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病……那是裝不下去了,誰讓溫如玉一時沒忍住,在莫三使出防狼十八摔的時候,條件反射性的一擰手一扭腰一發力,把咱們的悍婦同志給反摔了出去。
才剛向人求愛,轉眼就把人給摔了,溫如玉心里那個郁悶不是一點兩點。
咱不能怪溫小弟不懂得憐花惜玉,人家那是練武練久了,形成了習宮要怪也只能怪莫悍婦欺負良家夫男欺負久了,忘記了這位良家夫男可是實實在在一個小高手,別的不說,對付區區一個防狼術,那是小菜一碟。
很不幸,莫三在摔到地上的時候,把腳扭了,腫起一個大包,簡直像個小西瓜,別說蹦蹦跳跳,腳底剛一挨地,就疼得她破口大罵,為此要負全部責任的溫如玉悲慘的從小弟級淪為奴隸級,吃飯打水請大夫抓藥全他包,溫小弟就算再笨,也知道美人虛弱的時候,正是自己表現的時候,如果他也病怏怏的躺下了,這輩子都別想再有抱得美人歸的念想。
所以裝病拐美人回家的如意算盤,自然就此破滅。
喝了幾碗苦不拉西的中藥之後,莫三不干了,一邊吐著舌頭哈氣一邊揪著溫如玉的耳朵道︰「本姑娘要食補不要藥補,人參燕窩的不要,只要大魚大肉,鹿肉最好,沒鹿肉豬肉也湊和,魚嘛……最好是鱖魚。」
「大夫說姑娘前幾日著了涼,雖然寒氣祛了,但終究有所損害,宜用溫藥補之,不宜多食油膩,待三貼藥後,方可不忌葷素。」
溫如玉苦哈哈的解釋著,一手急忙把藥碗收起來免得被莫亞男一怒打碎,一手取了幾顆蜜餞眼巴巴的送上去給她消除口中的苦味。
三口兩口把蜜餞咬破,一股濃濃的香甜味立刻將苦澀的藥味沖淡了不少,莫亞男不吐舌頭了,一巴掌拍在溫如玉腦袋上,道︰「少听那蒙古大夫胡扯,人家那是變著法子賺你的藥錢,狗屁三貼藥,居然要五兩銀子一貼,黑心腸……」
五兩銀子,夠普通人家生活半個月了,三貼藥就要了普通人家一個半月的生活費,跟後世那些黑心醫院有一比,莫亞男想起了自己還是學生時候,有一次感冒去醫院掛了三天水,一個月的飯錢和零花錢就這麼沒了,當時沒好意思向家里伸手要錢,那一個月完全是厚著臉皮在同學和老師那里今天一天頓明天一頓,硬蹭過來的,莫亞男覺得自己後來能跑銷售跑到自己開公司的地步,完全就是靠那一次蹭出來的臉皮。
樹不要皮則早晚必死,人不要臉則天下無敵。這一點不要說溫如玉,就是武林第一高手來了,也得甘拜下風。
當然,替莫亞男診脈的那位大夫其實還是很盡責的,人家開的藥鼠了點,可那完全是溫如玉拿了大把銀票往人家大夫手里硬塞的原因,一邊塞還一邊說︰「藥要最好的,差一點點的您都別開,這些銀子夠不夠,不夠我再去取。」
那大夫被銀票上的數字嚇得開藥方的手都在抖了,連忙道︰「這位姑娘沒什麼毛病,腳上的瘀腫,敷幾日藥酒即可。」
「誰說沒病,上回才沾了點水,她就病了,這才幾天,都還沒好呢。」
溫如玉會這麼認為不是沒理由的,因為他自己也是一沾水就病了,還差點就被溫十三跑出來攪黃他和莫亞男之間的關系,自己病那是正常,誰讓他天生體質比別人弱一點,全靠練了武才能活蹦亂跳到處跑,莫亞男平時那麼神氣活現,也是一沾水就病,顯見身體不會比他好到哪里去。
所以,無怪溫如玉緊張兮兮的,他可是知道臥床不起的痛苦的。
大夫沒法子,只好按照莫亞男的實際情況,開了一張調經補血益氣養顏的方子,藥都是最好的,畢竟人家大夫雖然以濟世救人為己任,但也不會嫌錢多得燙手,就這樣,大夫還拿著溫如玉給他銀票中最小面額的一張發愁呢。
藥是最貴的,可三貼加起來才不過十五銀子,診金一兩,咳咳,照多了收就算二兩吧,十七兩銀子,五百兩的銀票,大夫盤算盤算自家醫館里平時流動的銀子,發現就算全拿出來,他也找不開。
「這位公子……您看……」最後,大夫拿著那張銀票對著溫如玉一臉尷尬,「您是不是和老夫去錢莊把銀票兌了……」
支吾了許久,大夫還是沒好意思直接說他找不開,人都愛面子,古人尤甚,你可以沒錢,但你不能對別人說你沒錢,打腫了臉還要充一下胖子呢。
溫如玉哪有心思琢磨大夫話里的意思,他還趕著去抓藥呢,沖大夫一揖,道︰「在下即刻就到您的醫館去抓藥,錢莊就在這條街的拐角處,大夫您請自便。」
禮數上是周全了,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公子,可人家大夫哪里敢拿著這麼大面額的銀票去兌換,萬一路上被搶被偷,賠都賠不起。
虧得自古以來,干醫生這一行的,都有一個好習宮就是不當著病人的面說病情和開藥方,當然,那些無關緊要的小毛小病另說,莫亞男雖然只是小小的扭傷,可她畢竟是女人,這個時代講究個男女授受不親,所以大夫檢查了傷處後就離開了房間,溫如玉往大夫手里塞銀票的一幕沒有被莫亞男看見,否則,別說溫如玉會落個敗家子的名號永遠都摘不掉,就連大夫十有八九也會被莫亞男拿著掃把趕出客棧去。
溫如玉知道莫亞男這個往好里說是精打細算往壞里說是死摳的毛病,自然不會主動告訴她這件事。
大夫在客棧里坐立不安等了不到一刻鐘,溫如玉就帶著藥包回來了。不等他反應,大夫就死死抓著他,非要跟他一起去錢莊兌換現銀,溫如玉哪里肯,正被大夫纏得沒有辦法的時候,溫大總管來了。
見自家公子跟一個大夫糾纏不清,把混血老狐狸嚇了一跳,只當溫如玉又犯病了,好一會兒弄清楚緣委,才哭笑不得的從衣袋里掏出一錠十兩重的元寶和幾塊碎銀給了大夫。大夫這才擦把汗離去。
「如玉,從來只有別人伺候你,你伺候人的道理,就讓婉兒來,照顧三,也方便些。」
溫大總管的話,當然是很管用的,就連溫如玉也不大敢反駁,反正只要不是讓他馬上回溫家,什麼話他都會听的。再說,他一個大男人,照顧行動不便的莫亞男確實不太方便,于是溫婉就來了。
只是莫亞男一看到她就眼長眉毛短,除了上茅廁梳洗這樣的事情不得不麻煩溫婉之外,平時都不讓她進屋。
當然,溫婉也看莫亞男不對眼,每次站在門外听到莫亞男罵溫如玉的時候,她就想在藥湯里下巴豆。當然,只是想想而已,一個有教養的女子是不會去做這種事情的。
現在莫亞男又在教訓溫如玉了,原因是溫如玉說了一句︰「那位大夫不是這樣的人。」
「你又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告訴你,這樣的黑心大夫本姑娘見多了,溫小弟你白長了這麼俊俏的一個腦袋,也不想想,本姑娘有病嗎?本姑娘看上去像個有病的人嗎?」
溫如玉很想點頭,但看莫亞男板著臉孔像炸了毛的貓一般模樣,沒敢。
「你看,你都知道我沒病,那大夫還敢開這麼貴的藥,訛錢,絕對是訛錢,你看這藥湯,黑乎乎,還粘牙,也不知道干淨不干淨,沒病也吃出病來,幾根破葉爛根,也敢本姑娘五兩銀子一副藥,五兩銀子,你知道可以買多少東西?給本姑娘五兩銀子,一年之內,本姑娘就能讓它變成五百兩,三年之內再翻十倍,你說,這三貼藥損了本姑娘多少銀子……含敢訛我的錢,這大夫不但黑心,還長了一顆熊膽,看本姑娘腳好了以後不整死他……」
說白了,莫亞男就是心疼銀子了,她當然不知道那粘了她牙的是上等阿膠,那幾根破葉爛草,也不是尋常草藥,就連那瓶藥酒,大夫給的也是祖傳秘藥。
溫如玉擦了擦額上的汗,道︰「在下、在下去給姑娘買些好菜……」他要去通知那大夫,趕緊搬家,要不出門躲幾天也行。
「等等,把剩下的兩包藥拿出去扔了……啊,拿去退了,十兩銀子得買多少好吃的……」
這女人……沒治了。
溫如玉竄出門,差點把溫婉了撞倒。
「啊,婉兒,沒事吧。」
被溫如玉扶住了腰間,溫婉頓時羞澀的垂了眼眼眸,低聲道︰「如玉哥哥,婉兒沒事。」
「哦,那就好。我出去一趟,你好好照顧莫姑娘。」溫如玉沒有注意到溫婉的羞澀,隨代一句,就出了客棧。
溫婉注視著溫如玉遠去的背影,眼神里一片幽怨。
出了客棧,溫如玉就直奔那個大夫的醫館。大夫正在館中問診,遠遠看見溫如玉來了,急忙要躲。哪有大夫不想給大方慷慨的有錢人家看病的呢,只是溫如玉這個異類,實在大方過頭了,人家大夫吃不消啊。
可是溫如玉走得極快,甚至用上了輕功,那大夫才剛掀起內室的門簾,就被溫如玉一把抓住了手腕。
「大夫……」
還沒開口,大夫就已經連連搖手道︰「這位公子莫找老夫,老夫、老夫正要前往城外十八里鋪出診,這個……沒有一、二天的工夫回不來,還請您另找高明,另找高明……」
「出診?出診好,太好了,大夫您一定要在城外多住幾天,這點謝儀您收著,記得一定要多住幾天……」
溫如玉松了一口氣,歡天喜地的走了,大夫手里拿著溫如玉剛剛塞過來的一錠銀子,完全糊涂了,正納悶呢,耳邊听得一聲「大夫」,抬眼一看,溫如玉又回來了。
「剛才走得急,忘了請教大夫,這藥,可有辦法改善口味?」
「良藥苦口,藥有藥性,若是強行改變口味,使得藥性發生變化,又怎麼起到治病祛疾的功效,公子,這可強求不得。」
溫如玉連忙一揖,道︰「藥甚苦口,莫姑娘不肯再喝,還請大夫想個法子。」
別說溫如玉在莫亞男面前沒什麼形象,跑到外面來,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還真是翩翩有禮,再加上容貌俊秀,極易博人好感。
那大夫受了他一揖,心里倒也頗為受用,再加上手中還攥著溫如玉塞過來的謝儀,倒還真捋著胡子認真想了想,道︰「其實公子若不是強求于用藥,倒可試試食補之法,離此兩條街,有一座醉仙樓,不知公子去過沒有?」
「醉仙樓?」溫如玉想了想,「似曾去過。」
「醉仙樓有一大廚,名叫解庖,做得一手絕妙藥膳,味道極好,其中有一道八珍銀魚羹,更是佳品,此羹所用藥材,雖不及老夫所開藥方中的藥材珍貴,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多謝大夫指點。」溫如玉大喜,拜別大夫樂顛顛的去了。走時還沒忘囑咐大夫一定要到城外多待幾天,把大夫弄得莫名其妙,哪里知道自己一副藥方,惹得某悍婦不知罵了他多少回。
不提溫如玉在外面為了莫亞男而奔來跑去,客棧里兩個女人,此時正大眼瞪小眼,互瞧對方不順眼,中間不長的一段距離,隱約仿佛有電光閃現。
「三萬福!」
電眼對峙以溫婉後退一步而宣告結束,不過她可不是認輸,而是以退為進,依依裊裊的對著莫亞男突然道了一個萬福。
看到沒有,她這樣溫柔知禮的,才叫女人。成天非打即罵的,那不是女人,是悍婦。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莫亞男抱著枕頭靠在床沿,咬著蜜餞輕飄飄吐出一句話,直接將溫婉歸類到奸盜行列。
溫婉頓時氣結,道︰「三為何口出惡言?」
「本姑娘自言自語,婉姑娘何必往自己身上套,莫非……」把尾音往上調了八度,莫亞男沖溫婉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她正愁腳扭了不能出門沒意思,便有人趁著溫如玉不在,送上門來讓她取樂。
來就來,誰怕誰。後世毒遍多少大男人的毒花,還怕一朵長在溫室的小花。
「莫三,難道我們兩個人,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溫婉也不是真正的溫室小花,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能幫著父親打理溫家產業,自然不是普通女人,言辭上吃了一點小虧,並不妨礙她真正的目的。
「婉姑娘想談什麼?」莫亞男眯眼一笑,將蜜餞的果核吐出來,連同先前吃的,一起用紙包好,遞了過去,「麻煩婉姑娘幫我扔一下,謝謝。」
突如其來的客氣,讓溫婉愣了一下,等接過紙包的時候,才猛然醒悟,自己又不是她的丫環,干嘛要听她支使,可是接都接過來了,也不好還回去,只好將紙包拿到房外扔了,才又走回來。
「三,我家公子是個好人。」
「我知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教育成一個不折不扣的禍害。」
「三,我不是這個意思……」
「什麼?難道你希望溫小弟是個短命鬼?」莫亞男一副驚駭狀,仿佛溫婉就是那準備害命圖財的惡人。
「……」
深吸一口氣,溫婉轉了話題︰「三,我們溫家是歷代皇商,高門大戶,富可敵國,即使是朝庭官員見了我家公子,也要禮讓三分,所以溫家未來的主母,也必須出身顯貴,儀容端方,知書達禮……」
「就像婉姑娘這樣的?啊,不好意思,我忘了,婉姑娘是家奴……」
其實莫亞男對家奴沒有半點歧視,畢竟是後世來的,腦袋里沒那麼多規矩,只不過她就是看溫婉不順眼,明明是個家奴,卻偏偏要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來,好像很清脯很孤傲,全天下的女人就屬她最出色,別的女人都是糞渣。
就算是揭人瘡疤,也不帶這樣揭的,溫婉的臉色變了幾變,終于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繼續道︰「三原是以妾禮下聘,雖然路上出了些變故,不曾入我溫府門第,但畢竟……」
她這邊還在說著,莫亞男卻突然一愣,心思轉到了溫婉對溫如玉的稱呼上了。很明顯,這不是義兄義妹間應有的稱呼,最關鍵是溫婉後面的話,說什麼溫家未來的主母怎麼怎麼樣,莫亞男是什麼人,這上下一想,再聯系以前發現的種種疑點,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真是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會叫,她莫亞男自恃一雙火眼金眼,想不到被溫如玉騙了這許久還不自知。
磨了磨牙齒,莫亞男臉上卻不動聲色,反而上上下下打量了溫婉幾眼,打斷了溫婉的滔滔不絕,道︰「婉姑娘天生麗質,氣質不俗,不能成為溫府主母,倒真是可惜了,按說婉姑娘與溫十三少自幼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便是當不了主母,當個妾室也定然沒有問題,為什麼……啊,我知道了,定是婉姑娘心高氣傲,不甘屈于人下,是不是?」
「你……」
溫婉正拼命述說著要成為溫府主母應當具備什麼條件什麼美德,期望她知難而退,不料被莫亞男一插話,氣得她胸口一直悶痛。
一看她的表情,莫亞男就知道自己一針見血了,本應該心里偷著樂,可是一想到溫如玉,她什麼好心情都沒有了。
被人騙的滋味不好受,尤其她一路上還教溫如玉怎麼騙人,更是讓她有種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的感覺。
溫如玉,本姑娘跟你沒完。
「啊……啊啾!」
剛剛走到醉仙樓的溫如玉突然一個大大的噴嚏,模著發癢的耳根子,怎麼想都有種大禍臨頭的預感。
醉仙樓的伙計很快就迎了出來,熱情的招呼道︰「公子里面請,不知是幾位?要雅座還是客座?」
溫如玉揉了揉鼻子,道︰「听說貴樓有一道八珍銀魚羹,不僅味美,而且對身體極為滋補,在下想要預訂三道,從明兒開始,每日午時,在下準時來取。」
伙計一听就為難了,道︰「公子有所不知,八珍銀魚羹需趁熱食用,方才味美,若是涼了再吃,味道就不那麼好了。」
「這樣啊……」溫如玉想了想,「不知可否請解大廚到舍下親做這道八珍銀魚羹?」
伙計笑了笑,道︰「那就得看解大師父高興不高興了,現下解大師父正在廚中忙活,不到打烊時分,不會出來。公子若是不介意,請隨小的來。」
溫如玉當然是受過君子遠庖廚的教育,不過為了討好莫亞男,他也不在乎了。
醉仙樓的廚房很干淨,由此可見解庖的確是個素質極高的大廚,有這樣的廚子撐著,也難怪醉仙樓遠近聞名。
解庖正在指點幾個學徒刀功,旁邊是七八個廚娘,都只有十來歲的模樣,一個個穿著打扮很素淨,再次給溫如玉一種很干淨的感覺。她們撿菜洗菜,忙得不亦樂乎的工夫,還有時間偷偷打量解庖。顯見這個年紀比想像中要輕許多的大廚,還挺招女孩子們的喜歡。
請溫如玉在門口等候,伙計飛的跑到解庖身邊低語了幾句,解庖怔了怔,解下了圍兜就向溫如玉走過來。
「這位公子,解庖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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