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靜得像波瀾不興的水面,轉眼六月換七月。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c城愈發的熱起來。
這一個月絕對是有史以來蘇玖最忙的一個月。天天上班不說,還時常加班,平均工作時間從以前輕輕松松的每天6小時直線飆升到現在的12小時。
因為新來的**oss發威了。
當劉經理介紹那個帶著無框眼鏡的儒雅男子就是虞氏新任總裁——虞斯源的時候,蘇玖只是小小驚愕了一瞬間。那天,從他的穿著和氣質上蘇玖已經料到他不是一般人,只是沒想到他的身份如此顯赫。本以為只是個家庭優渥的富二代,卻不想是一家跨國集團手握大權的負責人。
因為他看上去如此年輕。
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蘇玖沒想到這第一把火會燒到自己的身上。
那天,蘇玖還是像往常一樣上班。一進門就發覺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確定自己並未有任何不妥之後,她安然迎視著各種眼神,泰然自若。
羅淑雅笑著向她走來,嘴里嘖嘖有聲,頗有感嘆,眼里盛滿了蘇玖常見的戲謔。
蘇玖可以冷然忽視其他人的目光,但對于羅淑雅這個一直以來對她照顧有加的姐姐,她不想橫眉冷對。微笑著自然開口︰「早,羅姐。」
羅淑雅顯然習慣了蘇玖這樣冷清的性格,對她的冷淡也不以為意,反而有點慶幸,至少她還願意開口跟自己問好。
「恭喜!」羅淑雅笑得真誠。
蘇玖疑惑地皺起眉頭︰「什麼?」
「what?你別逗了。」
蘇玖仍是皺著眉頭,疑惑地望著羅淑雅。
羅淑雅的笑容漸漸褪去,臉上難得一本正經︰「你真的不知道?」
蘇玖搖頭。
羅淑雅的眉頭也輕皺起來,這是她在思考問題時的習慣性動作,顯然這次的問題還不簡單︰「你跟我來。」
蘇玖一路尾隨著羅淑雅上了二樓,最後停在了總裁辦公室門前。這是**于二樓的一間巨大辦公室,周圍都是用透明的玻璃圍築而成,透過其間可以將樓下所有的情況盡收眼底,但樓下卻難以窺得樓上分毫。這樣的設計為充滿歐洲中世紀風情的裝潢增添了幾分現代高科技的氣息,很突兀。
室外的陽光透過玻璃射入室內,泛起了七色的流光,明亮卻不刺眼,溫暖卻不燥熱。蘇玖知道這全靠周圍這些價值不菲的特質玻璃。
才早上7點30分,室內不見有人,室門緊鎖。
羅淑雅指了指一旁的公示欄。
蘇玖順勢望去,是一張新貼的《人事調動通知》。當自己的大名出現在第一排最顯眼的位置的時候,蘇玖也跟著驚愕了一把。
迅速瀏覽完上面的內容,蘇玖扭頭望著羅淑雅,迷茫地眨眨眼。
羅淑雅驚呼︰「天啊!不要告訴我,你現在才知道!」
蘇玖無奈地聳聳肩,點頭。
羅淑雅緩緩開口,眉宇間是疑惑也暗藏擔憂︰「前幾天,虞總的生活秘書linda出了個小車禍,右腿骨折,請修了。虞總的其他秘書在江南總公司那邊的業務也月兌不開身,暫時調不到人手。所以他就想在這邊臨時找個人,暫代生活秘書的工作。上次劉啟行推薦了我,但當時虞總並沒有表態。過了幾天也沒什麼消息傳出來,我們都以為總公司那邊會調人過來,沒想到今早上班就看到你的人事調動通知了。」
蘇玖想,自己初來乍到,論資排輩這等好事怎麼也落不到她的身上。說到工作經驗和辦事能力,顯然羅淑雅是更好的人選。
越想越覺得過意不去,蘇玖連忙開口︰「羅姐,對不起,我也……」
「傻妞,說什麼呢?有什麼對不起我的?這都是上面的命令,跟你有什麼關系。樓下那些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你甭管他們的臉色。再說了,雖然這工作報酬豐厚,但是要求24小時隨時待命。我還要照顧我家那寶貝疙瘩,哪里有那麼多時間?」
蘇玖感動地笑笑,心里暖暖的。道歉的話還沒出口,反倒叫人家先安慰起自己來了。
不過,這報酬的確有夠豐厚的,豐厚到足以買下那套荷蘭原裝進口的ours……
辦好工作交接蘇玖就直接去總裁辦公室報到了。
在工作了小半個月後,蘇玖覺得自己越來越佩服linda了,連帶著她以前那種抬頭挺胸、頤指氣使的形象也瞬間高大起來。就憑她能夠忍受眼前這個人如此之久,蘇玖的敬意她當之無愧。
「咖啡冷了,換一杯。」虞斯源頭也沒抬。
「是。」蘇玖利落地撤下辦公桌上尚有余溫的咖啡,快步向茶水間走去。高跟鞋敲擊著玻璃材質的地板,發出悶悶的響聲。
蘇玖也曾幻想過自己以後會做什麼樣的工作,可能是個流浪畫家,或許當個美術老師,抑或是為各種畫刊配圖,但其中絕對沒有秘書,而且還是生活秘書這一想法。
生活果然是會欺騙人的,時光帶走的不僅是年華,還有夢想和激情。
白襯衫,一步裙,6厘米的高跟鞋,蘇玖從來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也會穿成這樣。
利落地煮好咖啡,並保持其在一個合適的溫度,蹬著高跟鞋往總裁辦公室走去。
推門而入,巨大的黑色辦公桌後,那個人仍舊是低著頭,右手握筆,左手快速地翻動著攤開的文件,眉頭微擰。**的陽光透過周圍材質特殊的玻璃變得溫馴,柔柔地灑滿整間屋子。室內並不是想象中的極盡奢華,相反非常樸素簡潔,是那種簡單到極致的感覺,該有的一樣不少,可有可無的東西幾乎沒有。與它以前的模樣截然不同。
原本這間辦公室是劉經理的。只是那個時候滿屋子都是嗆人的煙臭味,書籍文件也亂七八糟地散放一通,很容易就讓人忽視了這間辦公室本身的美感。
蘇玖放下咖啡,虞斯源略抬眼瞼,斜斜地瞥了一眼面前正冒著熱氣的咖啡,輕「嗯」了一聲。
蘇玖暗暗松了口氣。抱起桌上左手邊已經批閱好了的文件,轉身,出門,回到不遠處自己的位置上。
虞斯源直起身,向後輕靠椅背,放下手中的筆,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個離去的背影。陽光正細密地灑滿她如濃墨般的長發,讓她縴細的身影籠罩在一圈圈神聖的光暈中,那麼美麗聖潔,一如當年初見時的她。真的是很像啊……
一樣的美麗,一樣的……有意思。
虞斯源想起了半個月前她剛接手這份工作時的情境……
那天,江南那邊一個大的開發案中途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董事會那些老家伙一個也拿不定主意,等他親自趕回去已經錯過了最佳的解決時間,雖然處理好了,但損失已經不可避免。
就在那天他第一次發了那麼大的脾氣,一路從江南飆車到江北,半個小時的車程硬是被他縮短成15分鐘。回到辦公室後,又看到辦公桌上堆得像座小山一樣的文件,一時間所有的憤怒像堆積已久的火山轟然爆發,並且呈現出一發不可收拾的態勢。
第一天上班的蘇玖就倒霉地撞到了槍口上。他壓抑住自己的脾氣,叫她去煮一杯咖啡。
第一次太甜,重煮。
第二次太苦,重煮。
第三次太燙,重煮。
第四次太冷,重煮。
……
虞斯源一向對數字敏感,他清楚地記得自己撂了18次杯子,那個女孩也重煮了18次咖啡。
本來咖啡並沒有什麼大問題,相反還泛著一股特別的濃香,很是好聞,但是怒火沖天的他當時只想要發泄,自然一杯杯端到他面前的咖啡就成了出氣筒。終于,他的心情慢慢平復,火氣也漸漸降了下來,口中的咖啡也一次比一次嘗起來順心。
想到剛才失控的情緒,他有些微微懊惱。還是自己的定力不夠。
略一抬頭就看見蘇玖靜靜地立在一旁,右手輕叩著左手手腕,嘴角掛著淡淡的弧度。她就用那雙略顯清冷的眸子看著他,眼里流竄著靜謐的光芒,沒有一絲煩躁和不耐。黑色的長發輕垂,有三兩股柔順地搭在胸前。
原來是她……
時間越久,虞斯源越是發現這個女孩的獨特。
她很靜,就算和她待在同一個空間,如果不仔細很難感受到她的存在;她從不多嘴,也不會主動搭話,半個月以來除了公事之外,他們說的話不會超過10句。
她很懂進退,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該做什麼,見到什麼人該擺什麼臉,該消失的時候消失,什麼時候出現,她把握得極其到位。
她也很盡責,每天來得比他早,下班比他晚。不管時間有多晚,她隨叫隨到,依舊精神奕奕,他不禁懷疑她是不是都不用睡覺。不論他提出的要求有多不合理,她也從不開口推辭,盡最大努力去辦;就算最後失敗了,也從不為自己找多余的借口辯解。
她把一切都做得太完美無缺,完美到他以為只是程序控制使然,根本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能夠做到的。
有時空閑下來,她會一個人坐著靜靜地發呆,眼神毫無焦距,像一潭死水,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時的她像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表面上看起來雖清雖淺,但實際上卻深不見底,沒有人能夠窺見那最深處的地方,因為一切都被她埋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