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瑞集團設有一個監察部,權力很大,但平時又沒什麼具體的工作。公司上下都認為監察部是老總的影子,而且,部長是和格桑打拼多年的元老,所以,經手監察部的事一般都是極其重要和機密的。
吳部長和格桑是大學同學,當年是詩社的成員,格桑的崇拜者和追隨者之一。他上班時間不長就因為和領導打架而被開除公職了,是格桑好不容易才找來的。你看他身材高大,古銅色的臉膛,大刀眉,厚嘴唇,一字須。他辦事穩健老練,深得格桑賞識,對格桑的忠心令公司上下沒有一個人不嘆為觀止的。這個人說話滴水不漏,什麼事到他手里再難也是小事一樁。他腦子好使,點子也多,他辦事常常有曲徑通幽谷的手段和策略。
而且,老吳是可以隨時到老總家走動的少數人之一。
格桑有一個習慣,從不把工作上的事帶到家里去,不論外面心情有多壞,回到家總是笑容可掬,滿面春風。三十多歲了,仍是一副父母的「乖孩子」形象。能到他家里去的人只能是他最信任的人。
「我把接待省上檢查組的事全權委托吳部長處理,他可以根據公司利益和具體情況相機應對,他作出的決定就是公司的決定,也是我的決定。各部門都務必要認真配合吳部長的工作。大家知道,煤業公司一直由我的叔父打理,我從來也沒有干預過礦上的生產經營——但不論是誰,只要作出損害公司的事,只要是觸犯了國法,我絕不會姑息養殲,包庇任何一個人。這幾年,我對煤業公司的事過問的較少,也不知道到底存在哪些問題,問題究竟有多嚴重,但只要是有問題,公司接受州府的處理,全力配合檢查組的調查工作。當然,煤業公司是一個讀力法人,祥瑞集團只是它的股東而已,對煤業公司的調查集團只能是配合,公司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格桑臨時改變了主意,小田畢竟還年輕,把這麼大的事交代給他,萬一辦砸了,公司受點兒損失還好說,小田的前途就算是毀了——格桑希望小田成為集團的棟梁。陳部長也不合適,心太軟,婦人之仁,缺乏果敢;能干成這事的,只有吳部長。
強巴听完格桑的講話後臉上汗如雨下,心跳加速,但又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這人沒什麼文化,法制觀念極其的淡漠,雖說有點「小聰明」,可他和格桑比起來差遠了。格桑一直想不明白,就他這樣的智商,當初怎麼就能「騙過」紅衛兵呢,「文化大革命」中僥幸月兌逃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他能最早成為全鄉的「萬元戶」,可見爺爺女乃女乃當初確實是留下了不少的遺產。這才二十幾年啊,他居然就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了,可憐,可悲,可恨。
「華主任是州委州府派來安排此次檢查事宜的,下面就請州府領導指示。」格桑請出了州府辦公室主任。
會議室里沒有幾個發言的,這是規矩。格桑不喜歡清談,要的是實干。不論是誰,有多大的本事,能干成多大的事情,就為你提供多大的平台。在祥瑞集團,每個人幾乎都不需要說什麼太多的豪言壯語,更不必要機關里面的俗套,只要實干就夠了,在哪個人取得成績後,格桑都會給于一定的獎賞或是提拔重用,但吹牛放炮的家伙永遠也得不到重用,所以,會很快就結束了。
「小田,你到我辦公室來。」格桑是不會輕易陪哪個領導干部吃飯的,接待用餐的事情一般由辦公室出面就可以了,能讓他格桑出面陪同的領導干部在州城地面上還不多。
田秘書尾隨在老總的後面,進了辦公室,先將格桑明亮如鏡的茶杯再次洗了一遍,恭敬的倒上開水,弓著腰雙手遞到老總跟前,「船長,您喝水。」
「放桌上吧。」听到老總的指示,小田倒退著離開格桑的辦公桌,回到沙發邊上站著,如果沒有老總的示意,他是絕對不會主動坐下的——就是坐下,也不會拿全部的的**和沙發接觸,而是只坐三分之一多一點,筆挺的坐著,謙虛地听老總訓示,不時的記錄,是絕不會靠在沙發靠背上的,至于翹起二郎腿,那種姿勢小田從來就沒有想象過。
「我找你來是想讓你為公司做件大事……記住,不論花多大代價,一定得給我拿下。」格桑殷切的看著小田,好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眼前這個人身上。
以後的好幾天,公司都沒見著田秘書的人。格桑很器重他,在沒有辦成事之前,沒有讓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很明顯,這是格桑在有意保護他,就算是失敗了,公司里面小田也不會有什麼顧慮。
田秘書走了之後,辦公室另派了一名秘書照顧格桑的曰常起居——她叫孫雁南,碩士畢業生,格桑點名要來的人。她也是集團唯一一個女秘書。
能給老總做貼身秘書也許是許多妙齡女子的夢想,包括眼前這位。她上班的第一天來的很早,正好和格桑同乘一班電梯。格桑發現,這姑娘身材苗條,穿著樸實,皮膚白淨,濃眉大眼,櫻桃小嘴,高鼻梁,瓜子臉,算得上美女的那一類,尤其是那雙黑黑的大眼楮明亮而又含情脈脈……是啊,姑娘長大了,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要不是胸前別有工作牌,格桑怎麼也不能把眼前這位落落大方的美女和孫雁南聯系起來。
也許這就叫做「女為悅己者榮」吧,剛得到老總的賞識,就開始了極盡妖艷的打扮——殊不知格桑是最不喜歡這類女子的,她欣賞的是氣質和內在的美——那是天生的。
「公司有制度,上班時間不允許化妝。」格桑連看都不正眼看她一眼,嚴肅的態度叫女秘書無所適從。
「老板,我……」孫雁南的小臉一下就紅了。
「叫我格桑,或叫我船長,我不喜歡別人管我叫老板——太俗!」格桑的眼楮在孫雁南身體上下打量了一番,鄭重其事地說道。
「是……船……長。」雁南的心忐忑不安起來,吞吞吐吐的,就模仿著其他人一樣試圖叫出了「船長」。心想,「自己明明是你點名從大學要來的,為了進你的公司,我差點兒和家里面鬧翻了,而且,我還是你的學生呢,你怎麼……」本想著到了格桑的公司後能夠施展自己的才華,在商務領域大展拳腳,好不容易當了老總的秘書,設想著將來有一天還要干出一番事業呢,如今怎麼……雁南覺得一頭的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