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肅順呈上一個折子,說恭親王懇請到熱河奔喪,不知兩宮太後是何態度,我和慈安心知肚明,彼此相視一笑,看來小安子把信帶到了!我們分別加蓋了「御賞」和「同道堂」兩方大印,意思是準奏,那肅順也沒理由阻止皇帝的親弟弟來奔喪吧,一切按計劃進行,奏折下去後沒多久,六爺便趕到了熱河行宮,他一身縞素哭奔靈堂,在靈堂前,他跪地痛哭,久不能止,痛徹心肺之情溢于言表,令在場的無不動容落淚,見此情景,肅順他們也不好再做制肘,就留他在熱河住了兩天,在這寶貴的兩天時間里,我和慈安與六爺悄悄踫了三次面,商議剪除肅順等八大臣的對策,而且計劃一次比一次成熟,商議妥當後,六爺立即返回了京城,我們準備來個里應外合。為穩住肅順一伙,接下來的很多奏章我們都按照八大臣的意思辦,不再提出任何意見,肅順果然高興,反而謙虛地奏請兩宮太後多拿意見,否則他們寢食難安,我算是模透肅順順桿爬的稟性了。
咸豐的靈柩在熱河已停放日久,我和慈安便找八大臣商議,希望盡快起駕回京,八大臣不好再說什麼,同意了我們的提議,並定好了返京的日期。作為咸豐的重臣,顧命八大臣個個位高權重,在京城也有很多黨翼,這令我不安,在征求了慈安的意見後,我代小皇帝下了一道詔命,加封肅順等八位大臣一等恩公的虛職,以示褒獎,那肅順收到詔命果然高興,立馬上書謙虛地說︰皇帝和太後的褒獎令老臣愧不敢當,其實老臣已老矣,很多職務在肩已不堪重負,申請卸去一些職務,將不甚感激等等,我正等著這個,便順勢卸去了肅順等八位大臣在軍機處的實職,並將詔命公布天下,那八位大臣見我順水推舟動了真格,想發作又不好發作,只好咽下了這口氣。
起程的日子到了,為了削弱力量、分而擊之,我讓肅順先行護送咸豐的靈柩去密雲,其他人則和我們一起返回京城,為防夜長夢多,我們一行日夜兼程,用了六天時間回到了北京,六爺已經等待很久了,見我們和小皇子平安回來,甚是高興,他已做好了詳盡的部署,一張大網已經徐徐張開了。
顧命八大臣沒了實權,處置起來容易多了,六爺收羅了肅順一伙結黨營私、貪污腐化的證據,新帳、老帳一起算,肅順黨翼見大勢已去,為求自保,紛紛落井下石,提供了許多新的證據,這樣一來,收拾肅順就容易多了,一八六一年,也就是農歷辛酉年,我和慈安以新帝名義公布了肅順等八位大臣數十條罪狀,並實施緝捕,醇親王奕寰,也就是我的妹夫,火速趕到密雲定陵,把正在安置咸豐靈柩的肅順押解回京,肅順惱羞成怒,罵了一路,很快連同端華、載垣等八人全部緝拿歸案,一並關入宗人府,我和六爺對肅順都狠之入骨,希望嚴懲,但慈安宅心仁厚,說不希望牽連無辜。
這天晚膳後,在小安子的陪同下,我來到了宗人府,做為政治斗爭的勝利者,我要會會這些曾經顯赫一時的顧命大臣,還有那個差點置我于死地的肅順,走進宗人府,老遠就听見肅順在叫罵,「……….葉赫那拉那個賤婢!真是小看她了,先帝在世時,她媚惑先帝,左右決策,提拔什麼曾國藩…….,不把我們這些滿族大臣放在眼里………,先帝尸骨未寒,她又蠱惑皇後把我們一鍋端,這個妖孽,不得好死啊!」我听罷怒火中燒,手下敗將,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囂張!我忿忿地轉身離去。
在如何處置八大臣這方面,我、慈安和六爺起初的意見並不統一,慈安的意思很明確,主犯嚴懲,從犯寬之,不株連無辜,以彰顯新帝的仁德;我的意思是殺一儆百,以顯示皇家的威嚴;六爺要求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慈安見意見不統一,便對我們道︰「先帝在世時,以仁義治天下,現在新皇剛剛登基,天下人都在看著我們,因此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必須有理有據,合乎法度,寬之人心歸一,酷之分崩離析矣!」我和六爺听了,覺得很有道理,現在是少不更事的小皇帝登基,帝位還很不穩固,天下人都在看著我們,何況還有很多暗流在秘密潛伏著,太平軍的殘余勢力還在蠢蠢欲動,這個時候如果處置不當,很容易落下把柄,遺患無窮,看來,慈安想得更周全些,因此,在這場政變中,朝廷僅處死了肅順、載垣、端華等三個人,並保留了全尸,其他從犯均削職為民發配寧古塔,永不復用。權力回歸後,我和慈安以兩宮太後名義實施「垂簾听政」,因是兩宮同治,新帝年號定為「同治」,撤消了原定的「琪祥」年號,六爺被賜封為議政王,這一年是一八六一年,同治皇帝年僅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