把焦點拉到他身上。

「剛才我到附近的面包店買了些現成的包點和凍鮮女乃,不知道你一早會不會不習慣喝凍飲,所以想著是不是要加熱一下。」

不過,對于他這個從來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用微波爐加熱牛女乃,的確是個技術活。

雲雙曉意外愕了一下,心頭卻是莫名一熱。

人非草木,誰能無情?何況是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男人,一早說要為你加熱牛女乃,任誰都無法無動于衷吧?

她趕忙走向他,說︰「不用麻煩了,我喝凍女乃沒關系!」

鐘離燁沒再堅持,事實上他也堅持不下去。因為他那博士的智力,在廚房好像真的沒有什麼用武之地。

于是兩人便到那典雅的餐桌,一同享用簡單的早餐。

雲雙曉習慣每天醒來都要喝熱呼呼的粥,因而,一大早就將那些凍冰冰的鮮女乃灌入月復中,再配上那口味欠佳的大個頭全麥面包,實在算不得什麼享受。但不知為何,雲雙曉那天早上的胃口,卻是出奇的好。

「曉曉,等下接了你媽出院後,你們不能再回原來的院子住了!」

鐘離燁看對面的女孩將手里的面包已消滅過半,忽然開了口。

雲雙曉本來要喂入口中的面包停在嘴邊,慢慢將手擱在了餐桌上。

「那不然也將我媽接過來這里暫避幾天嗎?」雲雙曉的眼睫微垂,聲音微顯無奈。

「不!我另外給你媽找了一套公寓,還給她請了一個保姆,照顧她的飲食起居,你媽現在還是個沒有復原的病人,這個保姆有營養學的學位,她會比你更懂得照顧你媽!」

雲雙曉猛一抬睫,「那我呢?」

怎麼听上去鐘離燁的安排不像是權宜之計,而像是長久之計似的?

「你留在這里,和我住!」鐘離燁無視雲雙曉一涌而上的愕然,不急不慢的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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