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格桑感覺自己非常的輕松自在。多少年了,他拼命賺錢,總想用金錢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一年四季,忙忙碌碌,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將來」,現在,他終于算是想明白了,金錢能把一個人帶進棺材,但人永遠都不能把金錢帶進棺材里。賺錢也好,活著也罷,為的不就是將來有一天能為子孫後代留下點什麼嗎?如果在有生之年里,看到父親小時候講述的那樣,山綠了,水清了,孩子們又可以看到各種飛禽走獸回到草原來安家落戶了,不就是一生最大的成就嗎?想到這里,格桑感覺自己的腿腳更加的靈便了,心胸也開闊多了。
「雁南,你好像並不支持我的決定……」看到悶悶不樂的妻子,格桑無不遺憾。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做這麼重大的決定應該事先給我通口氣,畢竟我是你合法的妻子。」今天的雁南儼然不是昨天那個事事听從格桑安排的小媳婦了,自從接手公司的管理以來,她很多時候都想表達自己的觀點,再也不是那個丈夫說什麼是什麼的雁南了。他最不能理解的還是格桑的獨斷專行,好像根本沒有把自己當成他的妻子,只要他決定的事,好像所有人都必須服從和接受一樣。
「一個人的價值不是體現在擁有多少錢,而是看他用這些錢做了什麼。你知道嗎,一個人的錢太多了,就會成為一種負擔,變得不幸福起來,而且會少了一種努力拼搏的精神,會產生一種惰姓,往遠了說,一旦錢太多了將來孩子們就會長上一些不勞而獲的不良思想……」格桑在床上的這些曰子考慮了很多很多,人不能自私的只為一己或者一家而活著。
「你永遠是正確的,我說不過你。」雁南撅起了小嘴,裝作不理會丈夫,從內心深處講,雁南還是有些埋怨丈夫,在她看來,既然是夫妻,你一般的財產她都有處分的權力,更別說知情了。
「我可是把一個固定資產超過45億的大集團交給了你,記住,只能想方設法的增值,將集團發展壯大,再造輝煌,絕不能……」看到妻子的反應,格桑有些不快,他正色道。
「老公,我認為你還是應該盡快回到公司,親自打理生意,就讓我來做你的助手吧,這麼大一個公司,我怕萬一……」雁南不是不想自己管理公司,而是不願意格桑就這麼把每年礦業公司的20%利潤拿出來植樹造林,那就是一個無底洞,沒有回報不說,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是個頭,她試圖說服丈夫,寧願每年捐贈一千萬都行,哪怕是追加「格桑花開基金會」的投入都行,但不要搞什綠化荒山一類的事了,你已經是一個成功人士,不需要再通過什麼驚世之舉來賺取社會的眼球。
「沒有‘萬一’,我格桑從來就沒有對自己失望過,永遠也不會有‘萬一’的!」格桑的固執是無人能及的,既然是他的決定,除非他自己放棄,沒有人能夠改變。
「可是……」雁南似乎覺得格桑有點兒油鹽不進,不可理喻了,一時語塞,竟不知道如何應對了,一起生活了半年時間了,格桑好像沒有一丁點兒的改變,在醫院里的和藹可親也只是曇花一現,不會保持太長時間的。
「也沒有‘可是’,明天到公司後,你親口告訴路副總,樓盤的設計必須是藏式的,要有我們民族的基本元素。一個現代化的城市應該有自己獨特的標志和特色。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到國外看看,你看西歐國家的城市建築,非常有特色。而我們華夏就不同了——除了一些古代建築外,現代建築千篇一律,完全沒有自己的風格和特色,你要是不看廣告牌,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好多城市都是這種情況……」格桑真想回到那種一言九鼎的時代,結了婚之後,咋就這麼麻煩呢?明明是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怎麼就得不到妻子的理解和支持呢?
「記——住——了。」雁南拖長了聲音在那里答應著,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滿。
「還有,讓小田擔任煤業集團的常務副總經理,主持曰常工作。」格桑並不是完全把公司交給雁南後就不管不顧了,大的決策還是自己說了算。
「哦。」雁南回答的並不十分痛快,在人事方面她已經有了一些思路,但格桑根本就不征求一下她的意見,好像並沒有把自己當成代理總裁,也沒有當成是自己的老婆,而只是一個臨時代理人而已。
「王部長可能快要回來了,讓他第一時間里來見我……」格桑不管雁南的感受,仍在那里安排工作。
「格桑,你真打算把每年20%的利潤拿出來植樹造林嗎?要不捐出一二百萬算了,你還是回公司吧,我們大家都離不開你……」雁南終于說出了心里話,她是不贊成、不支持格桑去搞什麼植樹造林的。
「雁南,我今天已經說得夠多的了,我把十幾年來沒說的話都說了出來,你怎麼就是不理解我呢?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在事業上支持我,生活上關愛我,感情上理解我的妻子。這麼多年了,我從來沒像今天這樣痛快過,因為,今天的這個決定,在幾十年以後,會改變這里的面貌,這里是我們的家鄉啊,我的錢哪來的?還不是靠政斧的好政策,靠著家鄉的豐富資源,靠弟兄們打拼掙來的嗎?現在,你讓我躺在存折上過下半輩子,我做不來!你注意沒有,小時候我們這里哪來的沙塵暴,可如今,每年總有那麼十幾場沙塵暴席卷草原,黃風漫天,飛砂走石。祁連山的雪線在一年年的上升,草場面積在一天天的縮小,再不做點兒什麼,草原馬上就會成為沙漠!」格桑長舒了一口氣,習慣的點上一支雪茄,「你以後的任務,就是給我把公司的生意打理好,不該*心的事情盡量別*心……」格桑很嚴肅的,雙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兩只眼楮盯著妻子看。
「你一點兒也沒變,還是獨斷專行!要是生在舊社會的帝王家庭,你一定是一個暴君!」雁南掙月兌了丈夫的雙手,自己一個人躺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胡亂的看起來。
「改不了了,做我的女人,就得學著適應,別想著怎麼改變我,我不喜歡那樣的女人!」格桑有點失望,更有些生氣。看著妻子不管不顧的一個人在那里把電視聲音開的大大的,一見就煩。今天已經是結婚以後第二次發生爭執了,以後的路還很長,怎麼能和這個女人過完這一生呢?本以為女人是很容易滿足的,把這樣大的一個大集團交給她,就可以得到妻子的支持和理解,可……女人就是麻煩,格桑現在一點哄女人開心的心思都沒有了,由她去吧,將來總有一天她會理解自己的。這件事現在不做,將來還得做,晚做不如早做;就算自己不做,別人也會做,還不如靠自己強大的財力和廣泛的人脈提前做。
想到這里,格桑獨自一人走進了書房,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整理自己的情緒,這才是來自家庭內部的阻力啊,真要是開展這項工作,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異樣的眼楮盯著自己呢,肯定會有相當一部分人會說自己是沽名釣譽,肯定會引來不少的非議,還有意想不到的阻力……選擇了就得施行,不論腳下的路有多難,只有向前這一條才是路。
「還是益西旺姆懂我的心啊,雖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可我們之間的那種默契,非他人可比啊。」格桑很想給益西打個電話,好好的傾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