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保險公司的周經理打電話給我,要我通知你,昭昭的人身意外險,保險公司已經決定理賠了。他們查不到什麼有力的證據,所以拒絕理賠是不可能的。」
好事啊!杜瀟馳想。
「現在的問題是理賠程序已經進ru倒計時,如果宮城直人在有效期內不現身,結局只有兩個。」
「一個是棄權?」杜瀟馳問。
「對。便宜了保險公司。另一個就是你去簽字,辦理手續。保險公司會將這筆錢按照相應份額理賠給林昭昭的直系親屬。他們急著找你,找不到,所以通知我。」
「什麼意思?」
「因為第一受益人,也就是宮城直人,沒有相應的資料可以證明他與被保人之間的關系。在法律上,他們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所以依據相關的保險法律,保險公司會將賠償金付給被保人的直系親屬,其實就是林昭昭的父母,因為她既無婚史也無兒女。況且這個日本人到現在也沒有出現,就算他現身,沒有證據能證明他和林昭昭的關系,比如是夫妻,還是兄妹,這筆錢還是會支付給林昭昭的父母。依據合同里投保人的要求,除第一受益人外,你可以全權負責。所以只要你簽字,昭昭的父母就可以得到這筆錢。」
「八十萬。」杜瀟馳默念著,「林昭昭的命!就值了八十萬!」
「能留給她父母也算是善待這筆錢,也算是我們給昭昭的交代,既然我們始終都找不到那個人。」
何謂善待?杜瀟馳思索著︰就為了這筆錢,她不得不來日本找一個叫宮城的人。如果善待了這筆錢,是不是一切都可以畫下句點了?!既然她早已相信林昭昭是自殺,死于對俞浩然的等待,對程韋伯的絕望。而自己對俞浩然的愛也早已隨林昭昭的入土而死掉了。塵歸塵,土歸土。是不是一切真的可以結束了?!
「合同的有效期還剩多久?」
「一個月之內,只要你簽字,合同就會生效。」
「好。我會盡快回國,簽字,讓昭昭的父母拿到那八十萬。」杜瀟馳答得干脆。
「然後呢?」
「沒有然後……」
「俞浩然,不找了?」程韋伯試探著她的決心。
俞浩然始終是杜瀟馳心上的傷疤,即使如今被人不經意的提起還是會隱隱作痛。但是這一次,杜瀟馳想對自己狠心一點。痛,也要割舍!她決心把這條跟了她十一年的傷疤徹徹底底地割掉。因為她終于領悟了,俞浩然之于她早已是過眼雲煙。就算此時此刻他站在她面前,她又能說什麼呢?問他當初為何不辭而別?問他究竟愛誰嗎?時至今日,無論他的回答是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人生的路,相逢過後,只會越走越遠。所以真的不該回頭,因為一切的一切都早已在發生的時候,結束了。
「我想,該放手了。」
程韋伯攬在她腰上的手臂,更緊些。
「也好。公司的職位一直為你留著。也許我們可以……」
「我們?」杜瀟馳抬起靠在他肩膀上的頭,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推開他,「我們之間永遠隔著昭昭,就像你和你妻子之間,我和俞浩然之間,永遠都有昭昭的影子。我不會再和她爭了,這麼多年我從未贏過。所以,不管是俞浩然還是你,我統統還給她。」杜瀟馳搖搖頭,想到林昭昭的結局,想到終于要割舍的感情,眼角閃爍出淚光。
「我想,一切重來。一切!」
杜瀟馳口中的「一切」自然也包括程韋伯。他終于明白他和林昭昭,和他的妻,甚至和眼前這個叫杜瀟馳的女人,都已經是覆水了。
覆水,難收。其實根本不是難易的問題。
是徒勞。
「希望你有個好歸宿。有個好男人愛你。」
好男人?!這個字眼觸踫到杜瀟馳最近比較敏感的神經,眼角打轉了好久的淚水還是落了下來。好男人太稀有,這輩子她只遇到過一個。很不幸,因為相遇的太早,終究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