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卿整個人趴在地板上,疼得齜牙咧嘴,她望向那個罪魁禍首,不知何時,沈言已經直挺挺地坐了起來,那雙狹長的鳳眸幽幽泛著冷光,涼薄的唇緊抿,渾身釋放出暴戾的氣息,就像一只凶悍的豹子,警惕地盯著她。不過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眼神有些渙散,想來他並沒有真正清醒。
該死的,她竟然忘記沈言的怪癖了,那家伙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絕對不會允許別人踫他的,以前她不明白為什麼,重生後她反倒能理解了,他這種警惕和戒備的習慣,顯然是長期生活在危險的環境,慢慢培養起來的。
想到這里,她心里有些酸疼,對他升起了憐惜。
紀雲卿揉著發疼的胸口站了起來,在某人猛獸般危險的目光下往前走了一小步,柔聲道,「你別害怕,我是紀雲卿,你還記得嗎,今天是我把你從樹林里救出來的……」
沈言幽深的眼眸微微一動,眉頭皺了起來,似乎在努力思索,又似乎在竭力清醒,紀雲卿也不催他,安靜地站在他面前。
他的眸光漸漸聚焦,變得深邃,過了好半晌,他掀了掀薄唇,聲音涼薄而冷淡,「你想做什麼?」
紀雲卿知道他是徹底清醒了,舒了一口氣,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水杯和藥片,「你發高燒了,我想叫你起來服下退燒藥。」
沈言看了一眼藥,又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纏繞的白色繃帶,淡淡道,「不吃,太苦。給我冰袋。」說完這話,直接躺回去,看也不看紀雲卿,那別扭的模樣,就像賭氣的孩子一般。
紀雲卿嘆了口氣,這人還是跟小孩子一樣,怕吃藥。
她拿了冰袋,敷在他的頭上,手指不小心觸踫到他的額頭,溫度燙得嚇人,她忍不住皺了皺眉,「你燒得很嚴重,我去拿酒精。」
紀雲卿將紗布在酒精里面浸濕,擰了擰,本想替他擦拭頸部和胸部,但是他那雙冷凝的眼眸一直盯著她,她根本下不了手,抿了抿唇,命令道,「把眼楮閉上。」
沈言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狹長的鳳眸里快速滑過一抹異樣的情愫,定定地看了她兩秒,然後閉上了雙眼。
紀雲卿抿唇微笑,用沾了酒精的紗布在他的頸部輕柔擦拭,認真的模樣,就像在對待一件心愛的珍寶。
冰涼的紗布在他的身體上移動,涼意蔓延開來,渾身的滾燙緩解了許多,偶爾她的指尖會觸到他的皮膚,在他心底劃起一抹抹漣漪,他恍惚地覺得,身邊的女子並不是陌生人,好像前世已經相識一般。
紀雲卿很小心地避開他受傷的地方,擦拭完他的身體,替他蓋上被子,剛想起身,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聲音略顯沙啞,「你會唱歌嗎?」
他臉上的潮紅已經淡了些許,眸色澄澈,就如一泓湖泊,他定定地看著她,神情淡漠,她卻覺得他就像討要糖果的孩子,忽地笑了,「想听什麼?」
他認真想了想,「都可以。」
她唇邊笑意更深,重新坐回他身邊,柔聲清唱,她的歌聲溫柔寧靜,精致的眉眼間帶著淡淡的悵然,就像在講述一個感人肺腑的故事,他的眸光漸漸深邃,冰冷許久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