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國八十九年,秋。
秋風萬里動,日暮黃雲高。
駕!
清亮的聲音在秋風中飄蕩,只見兩匹駿馬在急速的飛馳著,疾風把馬上人兒的衣裳打的是啪啪作響,在這寂靜的官道上更顯得悅耳。
一黑一白兩匹俊馬,馬上分坐兩個少男少女,眼里有著讓人寒栗的肅殺之氣,讓整個野外更加的蕭冷。
雨城
兩人緊拉馬繩,馬兒原地踏著小步,停在了城門口。抬頭望向雨城兩個大字,城門經過歲月的洗禮,已略顯斑駁。
「兩年,這城門就成這樣了,南雨國皇帝也不給修修。」坐在馬上的黑衣少女撇撇嘴說道。「空,你說我們給他修修怎麼樣?」微轉頭對少男說道,像是詢問。
少男漂亮的眉眼挑了挑,看著眼前的少女︰「你有這麼好心?」
「呵呵,有時候也要幫幫忙的嗎。」
「你是想幫忙拆了吧。」空一語道破。
「哈哈,你什麼時候這麼了解我了。」少女好像心情很好,可眼里的冷厲卻不能忽視,說完催動馬兒,就往城內奔去。
這兩個人正是舞影和夢空,兩年,這是第一次回到雨都,不過對舞影來說,依然是陌生的,只看見過夜里的雨都,白天的還是頭一回。
白天的雨城,少了晚上炫耀的七彩燈光,街道兩邊還是小販淋灕,喧鬧不止。
青玉閣
黑框金字的牌匾懸掛在一幢兩層奇怪建築的小樓上,只因第二層樓有一半是傾斜而出,讓人看著有種驚心膽顫,總是擔心二層樓會突然倒塌般。
「不錯,只是給了設計圖,夜老就能做成這樣,不愧是冥天大陸的機關大師。」兩人行馬至小樓前,下了馬,不知是在夸夜老還是她自己。
夢空無聲的看著面前的建築,這些對他來說已經不能在引起他些微的情緒變化了。
只是難為一代機關大師夜老來幫她蓋房子。
夜叉,明月大陸的機關大師,因花問旬有恩于他,就留在了炎魔閣,做些機關,兵器。舞影總不喜歡這個世界的房子,繁瑣又不實用,當兩年前舞影在炎魔閣見到他的時候,計上心頭,讓夜老給她蓋房子,原先夜老還不屑一顧,說什麼都不給她蓋,舞影就使了點激將法,說夜老不能在她要蓋的房子里裝機關,夜老哪容許別人說他有裝不了機關的地方,就這樣,舞影的計謀得逞,而夜老卻一發不得收拾,舞影的房子見所為見,他拿著舞影畫的圖紙就舍不得放手,日夜研究,自此,一代機關大師成了建築工人。
兩人並沒有在門口多待,抬步就走了進去。
一張圓形的桌子,在大廳左邊,上鋪翠綠綢緞布料,桌上擺茶水果盤,幾張椅子圍在桌子邊,右邊櫃台前,一個清秀的小姑娘正在給來詢問的客人解說著什麼。幾個小廝進進出出的忙碌著。
當舞影他們進來的時候,小姑娘就看見了,但只是看了眼,轉而繼續說著剛沒說完的話,可眼角上的笑卻出賣了她此刻心里的激動。
「小姐,空,你們什麼時候到的?」不大一會,把客人送出門,小姑娘立馬轉身就飛奔到了舞影面前。
「剛到。」舞影只是淡淡的回道。可眼中也不難看出她的好心情。
「煙雨,風愁呢?」站在邊上的夢空四處看了看,問道。
「在樓上呢。」
舞影轉身就往樓梯口走去,邊走還邊說道︰「晚上請你們喝酒。」
一句話,讓煙雨欣喜不已,原地跳了起來。
已經往樓上走的夢空,不由撫了撫額頭。搖了搖頭,看來小姐的決定是對的。
舞影看了看活潑的煙雨,有誰能想到,她以前會是殺手,記得第一次見到煙雨的時候,面無表情,一臉的殺氣,該是花一樣的年齡,卻這樣殘酷的生活著。
炎魔閣里多數都是這樣十幾歲的孩子,都是孤兒,是花問旬收留了他們。當舞影看到這些孩子的時候,內心疼痛著,她也是孤兒,但該有的兒時快樂她也沒少。而這些孩子手上卻不知已染上了多少的鮮血。
當花問旬把炎魔閣交給她的時候,她第一件事就是讓炎魔閣從冥天大陸消失,同時江湖崛起聖魔殿,相繼還創建了青玉閣,蝶戀花,還有食為天。
聖魔殿,由原本的殺手組織轉變為情報組織,收集情報,然後出賣給需要的人,原本炎魔閣也有專門的情報部門,可那只是單方面為了任務而設,現在的聖魔殿,大到國家陰謀,小到百姓今天吃什麼菜,只要是听到的,一旦確定,就會收錄在聖魔殿。在兩年間,江湖中已開始傳言,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消息,付得起錢,在聖魔殿就能買得到。
青玉閣,用現代詞來說,就是一家建築公司,以舞影現代新新人類的奇思妙想,很快就在明月國傳揚開來,一開始她也只是單純的想蓋房子,可後來有了大膽的想法,她要在每一個房子里裝只有他們知道的暗道機關。這將會是遇事保命的秘密武器。而以後這也驗證了。
蝶戀花,賣藝不賣身,俗稱藝館,只因舞影教了些現代才藝,而聞名,
食為天,顧名思義,吃飯的地方,她只是不想在這世界里長期荼毒她的胃。
青玉閣,蝶戀花,食為天都是聖魔殿最重要的情報來源,在兩年間,已開遍明月國各大城。
這些都因她原本不經意的開展,成就了她以後另一番傳奇。
看著這樣的煙雨,舞影心里充滿了欣慰。她的重生如果注定要在這亂世存活,那她就會讓自己活得精彩。
走上二樓,舞影直接就往露台中間一張塌走去,直接就躺了上去,舒服的深呼吸一下,連續幾天的趕路,都把她骨頭給顛散了。
她一直想在樓上蓋個庭園,只因這個世界的建築材料匱乏,而最終放棄,只能簡單的留個大露台,擺幾盤花草了。設計房子對她來說是手到擒來的活,前世閉著眼都能畫軍事圖,何況簡單的房子。
「你就不怕被人看見?美人睡榻,可是會讓很多人肖想的。」突然一個戲謔的聲音傳來,清脆干淨。
舞影享受著難得的秋後陽光︰「女人嘛,要是沒人愛,那就可悲了。」閉著眼,懶懶的說道。
風愁笑笑坐到了榻邊,拿起邊上的一張薄毯蓋在了舞影的身上。
看著秋陽下的小臉,少了平常的張揚,多了份恬靜,緊閉的雙眸,長長睫毛微微的顫動著,向在是打著招呼,一身黑衣卻又為這張臉填上了一股神秘感。
風愁一只手扶上了她因騎馬顛簸而弄得有些亂的發,輕輕柔柔的捋著︰「是為了王府的事來的吧?」
「嗯。」舞影緩緩的睜開了眼,對著風愁微笑。
風愁一身的白衣總是跟她的黑衣形成強烈的對比,顯得他更是俊雅風逸,而她卻是陰冷異常。
「那銀子不要也罷,何必辛苦來。看把你累的。」風愁有點心疼的說道。
舞影眼神微微一凜︰「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倒是想看看,誰膽那麼大,聖魔殿的銀子也敢吞。」
上月收到消息,青玉閣接的一個單子,為明月國七皇子軒王蓋的王府,余下的銀兩戶部沒結清,而戶部給的消息卻是,能給王爺蓋樓閣是無上榮幸,余下的銀兩就當是給王爺的賀禮了。
當時看到這個消息,都給她氣笑了,還從沒有人拿她的銀子送禮的,她倒要看看,這禮會怎麼送。
「爹也是,都隨你這樣來回折騰。」風愁話里有著寵溺。
「呵呵,這叫一物降一物。」
「打算留多久?」
「辦完事就回,你要一起回去嗎?外公也想你呢。」
「嗯,一起回吧。」風愁停了捋舞影頭發的手,站起身,伸出手想要拉舞影起來︰「讓食為天那邊送了飯菜過來。」
舞影伸手讓風愁拉了她起來,一手卻把頭上束的發散了開來,然後雙手在頭上扒拉幾下,剛風愁為她捋順了的發瞬時凌亂。
「洗洗在吃。」說完轉身就往樓里走去,那里有她的專屬房間。
風愁看著舞影的亂發,嘴角有些微抽搐︰「我姐到底怎麼生的你?」這個問題,他想問很久了。
「十月懷胎。」只有簡單的回應,清亮而干脆。
風愁搖頭苦笑,面對這樣無所謂的舞影,他有種挫敗的無力感。
看著舞影披散的黑發,隨著她的走動,隨意的飄揚在身後。該是花樣的年齡,他老爹居然狠心把炎魔閣壓在了她的肩上。不過還好有她,不然的話就是壓他身上了,想到此處,心里剛才對舞影的心疼轉瞬就變成釋然了。
望著舞影心疼的眼神轉而變成堅定,他一定會守護著她的,沒能守護好姐姐,已經讓他悔恨終生。他不允許自己再有一次那樣的痛心。可他不知道的是,過後不久他感受的那種痛才真的是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