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剛奔出幾步,就听見了陳月刻意壓低的喊聲。
隨聲望去,陳月已走至近前,身後還跟著一個老頭,一頭有些花白的頭發在這黑夜里顯得有些顯眼。一雙犀利的眼眸正緊盯著舞影。
「女乃娘。」舞影叫了一聲,伸手就把陳月拽到了身後,冷眼瞪著眼前的老頭。
兩雙眼在空中無聲的沖擊著。
花問旬繞有興趣地眯著眼看著面前與自己對視的少女,沒有一點退讓,也沒有一點驚慌,很沉著,很冷靜。
視線越過舞影,看向她身後的幾人,眸子的亮光一閃而過。
眼神從剛才的犀利審視變為欣賞,眼色不由的也緩和上了幾分,嘴角微抬。
舞影挑了挑眉,她感覺到對面老頭一下眼神的改變,嘴角還微微上揚,像是在笑,可這笑,她怎麼看都覺得很詭異。
「你是誰?」舞影最先打破這沉靜,語氣還是一如往常的冷。
花問旬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直接看向被舞影拉到身後的陳月︰「她要不要跟我走,讓她來決定。」冷寒著臉,沉聲說道。
陳月此時被花問旬看得全身一抖,並不言語,只是低著頭沉思。
很顯然,陳月跟眼前的這個老頭是認識的。
「女乃娘。」舞影明顯的感覺到陳月身體的顫抖,回頭看著她,輕輕的喊一聲。
這個陳月看來真的有什麼瞞著她,而眼前的老頭肯定也知道,斜著眼的瞄了下花問旬。
花問旬心里突然一怔,他這是被她警告了?
陳月這時看了眼舞影,然後看向身後躺在地上的幾人,一下被眼前的情景嚇得呆滯了一會,轉而在看向舞影,
小姐真的是不一樣了,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嗎,既然命運是這樣安排的,那就讓她自己選吧。
突然好像下定了決心︰「進屋說吧。」率先就往屋里走。
舞影見陳月越過她往屋里走,她也沒有說什麼,跟在了陳月的身後。越過花問旬的時候,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花問旬並不在意舞影對他的態度,看了一眼站著的夢空︰「沒死的話,就起來。」說完,轉身也進了屋。
花問旬進到屋,屋里唯一的兩張凳子,舞影和陳月兩個分坐著,照理來說,舞影最小,她是應該要讓坐的,但她見到花問旬進來,一點要起來的意思都沒有,倒是陳月,見花問旬進來,立馬請了花問旬坐下,而陳月卻站著。
花問旬坐在了剛才陳月坐的位置上,有點戲謔的看了眼舞影,心里不由的偷笑了一把。
舞影嘴角抽了抽,這老頭。但還是站了起來,拉過陳月坐在了她剛坐的凳子上。雙手抱胸,站在陳月的身旁,冷冷地看著花問旬。
陳月本還想起來讓舞影坐,可卻讓舞影按了下去,怎麼都不讓她起來。
看著老小兩個的互動,陳月都覺得奇怪。不明原理。
「小姐,這是你外公。」陳月給舞影介紹到。
「外公?」這倒是讓舞影有些好奇了。
花問旬只是面無表情靜靜的在邊上坐著,望向窗外,好像這件事跟他並無關系一樣。
「嗯。小姐,我從來沒有跟你說起過你娘,我今天都告訴你。」說著伸手撫模上舞影的臉,輕輕的摩擦著,滿眼的憐惜︰「有些事總歸會變,以後的路,你來選擇吧。」
陳月停了一下,整理下思緒,緩緩的道來。
「你娘叫花蔓雪,是炎魔閣的大小姐,而這位就是炎魔閣的閣主花問旬,你爹是明月大陸五大商家之一舞家的舞城,我是你爹的侍女,少爺是舞家的大少爺。
一次少爺的巡查遇上了少夫人,本是繼承下任家主的少爺,又和炎魔閣結了親,因而遭到了其他人的嫉妒,從而設計陷害你爹,把少爺趕出了舞家,暗里又一直追殺,少爺讓我護送少夫人先走,可這一走,就沒在等到少爺回來。」說到這里,陳月開始有點哽咽。
「我和少夫人沿路一邊躲避殺手,一邊給閣主留下暗號,可一直都沒能遇上炎魔閣的人,可殺手卻一直緊隨著,這時少夫人猜想,炎魔閣內里出現了叛徒,當時少夫人已懷有身孕,不能在一直奔波下去,後來我們逃到了南雨城,踫巧葉將軍府招丫鬟,我和少夫人就進了將軍府,一次少夫人奉茶的時候,被葉將軍看到了,就垂涎上了少夫人的美色,當時少夫人就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讓葉將軍打消念頭,又能得到將軍府的掩護,少夫人設計假裝被葉將軍強要了她,然後又以死相逼,葉將軍很喜歡少夫人,所以之後也沒有在強迫少夫人,本以為可以平安的生下孩子,然後離開,可少夫人生小姐的時候難產,最終也沒能過了那關,後來就開始有傳言,小姐並不是將軍的孩子,自從那時,將軍就沒在來看過小姐,就這樣一直過了這些年。少夫人給小姐取名影,是希望小姐能隱藏起來過普通人的生活。不用生活在那爾虞我詐的陰謀里,就這樣,我把你一直藏在將軍府,可到最後閣主還是找到了我們。」
舞影听到此,算是明白了,就是狗血的言情劇,而且還是悲劇。
輕輕的拍撫著陳月的肩膀,無聲的安慰著她。
「今天出府的時候,被炎魔閣內的人發現,這才讓閣主找到了你,現在選擇在你。」陳月平復下心情繼續對舞影說道,「小姐,對不起,但我知道你現在是不同的。」
雖然不知道小姐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很清楚的感覺到,葉影與已往的不同,從剛才院里的那些人就能看出,小姐或許也有事瞞著她吧。
「嗯,剩下的交給我吧。」舞影並不想說明,葉影是陳月養了十幾年的孩子,要是連這些都看不出來,她就真的懷疑葉影是不是她帶大的了。
「老頭。」舞影很隨意地叫了聲花問旬。
「丫頭,你就不能叫聲外公。」花問旬開始有些意見了。
「我喜歡叫老頭。」
花問旬眉眼挑了挑,看著舞影,臉上掛著些微隱忍的怒色。
「你的炎魔閣是干嘛的?」舞影听半天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
「殺人。」花問旬很自豪的樣子,可下面舞影說的卻讓他臉色在瞬間變化著。
「殺人?就憑院里的那幾個嗎?」舞影說著還用鄙視的眼神看了眼花問旬。
院里的那幾個,要不是她手下留情,不想殺人,那幾個早就去閻王那里報到了。
花問旬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看仔細點的話,還能看到點紅色。
夢空他們幾個可是炎魔閣排名前位的殺手,可在這丫頭手上,卻一點都討不到好。
舞影看著面前的老頭,這樣說他都沒有反駁,能屈能伸,是條漢子。
「不過,我倒是有興趣看看炎魔閣是什麼樣子。」
舞影突然的轉變讓花問旬驚愕了一下,這是不是說這丫頭願意跟他回去?
「丫頭,你是說」
「女乃娘,你看下有什麼要收拾的。」舞影並不理會老頭,對陳月說道。
「小姐,你真的決定了?」
「決定了。」
陳月也不在說什麼,這是小姐的選擇。
舞影今天本來就想跟陳月說一起離開,還在煩惱要去哪呢,這就有現成的去處了,何樂而不為。
但現在也只是暫時性的,如果這外公對她不好,她不介意在走第二回。
剛才被舞影傷了的黑衣人此時都在院里站著,當花問旬跟著舞影走進屋里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猜到舞影的身份了,此刻,看到舞影跟著花問旬從屋里出來,被花問旬冷冷的看著,都不由的低下了頭,拳頭緊握。
舞影看了看站在自己眼前的幾個人,低著頭,隱忍心中怒氣,但並不沖動。
是些有血性的漢子。
可現在在舞影看來更像是認錯的孩子。覺得甚是好玩,盡沒能忍住,低低的笑出了聲。
夢空幾個听著舞影的笑聲,覺得更是對他們的嘲諷,心里更是暗恨自己的沒用,暗自拳頭更是握的吱吱響。
舞影感覺氣氛一下有些壓抑,她知道他們誤會她了。
「你們輸給我不丟臉。」舞影很鄭重的說道,「我笑只是覺得你們可愛而已,別誤會。」舞影覺得她有必要解釋下。要是誤會加深了,這幾個可是殺手,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隨時歡迎你們向我挑戰。」舞影給了他們奮斗目標,才能消除他們心中的懊悔。
夢空幾個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女,眼神哪有半點嘲諷,反而很認真的跟他們說話,帶著些尊重的表情。
花問旬探尋的目光更是加深,這丫頭還真的隨時有驚喜呀。
只見舞影突然跑回了屋里,把燭台扔進了床幔中,瞬時,火紅的焰火蔓延整個房屋,在這深夜里隨風飄蕩著。
走前給將軍府找點事干也不錯,她可沒忘葉影是怎麼死的,而且也能讓她和陳月「消失」在將軍府里。
一箭雙雕,多好的主意呀。
「走吧。」說完率先翻上了牆。頭也不回。
花問旬帶著陳月,也跟在了舞影身後。夢空幾人也隨後跟上,雖然身上都受了傷,但連個牆都翻不上,那他們就永遠留下來會更合適些。
夜色又進ru了另一番的繚繞,這次卻是妖艷的。漫天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將軍府的上空,給這夜色里添上一抹艷紅。
背後將軍府的喊叫聲不絕于耳,一干人又消失在了暗黑的夜色里,而周邊沉睡的人們,也沒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吵鬧而有半分清醒,都在等待著黎明拂曉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