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她說得極為鄭重,並非是氣話或者故意讓沈孟懷難堪。
實際上,她更願意此時沈孟懷看到的是垂危的她、瀕臨死亡的她,她只想看一看,倘若她真的死了,他到底會是怎樣的心情?
「我是瘋了嗎?是的,我真的瘋了!」青玉的心底流過一股酸楚,「我這樣對他,又有什麼意義呢?」
沈孟懷卻好象沒听見青玉說話似的,他稍稍後退幾步,輕聲說︰「雅萱問了我好多次,你去了哪里?還有律之,他也記掛著你。童小姐自你走後,對孩子們一直很是認真負責,倒比從前收斂許多。」
听到雅萱與律之的名字,青玉的眼晴一下子模糊起來,但她還是低著頭一動不動。
沈孟懷又說︰「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我已交待了隨喜,這邊有什麼事,她自會辦妥。」說完,又深深凝視了青玉一眼,轉身下樓。
青玉抬起頭,眼前空無一人,她慌張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樓梯處,沈孟懷的背影已消失在樓梯盡頭。
他來見她,難道不說一句道謝的話就走嗎?那他來做什麼?盡管青玉嘴里說得硬,但是沒有听到她真正想听到的話,還是有種深深的失落。
她頹然坐倒,一顆心又不知雲里霧里了。
沈孟懷信步下了樓,吳嬸正在門口搓著髒衣服,見了他,忙用圍裙擦干雙手,迎上來︰「啊喲,懷少爺,這麼快就要走?不多坐會兒?」
沈孟懷將她拉到僻靜處,悄聲交待︰「吳嬸,蘇小姐若繼續住在你家,請你勿必盡心照顧,倘若她想搬走,你一定要知道她的去處。這一點至關重要。」又自懷中掏出一包銀元,交到吳嬸手中,「今天來得匆忙,只帶了這麼多,下次再說罷!蘇小姐有什麼事,讓金子告訴隨喜就行,她機靈得很。」
吳嬸連連說︰「懷少爺!足夠了!請您放一百二十個心,蘇小姐在我家,我絕對會將她服侍得舒舒服服,保證您下次見了她,比現如今要長好些肉!」
吳嬸心想︰我這雙火眼金晴,還真會看人!這蘇小姐我頭一次見到就知道她不簡單,果然,還真有這麼有錢的大少爺喜歡著她呢!
沈孟懷悵然離去。
不管怎麼樣,能夠再次再到青玉,是在他意料之外,卻也讓他一直隱隱不安的心徹底放下。也是這次與青玉再度相逢,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心內竟還有她的影子,自己並沒有忘記她。
青玉是與聞笛完全不一樣的女子,如果她們相比較,聞笛是一朵無比耀眼的牡丹,高仰著頭,看輕周遭一切,而青玉,最多是一枝淡雅的蘭花,從不爭奇斗艷,但它的幽香卻在無聲無息間悄然浸入心田,令人心曠神怡。
而經過這一次的奮不顧身的吸毒事件,更激發出沈孟懷對青玉早就隱藏心底的感情,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感情。
也許,在真真假假的情感交流中,當他抱住她弱小的身體時,當他不以為然地吻著她時,當她在他懷中顫抖時……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在背負一項使命,為了最愛的母親而敷衍她,但到頭來,她卻一步步的,慢慢佔據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