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翊在破廟的四周看了看,這里面除了有一些干的稻草外,幾扇廢舊月兌落的窗戶,以及一些干樹枝。舒愨鵡
楚言翊將這些東西撿好放成一堆,然後清出一塊空地,再尋得了兩塊打火石,在廟中升起了火。
花念吟醒過來時,正好看見燃燒得正旺的大火,還有坐在火堆旁的楚言翊。
她看了看這破廟,想起自己是在路上昏了過去,想必肯定是楚言翊將她帶了過來的。
「你醒了。」楚言翊看著花念吟本來蒼白的臉色卻被這火光的照映顯得有些紅潤,花念吟本來就生得美麗,這一看,倒是讓楚言翊移不開了目光。
順著楚言翊的目光,花念吟這才發現自己因為全身濕透而衣服緊貼在身上,于是立刻捂住胸前,對他說道︰「你給我轉過頭去。」
花念吟的聲音這才楚言翊發現自己的失態,于是輕咳一聲,然後轉過身,背對著花念吟說︰「我已經把你包袱里背著的衣服烘干了一件,就在旁邊,你把衣服換下吧,這樣的情形下,照顧一個病人可不是我願意做的事。」
听了他的話,花念吟這才發現離她不遠處有干的衣物。
這濕的衣服粘在她的身上難受,她看了一眼背對著她的楚言翊,想了想,這濕衣服穿在身上確實會著涼,現在本來就是在這荒郊野外,若再生了病,也是一件麻煩的事。
于是她拿起干的衣物,轉過了身,背對著楚言翊,將身上的濕衣服月兌下,再把干的衣服換上。
雖然衣服是干的,可是這頭發還是濕噠噠的,于是花念吟坐近了火堆,然後將頭發放下,用手撥弄著發絲。
「換好了嗎?」楚言翊問道。
「嗯,好了。」
楚言翊轉回身,看見花念吟披散著頭發,平素他們交涉不深,花念吟用給他一種看似平易近人,但卻內心冷清,而此時的她,因為蒼白的臉色少了一份凌人,多了一分柔弱,青絲披肩,則更多了些許溫婉。
其實他不懂花念吟,花念吟作為一個演員,她會根據自己身處的環境來改變自己的性格。
在紅地毯上,她是高高在上、萬眾矚目的,她有她的高傲,所以,她可以在賈誼和欽書面前擺出她身為王後的架子。在阮家,她可以做一個賣魚女,為阮家賺錢來補償;而在他面前的她,只是把他當作對自己有恩的陌生人,自然是面對陌生人般的冷漠,只因他救過她,所以她對他還有幾分客氣。只有在寒水島上,在墨如斯面前,她不用任何防備,在他面前做最真實的自己。
「怎麼,我身上還有不妥?」
花念吟見楚言翊一直看著自己,便開口問道。
「阮家與你無親無故,為了這個,你甘願同我進宮,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楚言翊目光逼人地對花念吟說。
可是花念吟並沒有對他凜冽的目光所嚇到,反而與他直視︰「,只要我能夠成為你安排進宮的棋子,能夠對你有益,這樣對你來說不就夠了?」
若不是一開始就想著利用她,又怎會跟著她,來到那遠離繁華的阮家。
花念吟沒等楚言翊開口,便接著繼續說︰「你懷疑我,卻還讓我進宮,那我是不是同樣也可以懷疑你讓我進宮的目的?把女人獻給皇上,而且還不是以官府的名義進宮,要麼,就是有心巴結皇上,想要在聖上面前邀寵。要麼,就是希望我進宮之後可以有個什麼身份地位,來換你個官路宦達。」
花念吟只是隨口說著,這樣的話,沒有讓楚言翊的表情有任何改變,于是花念吟唇角一勾,繼續說道︰「看公子這反應,想必這二者便都不是了,那便是想要將我送入宮,成為宮中細作。」
終于,花念吟的話讓楚言翊的臉色有了變化。
「女子無才便是德,女人還是別太聰明的好。」
「若我不聰明,又怎會被你看中?」花念吟反問。
「呵。」楚言翊對她的自信輕笑一聲,然後接著說道,「既然話說開了,我也就不妨告訴你,你的聰明對我來說是有利的,但是,你真正引起我注意的,不是因為你的頭腦,而是因為你的容貌。」
楚言翊的話讓花念吟也笑了,「那我還真得慶幸自己還入得你楚大公子的
眼。」
「不。」楚言翊對花念吟的話搖頭,然後突然抬頭,對她說,「只因為你長得像一個人。」
「誰?」
初來寒水島,便有一個與她容顏無比相似的娘親花汀蘭,現在又有人說她與別人長得像。在現代,用電腦匹配也很難找到與自己撞臉的人,而到了古代,與她相似之人竟然這麼多,難道她的臉,到了這古代,便成了大眾臉不成?
莫非,他口中的人,也是花汀蘭?她早就感覺花汀蘭的身份不簡單,若說她與皇室有關,自己不會驚訝。
「杏夫人。」
楚言翊沒等花念吟仔細猜想,就打斷了花念吟的猜測。
「杏夫人是誰?」花念吟本來想著,若是他說花汀蘭,那麼就正好證明了她的猜測,說這花汀蘭不簡單,可現在突然又冒出來了一個杏夫人,這到底又是誰?
「等回到了長安,我再告訴你。」楚言翊撥弄著面前的柴火,往火堆里添柴。
花念吟想著既然他的話說道這個份上,那麼告訴自己杏夫人是誰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如此,她心中雖然好奇,但也不急著追問。
她抬頭,看著還在下著的雨,然後說︰「看這雨,不容易停,進宮的時間肯定會耽誤了。」
楚言翊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門外,然後說︰「那你是希望時間是耽誤,還是不耽誤呢?」
花念吟听出了楚言翊話中的試探,便收回目光,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雨何時停,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不想再和楚言翊說話,楚言翊此人,心思太深,他不肯說的,她問不出來,他想要知道的,她也不想說。
楚言翊看著花念吟只是低頭弄發,臉上呈現出與他交談的倦意,可他並不想就此放過她,「既然你問了我,為何讓你進宮,那我便告訴你。」
花念吟靠在身後的房棟上,然後將雙眼微閉,「不用你說,我不也是猜到了。你只要告訴我是我的哪一種猜測便好。」
「我要你進宮,去刺殺劉徹。」
他的話落在花念吟的耳畔,讓她驚然睜開雙眼。
「刺殺武帝?」花念吟反問。
「你不問我是什麼身份嗎?」
「你願意說,自然會說。」既然他主動問自己,那麼肯定就會告訴自己。
「呵,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樣在听說我讓你刺殺皇帝後,依然如此淡定的女子。」
「多謝夸獎。」花念吟輕笑。
「我是項羽的後人。」
楚言翊總是這樣,語不驚人死不休。
「項羽的後人?」楚言翊的話讓花念吟越來越驚訝,史書上根本就沒有記載有關項羽後人,于是花念吟轉念一想,笑著說,「你若要騙我,也得找個好點的理由,當年霸王烏江自刎,楚敗漢勝,以劉邦小心謹慎和呂雉的心狠手辣,怎麼會讓項羽的後代留下來。」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雖然當年垓下之戰楚軍戰敗,但若是連霸王的後人都無法保住,你也太小看項家人了。」楚言翊面對花念吟的質疑,只是輕笑後起身,然後走到破廟門口,看著這大雨打濕的青山,一言一句地說道︰「若是沒有我楚軍,他劉邦何來的這江山?」
「你想當皇上?」花念吟的聲音在他身後冷冷地響起。
花念吟的話讓他停頓,沒有回頭,只是依然看著青山,用听不出是喜是怒的語氣說︰「不,我只是想奪回屬于我們項家的江山。我曾派人追殺過十皇子劉徹,也就是如今的漢武帝,差一點我就可以成功,可惜他卻被人所救,事到如今,我就只有另尋他策。」
他說,他派人追殺過劉徹,卻被人所救,莫非,就是自己無意中將劉徹救下的那次?
「自古以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江山,談不上屬不屬于誰。」
花念吟的話剛說完,楚言翊就已經轉身,眨眼間就來到了花念吟面前,一只手掐著她的脖子,眼神狠惡,冷酷地說︰「我家祖先才是名副其實的霸王,他劉邦不過只是一介草寇。」
花念吟被楚言翊
掐得喘不過氣來,只覺著快要窒息。
「是不是……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所以……我就該……死……了?」花念吟努力地說出這一句,沒有絲毫怯懦地與楚言翊對視。
听到花念吟的話,楚言翊這才將手慢慢松開,依舊面色不變的說︰「如果我怕你說出去,我就不會告訴你了。」
「憑什麼?」花念吟努力地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憑什麼認為我不會說出去?」
「除非你不想要命。」
「什麼意思?」
「剛才我在你昏迷時,已經在你身上種下了白蠱,此蠱為子母蠱,母蠱在我身上,若是你敢背叛我,我便催動母蠱,而你,就會立刻死亡。」
楚言翊說著,花念吟只覺得胸口一陣絞痛,他從實際上來證實他沒有騙她。
「你以為我怕死嗎?」忍住胸口的痛,花念吟不甘示弱地說。
「你要是不怕死,那阮紅木呢?你怕不怕她死?」
「你卑鄙。」
花念吟一開始只是認為楚言翊不過是冷血,卻沒想到,他竟是如此卑鄙之人。
楚言翊看出花念吟听見阮紅木後緊張的神色,這才笑著轉身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坐下,然後閉目,不再說話。
花念吟和楚言翊都沒有在和彼此說話,整個破廟中只听見門外的雨聲,風吹動破舊窗戶的敲打聲,還有火燃燒著木柴的聲音。
花念吟努力地探索著自己體內的蠱毒所在的位置,在感受到之後,想要用盡辦法將蠱毒逼出,可卻一點作用也沒有,那蠱毒像是駐扎在她的體內一般。
她的醫術確實出了墨如斯以外無人能及,但是對于蠱毒,她卻沒有一點辦法。先別說巫蠱這種東西在現代早就已經失傳已久,就算在湘西之地有傳出過蠱毒,但她也都當做是迷信。但是到了寒水島上,看了花汀蘭留下的那麼多醫術來看,也沒有發現任何關于蠱毒之類的記載,而墨如斯也從未教授過任何關于蠱毒的東西。
對于這蠱毒,她當真素手無策。
還好蠱毒這東西,只要母蠱不催動,子蠱便不會有任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