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審言掃了一眼外面圍觀的民眾,還欲再說,卻陡然發現景璽正站在那群人中間,眼露強大殺氣!
終是有所害怕,季審言朝秦珂一拱手,忙轉進內堂,往白箏所在的地牢奔去。)
見季審言轉身走了,隱在人群中的景璽眉峰一皺,雙腳竟不自覺地移動了兩步。
「裴陶,如今人證物證皆在,你又親口承認殺了秦媒婆,可甘心認罪?」秦柯拿起驚堂木,本想重重拍下、以示法嚴官威,但最後卻默默將手移開,微握成拳才。
陶兒一直望著季審言離開的方向,听到秦柯叫她的名字,只是呆滯地回過頭望著他,口中念念有詞,「季哥哥……別走……季哥哥……」
「陶兒啊……」裴中潛見自己的女兒為了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失魂落魄成這樣,原本就跪在地上的他費力膝行到陶兒身邊,一把扶住她的肩,緊緊捏住。
「你怎麼這麼傻?你讓爹怎麼辦?怎麼辦……」鐵骨錚錚的裴中潛,已然是老淚眾橫,似乎要將他對這個女兒所有的疼愛,都化在他這輩子唯一一次留下的眼淚里。
摹*
看到裴中潛這樣,景璽徹底收了原本想要追隨季審言而去的心,一雙腳被定住︰這樣的裴中潛、一輩子舞刀弄劍、橫霸江湖的裴中潛,竟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流淚,竟跪在自己的女兒面前無助發問。
誰能想到,一代英雄豪杰竟會有今天這樣的遭遇和落魄。
如果當年不是為了他景璽,裴中潛也不會留下。那麼裴陶也不會遇到季審言。後面這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的吧…
*
陶兒被裴中潛的大力壓得彎了腰,肩上的疼痛讓她終于恢復了一些意識,她緩緩抬起手,一點一點擦掉裴中潛臉上的濁淚。
她望著眼前這個親手將她送上公堂的親爹,想著那個親口指證她是蕩、婦的季哥哥,只覺心中百味雜陳,最後濃縮成一滴致命的苦澀、絕望藥丸。
「爹,我喜歡季哥哥……真的喜歡……」陶兒已經紅腫的眼,在此刻卻沒了眼淚,也沒了神采。
人生一世,孰能無情。情不分對錯,只有深淺。
陶兒原本沒有得到過期盼至極的愛,卻陡然間被至愛之人剜了心。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對此刻的陶兒來說,失了季審言已經讓她難以接受,再被所愛之人給上致命一擊,她已然麻木。
秦柯看著堂下的人,一聲輕嘆︰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誰說壞人就不能至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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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人,你還在等什麼?既然真凶已經查出來,盡快結案吧!」此前一直站在一邊、臉上有數道抓痕的孫居敬,撅著屁、股說了一句。
想想他真是憋屈,本來斗志昂揚想要有一番作為,好討好討好王知府和夫人。結果因為不小心看了夫人沒穿外裙的樣子,被痛打一頓不說,還被剝去了此次參與審理案件的資格。
女人!有人說女人是惹不得踫不得的,可他這還什麼都沒做呢,就落得如此下場!
哎……還是趁著早些結案,趕緊撤離桐縣這個風水不好的地方吧!
話剛說完,孫居敬就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涼意,他捧著自己的屁、股,趕緊縮到了一邊。
秦柯眉峰一皺,古銅色的皮膚此刻看起來更為暗沉,「將裴陶押入大牢。」
看了一眼裴中潛頹然的表情,秦柯拿起驚堂木一拍,「三日後,斬首于菜市口。」
*
听到秦柯的話,裴中潛胸口一滯,噴出一口鮮血,頹然倒地,面色蒼蒼,再也吐不出只言片語,只是伸出手,想要去拉陶兒。
「我的兒,我的兒……」圍觀的民眾中,一名瘦婦沖出,奔至陶兒身邊,將她緊緊摟在懷里,「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沒阻止你……都怪我都怪我……」
……
景璽墨瞳緊縮,再也顧不得任何,正欲去裴中潛身邊,卻被突然出現的梅歌拉住,低聲講了幾句話。
「你說什麼。」景璽的雙眼仍然在裴中潛身上,語氣卻十分陰寒。
「是真的,王爺。」梅歌重重點頭。
之前她被景璽派去保護白箏,可她剛潛進地牢,便發現季審言已經搶先一步進了去,而且白箏已經昏迷!
「靈風呢?」景璽一雙眼楮仍然固在大堂中那個陪伴了他十年的裴中潛身上,因為內心的急切,他已經又向著裴中潛所在的位置前進了幾步。
*
即將面臨喪子之痛,他的裴叔,已然崩潰。他擔心這個一輩子都叱奼風雲的男人會因為這件事徹底垮掉。
就算是為了十年的恩情,他也必須留下來,哪怕只是遠遠地看著他的裴叔,堪比他親生父親的裴叔。
*
「老大,你忘記了嗎?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要來,靈風已經前去迎接了。」掃了一眼周圍幾個人狐疑的眼光,梅歌把「王爺」二字換成了老大
tang,把「刺探」二字換成了迎接。
景璽側身看了梅歌一眼,很快又把目光移到已經被衙役扶走的裴中潛身上。「我去看看裴叔的情況。」
說完,景璽不顧旁邊幾個人驚恐的目光,就要追隨裴叔的方向而去。
「王……老大!白姑娘……你真的不管了嗎?」梅歌心一橫,冒著被廢的危險「管」一回景璽。
果然,景璽頓住腳步,側身,眯眼,掃了一眼梅歌。
「老大,我遠遠看過,白姑娘的狀況,恐怕得你親自去,否則……」梅歌吞吞吐吐,因為看白箏那個樣子,好像被下了類似于「媚……藥」的東西。傳聞不是說,一旦誤食此藥,只能肉解,不能醫治嗎?
如果她家老大不去……難道要讓別的男人去「解毒」?所以梅歌一再冒著生命危險,再三提醒景璽。
「她就算是死,與我何干?」景璽想起白箏之前對他的態度,不由內心煩悶,抬腿又要走,竟然忽視了梅歌的大膽行為。
「好吧……那屬下先告退了。」梅歌不敢再說,只得沮喪抱拳,轉身要走。
「等一下。」
梅歌驚喜回頭,「老大?」
「你去陪著裴叔,我去看看。」裴叔縱然悲痛,在陶兒問斬之前,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況且,就算他陪在裴中潛身邊,依照裴中潛那剛硬的性格,他未必幫得了什麼。
而且,他實在不會說安慰人的話,何況兩個大老爺們。
景璽這樣一想,頓覺對裴中潛沒有方才那樣歉疚,這才決定先趕去白箏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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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審言從縣衙大堂出來後,徑直來了白箏的牢房,當值的依然是那個十幾歲的少年獄卒。所以季審言以白箏相公的身份,輕易就拿到了鑰匙。
等他走到白箏所在的牢房,發現白箏面向牆壁躺在稻草堆中,心中一喜,忙輕手輕腳的打開了牢門。為了避免萬一,他進了牢房後,在里面將門鎖了,把鑰匙掛在自己身上後,貓著腰走到白箏身邊。
「箏兒,你睡了?」見白箏小臉緋紅、雙眼緊閉、櫻唇緊緊抿著,季審言的一顆心頓時酥了,心肝懼癢,不再出聲,朝她伸出手去。
燙!異常地燙!
季審言驀地縮回手,他原本以為看起來那樣粉女敕的小臉,觸踫起來回事絲滑而溫熱的,沒想到卻如此的灼手。
待反應過來,季審言再去看,才發現白箏額上已經起了細密的汗珠,額前的碎發都已經被打濕。
「箏兒!」季審言心口猛地一跳,想起之前離開的時候,白箏噴的那一口鮮血。莫不是自己那一扔真的過于勇猛,把她摔出了內傷?
不太可能啊!撇開他自己並不會武功、沒有內力這一條,當時他只是想借用白箏來刺激一下景璽而已,並沒有下狠手,怎麼就會變成這樣了呢?
「熱……好熱……恩……」白箏翻了個身,滾到了沒鋪稻草、潮濕的地上,一雙眼朦朧。
等觸及到冰涼的地面時,她將自己的身體伸展開,貪、婪地享受著那份涼意,露出一絲滿意地笑。
「箏兒,快起來!」季審言一把將白箏撈起,緊緊摟在自己懷中,「箏兒,你怎麼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馬上帶你出去,帶你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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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熱……真的好熱……」白箏被拉離了冰涼的地面,只覺得一股燥、熱襲遍全身,為了讓自己好受點、涼快點,她用手拉了拉自己的胸前的衣襟,露出一片粉女敕而帶薄汗的肌膚。
季審言正欲抱著白箏起身,陡然看到白箏這個動作,以及她、胸、前的那一片風光,登時血液上涌,再也移不開腳步,像是被定在了那里。
「好難受……好熱…好癢…我要喝水。」白箏對自己的處境全然不覺,微閉著雙眼,只知道囈語,渴望有人幫她。
遲遲得不到回應,白箏抬手,弄開了被汗水糊在脖子上的頭發,而後一只雪白的縴手順著脖頸一路下滑,又去扯自己的衣襟,往兩邊拉開。
只是,由于她此刻並沒有什麼力氣,所以任是她再怎麼努力,也只把衣裳拉開了一點點,並沒有起到多少涼爽的作用。
但僅僅就是這一點點,或者說只是白箏這本能地、無意識地動作,就已經叫季審言起了反應。
「箏兒……」季審言將雙臂收了收,將懷中的人兒摟的更緊了些。他腦中有一個念頭飛閃而過,忙放下白箏,用鑰匙開了牢門,往白箏之前所呆的牢房奔去。
那盤點心已經被老鼠啃了去,只剩下殘渣散在地上。
季審言正欲轉身,突然听見牆角傳來一陣密集的直直叫聲。
他抱著好奇的心態,順著聲音找過去,在稻草堆旁,找到了發出聲音的東西。
是兩只……正在瘋狂「辦事」的老鼠!
而且季審言靠近以後,兩只畜、生全然沒有要逃走的打算,依然沉浸著!
「難
道是……」季審言心里一驚,隨之暗喜。
原來陶兒那賤、人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她必然是想讓她吃下這點心,然後好再和他行「竹林里那樣的事」!
沒想到點心被他帶了出來,誤打誤撞給了白箏吃了!
季審言彎唇,呵,沒想到陶兒臨死前倒還成全了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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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審言再次返回白箏所在的牢房的時候,已然是另外一種心境。之前他對白箏的擔心之情全都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計算,計算如何在這破舊而了無人的地方,徹底擁有他的箏兒。
雖然他很想讓他和白箏的第一次更為隆重和浪漫些,但現下的條件,顯然不允許。
如果他想將白箏帶走,更加不可能,畢竟地牢大門外,還守著幾個獄卒。
只是短暫的猶豫過後,季審言壯著膽子,一步一步地朝白箏靠近,制止他終于將白箏再次摟在懷里,他才欣喜若狂,一只手顫顫巍巍地往白箏的胸口而去。
現在陡然被同樣熱血沸騰的季審言緊緊抱住以後,白箏只覺身體里那股滾燙的熱流越來越洶涌,最後破喉而出。
「噗!」白箏的一口熱血,全部噴在了季審言那只還沒到達目的地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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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審言不知所措的過程中,沒有听到一點聲音,但是身前卻猛然出現一個人影,在他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懷里的白箏已經不見,而且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在地牢中,他連半個人影也沒看到。
白箏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等他驚慌失措地跑到地牢的大門時,梅歌一臉肅殺地立在門口,「季公子,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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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璽並沒有將白箏帶回王府,而是帶到了自己獨居的一座宅院。
他將白箏輕輕放在床上後,一個白發須眉的老者就蹦了進來。
「喲呵!我家璽兒這是怎麼了/?這可是我在這院子里見到的第二個女人!稀奇稀奇!」那矮小精瘦的老頭兒穿一身白衣,幾步便蹦到了床前,盯著白箏。
只看了一眼,精瘦老頭兒就沉了臉色,但轉瞬就又一副老頑童的樣子,「嘖嘖嘖,璽兒,你這樣做可不對哦,給人家姑娘家下藥……額……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景璽只顧著給白箏擦汗,根本沒空理會老頑童。
老頑童小眼楮眨了幾眨,「哎喲,我回避了!放心吧,璽兒,盡情的來,我在門外給你守著,不讓任何人來打擾你!嘻嘻哈哈哈哈!走咯!」
「她中的什麼毒?老頑童?」景璽頭也不抬,用手指撥開白箏額頭上的濕發。
「啊……中毒?璽兒你真會做戲!她明明是被下了催、情、散嘛!」被景璽叫做老頑童的老頭兒又回轉過身,眼楮不時打量著榻上的白箏。
見白箏的衣裳有些凌亂,景璽側身,完全擋住老頑童的視線,眉頭緊鎖,「催……情……散……」。
這種藥,他不是沒有听過,只是……
「不過你這下藥下得猛了點啊,我瞧這姑娘有些不對勁兒。我說璽兒,這姑娘即使再漂亮,你也不用使這招兒啊,你這長相,你這條件,把她弄到手還不是一個時辰的事兒,你……」老頑童聒噪地繞了幾步,再次靠近床榻,細細打量著白箏的臉色。
「你趕快把解藥配制出來,老頑童!」景璽將白箏胸前的衣襟往上拉了拉,順手拿起旁邊的一把蒲扇,想要給已經熱得在扭動的白箏渡一些涼風。
老頑童一把搶過蒲扇,用蒲扇敲了一下景璽的肩,恨鐵不成鋼道,「你這傻小子!這東西哪有解藥!再說,你扇風有什麼用!如今之計,唯有你能當解藥!傻啊真是!」
景璽抬頭,望了一眼老頑童,目光森森,「半個時辰內,我必須看到解藥!」
老頑童面色一緊,悻悻地往旁邊走了兩步,「你瞪我也沒用!沒有解藥就是沒有解藥!你要是再不月兌衣服救她,她就快沒命了!我出去了!」
(接下來就是男女主定情啦!節奏從下章開始也會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