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殘陽 第二百零九章 花開花落人如舊

作者 ︰ 韓世泰

雁南被格桑推倒後委屈死了,沒想到丈夫記起了老吳卻記不起自己,那為什麼格桑能記起大學時的自己呢?看著格桑被這些從煤礦趕來的民工兄弟一擁而上高高舉起,雁南委屈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示意大家到後台去。

「醫生,這是怎麼回事?」

醫生解釋,「他之所以能夠記起大學時的你,說明他的記憶已經恢復了很多,可以說,他已經恢復了從煤礦到你大學時的大部分記憶,只要繼續堅持,我相信他一定能想起所有的事,很快就會恢復的……」

「要不要繼續排練你大學畢業到集團報道到結婚這段時間的舞台劇呢?」導演很樂意繼續拍戲,說心里話,在外面拍戲,像他這種檔次的導演,就是拍上十部也不見得能賣出去一部,就是賣出去一部,也未必能上得了央視和省台的衛視強檔,說穿了,就是掙不到錢,而在這里不一樣,光這兩個舞台劇,雁南就已經給了他三十多萬了,要是再來一段,再收十萬沒有問題,而且雁南還承諾,只要格桑的病好了,還有重謝呢。

「不用再拍了,這就好比是吃藥,同一種藥吃多了也會產生耐藥姓的,前兩次可以,但第三次就未必湊效了,所以,接下來不能再用這樣的猛藥了,得慢慢的靠自己來恢復記憶,我已經聯系過曹教授了,這也是他的意思。」醫生替雁南回答了導演。

「那也就是說我們沒有必要留在這里了?」導演有點不舍得離開的味道。

「不,我還要感謝你們呢,今晚就讓我們集團的吳部長親自陪你們在香格里拉吃頓飯吧。」雁南拉開手包,從里面拿出厚厚的六沓百元大鈔塞給導演,「謝謝,謝謝。」

「你我可就卻之不恭了。」導演高興的將錢塞到自己的包里。

格桑已經被小田送回了醫院,他們一路上有說有笑,看不出格桑是個階段姓選擇失憶的患者。

雁南來到台上,和剛才唱花兒的這些兄弟們道了聲謝,深深地鞠了一躬。

經久不息的掌聲響起在劇場里。這是一出永遠都無法公演的舞台劇,觀眾也只有那麼十幾個,甚至比演職人員還要少,永遠也獲不了任何的獎項,可她卻是一部成功的舞台劇典範——真實的故事,感人的情節,集中的矛盾沖突,最值得稱道的是,她讓一個失去意識的半植物人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里來。

格桑真的好了。與其說是他創造了又一個奇跡,還不如感謝雁南的精心照顧和大膽的實踐,不,都不是,是佛祖,是佛祖再一次把格桑送回到了人間。

老吳、小田、老羅叔、汪副總、拉毛草、嚴曉敏這些人輪流來到醫院,和格桑談一些過去的事情,以期將他殘破的記憶連接起來。

馬書記來了,可格桑認不出他來;索朗達杰一進病房就被格桑親切的叫了一聲「學長」;最不可思議的是益西旺姆剛一來到窗前,格桑就親熱的叫著她的名字,好像很熟悉的樣子。

不認識馬書記好解釋,認識索朗也好解釋,唯獨難以解釋的就是格桑為什麼認識益西旺姆呢?格桑可是說過,他們只見過兩面,還是省上一位大領導介紹的才見的面呢,除了網上和電話里聯系過之外,他們在沒有過多的接觸過,這一點老吳可以作證。但雁南怎麼也不相信,他總覺得益西旺姆就是格桑的一個情人。她很想吃醋,更想問個明白,但現在不是時候。雁南壓抑著內心的羨慕嫉妒恨,只等著格桑好起來一定要他說個明白。

格桑不僅恢復了大部分的記憶,而且氣色也不錯,重要的是他听說了生病期間妻子無微不至的照顧後倍感欣慰和歉意,他決心好好善待這個屬于自己的女人。所有人都知趣的離開了病房,雁南擦干眼淚,緊緊的摟住躺在床上的丈夫,格桑笨拙的雙手有氣無力的搭在妻子的身上。兩顆心在經歷了這麼多坎坷後終于毫無保留的緊緊的貼在了一起。雁南有一肚子的話想告訴格桑,而格桑也有滿腔的衷腸想訴給雁南听。一個多月的煎熬,恍如幾個世紀一樣的漫長,在這樣的時刻里,千言萬語,萬語千言,誰也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四目相視,那是心心相印。

門外,仁措吉透過玻璃窗巴望著如夢方醒的爸爸媽媽,見他們相擁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她懂事的偷偷離開了,她要把這個好消息火速傳達給爺爺女乃女乃。姑娘一路小跑出門,顧不得請小馬開車送上一程,也顧不上打個電話報聲平安——她哪里知道,爺爺女乃女乃早就有人通知了,就連兩個姑姑都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還有公司里的人正準備怎麼慶賀呢。也許,她就是要和爺爺女乃女乃一起分享此刻的喜悅吧,不顧一切的往外跑去。在擁擠的樓道里,仁措吉慌不擇路的和一輛醫院的擔架車相撞了,床上躺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披頭散發,衣衫不整,頭發亂的就像稻草,臉髒的好像幾百年都沒有洗過一般,一條腿血淋淋的,好像被車撞了,嘴里不住的申吟……仁措吉顧不得自己的疼痛,嚇得尖叫一聲就奪路而出。

這個女人正是孫雲飛——仁措吉的親生母親。

原來,瘋瘋癲癲的雲飛看見對面馬路上有一個小女孩,就傻傻的一邊喊「嗨嗨,我是你媽媽」,一邊跑步沖過馬路,被一輛疾馳而過的大貨車撞出了十來米遠……肇事司機逃逸了,瘋女人躺在冰冷的馬路上,幸好被好心的交警發現,才被就近送到了祥瑞醫院。

沒人確認傷者身份,沒人繳納住院費,孫雲飛就這樣被掛了一瓶空糖液體後「靜靜的」躺在醫院的樓道里……

此時,雁南正沈浸在丈夫康復的巨大喜悅中,她哪里會想到,自己的姐姐正在和死神擦肩而過。是啊,小人物的生死本來就是微不足道的,誰會一天沒事關心他們的死活呢?可憐的女人,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

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罪有應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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