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書記決心整肅吏治,他安排林秘書長專門起草了一份關于黨政干部行為規範的《八個不準》,他知道反對的聲音肯定很大,如果現在馬上討論,那樣的話常委會上很難通過,他現在缺少一個良好的契機,只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同時在處理掉幾個干部,到了那時自然水到渠成。
州紀委的同志已經派出去了。馬書記應該感謝那個舉報人,他不光提供了大量的證據材料,還暗暗地提供了一條查處線索。
他對紀委書記有過交代,可以先將那個涉案的苟書記讓公安機關采取措施,只要撬開了他的口,剩下的問題都好辦。所以,紀委兵分兩路,一路到村里調查了解情況,在十余名警察和四輛警察的配合下浩浩蕩蕩冒雪開赴下沙子村。現在是農閑時節,加上剛過完農歷春節,外面還下著大雪,所以,莊戶人幾乎都貓在家里,或親戚朋友聚在一起喝酒,要麼就是躺在炕上睡覺。
汽車下了公路後在崎嶇顛簸的山間小道上艱難爬行,方圓連個人影子都看不見。這是一個農業村,山大溝深,距離鄉政斧大約有三十公里,雪天走山路,司機都開得非常小心,生怕陷到里面,如果在這樣的鬼天氣里車陷到里面或者打滑,想找個幫忙的人都找不到。
魏書記看著眼前的景象,心在下沉,他到過不少鄉村,可像下沙子一樣的貧困村還是令他震驚,他不知道下面的干部都是干什麼吃的,從匯報材料上看,該縣基本實現了公路電力村村通,可從縣城出來經過的鄉村都還是沙土路,哪來的公路啊。他想回去後向馬書記建議,對各縣項目資金進行專業審計,看看到底有多少資金是花在項目上的。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甚至有人抱怨說,「這鬼天氣,真是領導動動嘴,干部跑斷腿。大過年的非要我們冒雪辦案,這又不是什麼殺人的命案,遲幾天又會怎樣?」
「雖不是命案,可這牽扯到州上的對外形象,現在全國人民都知道了,貧困村的支書貪了幾百萬,領導的壓力比我們大多了。」
「但願只是一起誣告,否則的話我們州里的名聲可出大了。我同學打電話來說,老同學啊,你們那里當官真好啊,一個村支書都能貪上幾百萬,你們大蓋帽還不得每年撈個百八十萬的?你說氣人不氣人?」
「都別發牢搔了,我听說這次是馬書記親自掛帥,要整肅吏治呢。」
「以前不都是才讓州長說了算嗎?」
「領導上的事情我們就別瞎*心了,干好自己的活就行了。」這是名老警察他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說完就閉目養神了。
前面一個陡坡,路邊是一條三米多深的河溝,司機停了車,下去觀察了一下地形,積雪已經有四寸多厚,這樣的天氣,這樣的陡坡,一旦發生側滑,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如果不是領導下命令,沒有人願意在這樣的天氣里走這條路。
司機檢查了一遍防滑鏈,打開車門,請示道「魏書記,為了安全我空車上這坡吧。」
「好好好,我們下車,正好找地方撒個尿。」于是全車人都下了車,由于沒有女人,他們沒走兩步就解開了皮帶,潔白的雪地上留下四道淺淺的坑印。
司機加大油門,汽車呼嘯著向陡坡沖去,剛爬上去不到一半距離車隨著一陣劇烈的顫抖和搖擺後戛然而止,司機滿臉尷尬的探出頭來,「各位領導,路太滑了,大家都搭把手推一把吧。」
「你先剎住車,等等後面的車,人到齊了之後我們一起推。」說著,魏書記自己掏出一根煙點上,外面太冷了,幾個人在空調車里沒覺得什麼,剛下來才幾分鐘就凍得瑟瑟發抖了。
後面的車陸陸續續都到了,看到半坡里停著的車,大家都有種不好的預感,看來今天不太順啊。在魏書記的招呼下大家一起推車,可這破太陡了,大約有四十多度,更可氣的是寬度只有兩米左右,人多了也使不上勁,真是老虎吃天無從下口。
司機們倒還可以,其他人圍在一起基本沒什麼效果,這時,老司機說話了,「魏書記,這麼推也不是個辦法,人多了也使不上勁,路面太滑了,不如拿出幾件軍大衣來鋪在路上。」
于是,坡上鋪了四件軍大衣,汽車再次啟動,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車子艱難的向前挪了十幾公分,好在 轆終于爬上了軍大衣,就在大家喘氣的功夫,汽車連同軍大衣一起向後滑了下來,一個年輕司機眼尖手快,用肩膀頂住了下滑的汽車,真是天不佑人,他不僅沒有頂住汽車,自己反被汽車頂到了河溝里,隨著一聲尖叫,人已經結結實實掉在了溝里,一灘鮮血染紅了白雪,而汽車的右後輪懸空在溝沿。
情況萬分緊急,魏書記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