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箏掃視了一圈,發現自己周圍當真全都沒了人,她活生生地被孤立了!被忽視了!)
好歹她也是一國公主!北赤的人也太過分了!這個北赤皇帝簡直就是無恥!
雖然沒有自虐信心爆棚,可白箏還是覺得,這個北赤皇帝絕對是在赤果果的羞辱她這個月國公主!
白箏一雙粉拳握了又握,最終也只能無奈放下。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
「咦,不是說這次參選的,還有個什麼月國公主嗎?朕怎麼沒見到?難道逃了?」皇帝走出去老長一截,突然轉身,望著白箏的方向泗。
白箏一雙粉拳再次握緊。
侍立在一旁的太監忙彎腰道,「皇上聖明。那位,正是月國公主。唐」
「哦。就是她。」皇帝一臉了然,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上閃過一抹邪妄的笑意。
太監不知道皇帝在想什麼,沒敢回話,只是再次彎腰一笑。
「去看看吧。」皇帝長腿一邁,就往白箏這邊走來。
由于皇帝離白箏並不遠,所以皇帝說的每一句話,她都听得清清楚楚。這下听見皇帝說要來看看她,她一顆心五味雜陳,最後也只是化作緊張。
「抬起頭來。」是命令,夾著一絲不耐。
白箏很想抬頭,但那股撲面而來的熟悉感,讓她一時有些懵,不只是脖子,連全身都瞬間僵硬起來,根本不能抬頭。
「皇上讓你抬頭,你沒听見嗎?」見白箏久久不抬頭,皇帝身邊的太監、雲海急了,忙對著白箏的耳朵呵斥了一聲。
白箏恍然從噩夢中驚醒一般,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
剎那間,一季寒冬成無物,漫天冷風蕩無存。
她的眼楮里,她的所有感官里,只有他,只有眼前這一張臉。
是景璽。
皇帝居然是景璽。
景璽的眼楮沒有變,面容沒有變,聲音沒有變,什麼都沒有變。
可白箏卻突然悲從中來,覺得兩人之間有什麼東西恍惚間沒有了。
畢竟,景璽的一張臉毫無波瀾,那眼神,
太監雲海見白箏如此不顧禮數、儀態全無地盯著皇帝看,忙抬手在白箏眼前晃了晃,「大膽!還不快低頭!」
對于這次始料未及的重逢,白箏驚慌失措,忍了眼中的淚,想要低頭,卻被冰冷的指尖鉗住了下巴,「這就是月國公主?」
「回皇上,這位正是月國的和親公主。」雲海盯了一眼白箏,忙恭敬答道。
白箏想看又不敢看景璽的臉色,一雙眼只是躲閃著,又不敢真的掙扎,氣氛一度非常尷尬。
他認出她了嗎?
「恩……月國的公主就長這樣?」皇帝面色平常,看不出情緒。他抽、掉自己的手,而後將雙手負在身後,一派軒昂。
白箏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麼,只是在景璽放開她後,便快速低了頭。
「皇上,這……」雲海看皇帝轉身離開,一時吃不準他的意思。
皇上剛才的話是說這月國公主長得不行呢?還是說︰啊,月國公主的容貌是這樣的。
一瞬的猶豫過後,雲海對著旁邊的兩個小太監招了招手,「先帶上去吧。」
于是,白箏因為皇帝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被雲海安排到了另外一處,也就是皇帝欽點的幾名秀女之間。
眼看白箏的到來,其他幾個秀女也只是淡淡掃了一眼,賈青舞也只是投來淡淡一笑。白箏望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太後和皇帝,也低下了頭。
「太後看了一眼皇帝挑上來的幾個秀女,眉頭越皺越深,片刻之後卻又緩了,「皇兒,哀家知道你反感這些。」
見皇帝完全沒有要接話的意思,太後無奈搖頭,「既然這些是你親手選的,那就都收了吧。」
比起之前皇帝一個不要的狀態,現在皇帝好歹選了些,已經夠好了。太後心里一思忖,反正來日方長,再慢慢往後宮添人便是了。
「全都收了?」皇帝坐直很子,掃了一眼那些秀女,最後把目光落在太後身上。
「母後,讓朕再選選。」皇帝見太後一臉迷茫,加了一句。說話的同時,他已經起了身,來到了那幾名秀女面前。
「全都抬起頭來。」景璽朝一旁的太監雲海遞了個眼色,那太監便尖聲叫了一句。
白箏已經平復了自己心中的驚濤駭浪。雖然她不了解,為什麼在短短的半年之間,景璽就成了北赤皇帝,但白箏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之前她想落選,此刻,她必須落選。
皇帝是什麼人?那是萬萬人之上的人!一國之君在朝堂上到底有多神聖,白箏不清楚。
可她清楚的是,在後宮,在今天這些秀女的眼中,他的身份到底有多珍貴!這麼多人擠著腦袋想要被他看進眼中,被他收入後宮,那麼她白箏,就絕不會成為其中一個!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等候的時候,那個僅僅因為一朵鮮花就
tang被拉出去處死了的秀女。
景璽成為帝王,對白箏來說,實在是一個噩耗。
如果未來白箏依然是白箏,那麼景璽早就已經不是原來的景璽,他已經是大家的景璽,甚至是全天下人的景璽。
白箏自覺是一個小氣的人,她,絕對容忍不了自己的枕邊人,心里還裝著別人,嘴上也經常出現別人的名字!
想起當初離開桐縣,白箏只覺得痛徹心扉,越加懷疑那個決定是錯的了。如果當初不離開,那麼如今的情況是不是會不一樣?
他不是皇帝,她不是月國公主……
白箏暗自苦笑,自己怎麼就忘了自己月國公主的身份呢?既然她月國公主的身份不能丟不能棄,那麼景璽的皇位又怎麼會因為她的一個決定而有所改變?
是她傻了,痴了。
主要是,景璽看她的眼神,分明是沒有將她認出來。
……
「抬頭啊,白姑娘。」
白箏恍然回神,發現賈青舞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邊,此刻正拉著她的衣袖,提醒她。
向賈青舞投以感激一笑,白箏撇了一邊的嘴角,然後大方地抬起頭。
由于其他秀女早就迫不及待地抬了頭,所以白箏這猛然一抬頭,連太監雲海的目光都被直接吸引了過來,在看到白箏的面容後,他眼角一抽,瞥了一眼皇帝的神色。
景璽眉眼一暗,隨即抬手朝著白箏一指。
「此女,最丑。」
白箏依舊凹著造型,不敢有表情,但心里卻又是高興又是失落。
既然景璽這麼說,那麼她就算是已經被淘汰了,落選了。
可,這是不是也意味著,從此以後,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呢?她往後的命運,會是怎樣的?
听到「最丑」兩個字,其他幾個秀女先是不可置信,沒想到皇帝會這樣直接,繼而全都忍不住輕笑,只有賈青舞一人擔憂地看著白箏的臉。
白箏想著心事,倒是沒有在乎那麼多,不過為了讓賈青舞安心,白箏還是勉強笑了笑,算是表達謝意。
皇帝眉目未轉,將所有秀女的神色盡收眼底,包括白箏和賈青舞之間的小交流。
立在一邊的雲海見皇帝半天不再吱聲,以為事情就這樣定下了,正準備讓人把白箏領下去,卻見皇帝緩步走到白箏面前。
「比她好看的,全部要。」景璽的聲音淡淡的,像是在陳述一件極其微小的事情。
而在場的其他所有人,但反應過來時,皆是嘩然!連太後也是蹙眉,一臉茫然地望著景璽。
白箏更是驚得下巴也快掉了,滿心以為自己听錯了,可掃了一眼周圍幾個人的神色,才慢慢確定這個事實︰她並沒有听錯!
這景璽究竟是什麼意思?是因為認出了她所以在報復她來出氣嗎?還是說,根本沒認出她,只是因為她月國公主的身份,想要當眾羞辱她?
「皇兒,你這是什麼意思?」太後掃了一眼眾人的神色,心知皇帝大概又是在少年心性,耍著脾氣。
景璽抬手,將白箏因為驚愕而張大的嘴巴合上,「母後,朕就是喜歡丑的。紅顏禍水,誤國。何況,朕才剛剛登基,什麼都不穩固。」
看景璽說得一臉嚴肅,太後一噎,竟不知如何反駁。而其他的太監宮女,更是想笑不敢笑,只有死死憋著。
白箏更是連連哀呼,一顆心碎成了渣渣!這景璽說話,怎麼變成這種風格了?
他說話能前後緊湊一點嗎?能不要這麼喘大氣嗎?
讓她的一顆心,從天上到地下不知道竄了多少個來回!
看來她之前的警覺沒有錯,穿灰白色的衣服已經是顯眼了,現在還化了這麼丑的一個妝容,更是異常醒目!
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眼看著景璽神色淡然地來牽自己的手,白箏僵硬的像個木頭,一顆心內回蕩著無數句哀嚎。
又失策了啊!又失策了!
白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著景璽走到太後面前的。只得等到她回神的時候,太後已經一臉嫌棄地看著她了。
「你就是月國公主?名字是……?」太後端起一杯熱茶,拿杯蓋撥著茶水,看也不看白箏。
白箏滿腦子漿糊,只感覺景璽握了握她的手。白箏抬眼去看景璽的神色,卻發現依然是冷漠。
「回太後娘娘,我叫白箏。」慌亂之中,白箏依稀記得之前學習宮中禮儀的時候學到過,如果是回話,要在前面加一句︰回什麼什麼的話。
太後停住喝茶的動作,瞟了一眼白箏,並不說話,面上依然冷冰冰,全然不見之前的和藹可親。
「今天就到這里吧,哀家累了。」太後蘇綰與景璽相處的時間雖然才短短兩個月,但憑著她多年的閱人經驗,知道景璽是個倔脾氣。如今他既然在這麼多人面前做了選擇,如果她再正面和他沖突,場面只會越來越糟。
誠然像景璽說的,他剛剛登基,根基非常不穩固。如果讓坐下百官看到一國太後和一國皇帝起了矛盾,將會掀起又一波狂潮。
可選妃之事,本就是為了利用後宮籠絡朝中權貴,怎可任由景璽胡來!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別國公主!
為今之計,只有拖一拖了。
「母後,選秀提妃本就定在一天。今日事今日畢,既然今天已經開始,那麼朕認為,該將後宮的後位、妃位定下來才是。」景璽當然明白太後想要拖延的意思,可如果今天不定下來,那麼他的白箏,可能永遠沒有機會再進後宮了。
「哀家累了,今天暫且就到這里吧。將你選上的秀女都收了,哀家考察之後,再做定論。」太後語氣溫和,似是商量。
「既然母後實在是累了,那麼朕今日就將皇後確定下來,至于其他的妃子,往後再由母後慢慢定奪。」景璽手上用力,將白箏拉著一起跪在太後面前。
看著皇帝和白箏交握的手,太後心口一緊,眉目染上凌厲,看來,這個月國公主恐怕沒那麼簡單。景璽恐怕,也早就對這個月國公主上了心!
只是,一個是月國公主,一個是北赤的王爺,按理說,兩人之間是絕對不會有交集才對。可眼下的情況,顯然不是這麼回事。
看來,她得派人,好好查查了。
「哀家不同意。」太後語氣輕緩,沒有怒意。
景璽不說話,只是盯著太後。他當然知道他今天這樣做,會把白箏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可令他想不到的是,白箏居然是月國公主!她這個身份,想要留在他身邊,只有靠今天這個機會了。他沒有辦法,他必須這麼做。大不了,以後他花費更多的精力來護她周全就是了。
今天遇到一切一切,讓白箏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一直猛跳個不行,現在被景璽這麼拉著,她再傻也明白,景璽這是和太後杠上了,要她白箏做他的皇後!
只是,白箏始終不明白,白箏的母親,根本不是眼前的這個太後,那麼景璽的母親去哪兒了?在她離開這半年,景璽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月國公主,你覺得,自己有能力做北赤皇後嗎?」太後一掃之前的不悅,淺笑著看著白箏。
白箏心口一跳,這太後娘娘稱她為月國公主,是在有意提醒她什麼嗎?
這太後也真夠狡猾,並不正面和景璽起沖突,而是把矛頭轉向她白箏!
太後沒有問她想不想,而是問她能不能。
她要怎麼回答?
能?怎麼個能法?如果她直接回答能,那不就代表她這個和親的月國公主嫁到北赤,迫不及待就想要登上皇後之位?莫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野心?
如是回答不能,那麼太後娘娘與皇上之間的矛盾,不就全部轉化為她白箏和景璽之間的矛盾了嗎?到時候,不僅白箏做不了皇後,太後娘娘還可全身而退。
太後就是太後。
白箏口干舌燥,僵在那里,最後也只得道一句,「白箏初來乍到,全听皇上和太後娘娘的安排。」
說完這句話,白箏明顯感覺到被景璽握著那只手一痛。
景璽是生氣了嗎?
也對,當初是她白箏悄悄離開,現在在這種情況下相見,景璽已經不計前嫌,甚至不惜忤逆太後也想留她。
而她,卻沒有表現出該有的勇氣。而是把問題拋還給了景璽和太後。
她承認,她太沒有骨氣。她不敢說能,但她又舍不得說不能。
听到白箏的回答,太後呵呵輕笑,「听皇上和太後的安排?公主你這是要挑起哀家和皇帝之間之間的矛盾啊。」
「白箏不敢。白箏作為一國公主,深深懂得自己的使命。既然嫁到北赤,那麼就要遵循北赤的規矩,斷不敢私自做主,當然,我也不能忤逆皇上和太後的意思。」白箏反握了一下景璽的手,突然有了勇氣。既然不敢主動要求皇後之位,那麼為了不讓景璽傷心,她也只能做到不放棄這個機會。
也是在這一瞬間,白箏忽然有了奢望。也許,往後,景璽的後宮,只有她一人。
「擺駕回宮吧。哀家乏了。」說話間,太後在太監的攙扶下就要起身。
「母後,兒臣……可以退一步。也請母後退一步。」景璽的聲音很輕很輕,但白箏听到了,太後也听到了。
太後鳳目流轉,掃了一眼坐下那麼多雙直勾勾的眼楮,重新落了座,「說吧。」
白箏卻是不可置信,景璽的退步,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