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琴美人安葬之後,花念吟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琴美人的兩個女兒。
「姑娘,奴才已經打听到,當時在琴美人生下孩子之後,是太皇太後讓館陶公主送去的毒藥,現在兩個孩子,應該是在椒房殿。」楊得意說完,就有些神色擔憂地看向花念吟,看到了她眼中的怒氣和恨意,但還是好意地提醒道,「姑娘,奴才勸你孩子的事情你就先別管了,小公主是皇室的血脈,琴夫人死後,就得交給後宮的其他娘娘代養,如今皇後膝下並無子嗣,由皇後娘娘樣小公主們已經是小公主們天大的恩寵了。」
花念吟沒有在听楊得意說下去,而是直直往椒房殿的方向走去。
還未等到花念吟走進椒房殿內,就被兩個侍衛給攔在了椒房殿外。
「什麼人?竟敢擅闖椒房殿!」
花念吟想要越過這些侍衛,但這些侍衛他們怎麼會輕易讓花念吟進去,紛紛將劍拔了出來,「你要是敢上前一步,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這些皇宮的侍衛不想普通宮女那樣無能,各個武功都不凡,而且他們人多,花念吟赤手空拳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是不管這個椒房殿再難闖,為了那兩個孩子,今天,她是闖定了!
廣袖一揮,花念吟手中的內力快速逼出,向一陣風一樣吹過那群侍衛。
瞬時,這些侍衛就感覺身上奇癢無比,忍不住扔下武器,紛紛抓撓自己身上。
花念吟知道,對于很多人來說,痛,可以忍,但是癢,卻是忍不了的。
侍衛們渾身劇癢難耐,紛紛倒在地上打滾,花念吟越過他們,直接走進了椒房殿。
椒房殿中的人已經听到了外面的動靜,派出宮女出來看看,誰知道就這樣看見闖入椒房殿的花念吟,再次將花念吟給攔住。
「你來椒房殿干什麼?」因為之前花念吟有教過陳阿嬌跳舞,所以長寧殿的宮人都認識花念吟,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會讓花念吟進去。
花念吟看著他們,面無表情,「我來帶走小公主。」
元香姑姑走出來,輕蔑地看向花念吟,不屑地說道︰「就憑你一個小小的宮女,也想從皇後娘娘這里帶走小公主,真是不自量力!」
這時,館陶公主手中抱著一個孩子走了出來,一副高高在上目色鄙夷地看向花念吟,「本公主告訴你,這孩子在椒房殿中,別說你一個小小的宮女了,誰也別想將孩子帶走,現在那賤人死了,這兩個孩子就是皇後的女兒,至于她們能當多久的公主,就看她們自己的命了。」
孩子落在館陶的手中,能有什麼好下場?
花念吟的手不由地捏緊,想要再次出手的時候,陳阿嬌也抱著另外一個孩子走了出來,她的面色不善,但是語氣卻沒有館陶那般強硬。
「這兩個孩子是皇室的公主,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就可以將她們帶走的,你先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來人,將她趕出去!」
館陶公主一聲令下,立刻又有一批侍衛跑進椒房殿,將花念吟團團圍住,這一次的人,比上一次還要多,花念吟雙拳難敵四手,只有被侍衛們拖出了椒房殿。
侍衛們將花念吟帶出來椒房殿,本來還想要將她杖責,幸好楊得意趕來及時,將花念吟從這些侍衛的手中救下。
「姑娘啊,不是奴才說你,小公主是皇室的血脈,就算皇後再不喜歡小公主,也是是絕對不會讓她們落入外人的手中的,現在琴夫人已經死了,你也就別再去折騰了。姑娘……你去哪?」楊得意的話還沒說完,花念吟就快速朝未央宮外走去。
楊得意本想去追上花念吟,可惜從遠處趕來一個小太監,說皇上要見他,楊得意就只有擔憂地看了一眼花念吟離去的方向,跟著小太監去了太和殿。
花念吟去了長信殿,她相信,就算自己沒有辦法,只要太後一句話,就算皇後再不願意,也會將孩子給太後。
可惜,當花念吟來到長信殿,太後像是知道了她的意圖一般,已經讓一個宮女在長信殿外等著她了。
「太後娘娘說她今日身體不好,誰也不見。」
花念吟望著緊閉的長信殿大門,心中依然不肯放棄,于是對宮女說道︰「麻煩姐姐去告訴太後,今日太後若是不見奴婢,奴婢就在長信殿門口跪著,等到太後願意見奴婢為止。」
說完,花念吟就在長信殿外跪了下來。
宮女沒有想到花念吟竟然會如此固執,這長信殿外的雪雖然已經被一些宮人給打掃干淨了,但是天上還時不時地飄著雪下來,這樣一直跪下去,身體肯定是受不了的。
宮女想要勸說,但是看見花念吟臉上堅定的表情,就只好說了一句︰「我去將你的話告訴太後。」
宮女說完,就轉身打開了長信殿的門,走了進去,再將門合上,不讓風雪吹進去。
花念吟就這樣跪在長信殿門外,冷風一直吹在她的身上,天空中還飄著零零散散的雪花。
可是那個宮女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花念吟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地變冷,運用著內力抵抗者風雪,依舊堅持地跪在長信殿門口。
而整整一天,長信殿的房門都沒有再打開。
夜晚亥時,長信殿的門才悠悠地打開,那宮女看見花念吟還跪在這里也沒有任何驚訝,像是她一直就知道花念吟跪在此處一般,嘆息了一聲,來到花念吟的面前,對她說道︰「你回去吧,太後已經睡下了。」
這一次,花念吟沒有再固執下去,她知道太後已經下定了狠心不見自己,自己無論再跪多長時間也是枉然。
她站起了身,此時她的身體已經麻木了,一陣一陣的冷風吹向她的身體。
花念吟卻是用至陽的內力去抵抗住了風雪,但是運用了這麼多的內力,也消耗了她不少的體力,再加上整整一天不吃不喝,她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在回北宮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腳步開始虛浮,眼前也漸漸模糊,最終倒在了雪地當中。
當花念吟醒來的時候,看見的是穆越,再一轉頭,看見了平陽公主。
花念吟看見了平陽公主,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她的手,對她懇求道︰「公主,求求你,去將琴美人的孩子從椒房殿帶過來,你是公主,你可以撫養琴美人的女兒的。」
劉娉看著花念吟懇求的模樣垂下了眸,有些不忍心抽回了被花念吟握住的手,開口說道︰「雖然我身為公主,但是在嫁給了侯爺之後,就已經算是平陽侯的人了,若非母後現在貴為太後,我根本就無權踏進皇宮一步,再者,若是侯爺還活著,憑借我是皇上的姐姐,或許還能夠將小公主寄養在我府內,但現在侯爺已死,我和襄兒都屬于是寄人籬下,又有什麼權力去撫養小公主?皇室公主只能寄養在後宮的娘娘宮內,而琴美人是太皇太後下旨毒死的,那些女人為了明哲保身,沒有誰會為了與自己不相干的兩個孩子去與太皇太後以及皇後作對。」
劉娉在說完這話的時候,眼中也浮現出她少有的哀傷,也許是因為這兩個孩子,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兒時,誰說身為公主就是高貴,不是每個公主都想館陶公主那樣有一個身為皇後的娘,一般的公主,在皇宮中的地位,也就比宮人侍衛的身份高而已。
花念吟听完劉娉說完,本就冷卻的心現在更加涼,劉娉的話,是事實,其實自己也早就知道。
太皇太後之前不動琴美人,是因為琴美人的月復中懷有身孕,只能私下里給琴美人下毒,但是琴美人生下孩子之後,而且還是兩個公主,太皇太後就更加無需忌憚了,直接一杯毒酒,就要了琴美人的性命。
太皇太後要宮中的一個美人的性命,誰敢多說什麼?無需任何理由,也沒有敢去說太皇太後的不對。
這就是在後宮中的生存法則。
「公主,我想見見我的姐姐衛君孺。」花念吟冷靜了之後對劉娉說。
劉娉听見花念吟轉換了話題,眼中的神色也恢復了淡然,然後對一旁的一個宮女說道︰「去將衛君孺找來。」
「喏。」
穆越不知道花念吟要見衛君孺干什麼,但是他握住花念吟冰冷的手,將內力傳送到花念吟的體內,然後對她說︰「姐,不管你要做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只要你一句話,我絕對答應,年兒她……是我欠了她的。」
雖然穆越沒有做錯了什麼,可一個女子對自己的心意,自己對她回應不了,在她死後,也是能為她做點什麼,就做些什麼吧。
劉娉听見穆越的話,身子一顫,她已經從穆越的口中得知了琴美人和他之間的事,逝者已矣,就算是欺君之罪也沒必要再去追究。她轉過身,很認真地說道︰「你們不要做傻事,太皇太後不是你們兩個人就能夠斗得過的。」
花念吟知道劉娉是為了他們好,于是為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待衛君孺來了之後,花念吟說是有一些話要與她私底下說,劉娉和穆越便抱著小曹襄離開了宣明殿,並且讓其他的宮人都出去,將偌大的宣明殿都留給了她們二人。
「君孺,這一次,你一定要讓楚言翊幫我,他在後宮中肯定安排了不少人,這些後宮的娘娘中肯定有他的人,只要他一句話,讓其中一個願意撫養小公主,我就有辦法將小公主將皇後手中奪回來。」
花念吟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會去求楚言翊,而且正如他所說,她絕對相信楚言翊在後宮中還有其他人。
衛君孺的臉色有些為難,但是看著花念吟懇求的目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去幫你問問主子。」
衛君孺答應了,花念吟卻沒有放下心來,于是對衛君孺說道︰「一定要盡快。」
「嗯。」衛君孺點頭,便離開了宣明殿。
花念吟身體只是虛弱,並無多大病痛,想劉娉道謝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而衛君孺倒也辦事迅速,當天晚上就來到了花念吟的房間,但是看著她深沉的表情,花念吟就知道事情並不樂觀。
「主子說了,琴美人素來與宮中其他女人沒有交流,若是此刻冒出頭從皇後手中搶人,勢必會引起他人懷疑,然後暴露。所以,主子想要我勸你,這件事情,還是不要再插手了。」
看著花念吟一點一點冷卻的表情,衛君孺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就只好離開了房間。
花念吟听著去衛君孺關門的聲音,坐在案前心如死灰。
既然楚言翊都這樣說了,楊得意也是說讓自己不要插手,那麼賈誼的態度也是可想而知。就連劉徹都不敢和太皇太後作對,賈誼和司馬談這兩個暗中的勢力又怎麼可能與她作對?
他們一個個都說讓自己不要插手,但是自己怎麼可以做到不插手?
那兩個孩子是她一點一點從琴美人的肚子里照顧大的,也是自己將他們迎接到這個世界上的,現在就這樣看著她們狼入虎口,以館陶的眼力不容沙子的性子,怎麼可能容下這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在館陶的手中,早晚會喪命,她決不允許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當孩子還在琴美人肚子里的時候,琴美人就與自己說好了,自己來當這兩個孩子的干娘,對于這兩個孩子的感情,她就像是對自己的親生孩子一般。
這一夜,花念吟徹夜未眠。
直到巳時,她才睜開了雙眼。經過了一夜的思考,花念吟反思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錯了,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從進宮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處于被動的狀態,被後宮中善于勾心斗角的女人控制在鼓掌之中,而後宮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當你是一個沒權沒勢的人時,就只有任人欺負,當時自己進宮,為了逃避劉徹,選擇成為了一個宮女,以為自己在後宮之中不會久留,在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之後,就可以抽身而退。
可是,她錯得徹徹底底,在後宮中,若是沒有權勢,怎麼給阮家報仇,怎麼斗得過太皇太後和館陶公主?後宮的這些人的性命,只要她們的一句話,就可以要了去。
自己若是想要為阮家報仇,想要斗過太皇太後,想要從皇後那里拿回孩子,就不能再坐以待斃。
花念吟月兌去了宮女的衣服,換上了自己以往的裙裝,坐在鏡前,用妝容掩飾掉了臉色的憔悴,梳起高高的朝雲髻,起身,恢復到了她以往的風姿,那是走在紅毯上,受著眾多媒體和粉絲追捧時的高傲。
打開門,她便往未央宮的方向走去。
現在的她,沒有人會以為她是之前那個默默無聞的宮女,路人皆回頭,以為她是哪個宮中的娘娘,那樣的風姿,絕非是平常之刃能夠擁有的。
花念吟直接朝太和殿走去,楊得意驚訝花念吟的到來,本想攔住她,卻被花念吟的手一揮,迷藥吸入鼻中,立刻暈倒在地。
守在殿外的其他宮人見楊得意倒地,也都紛紛而來,花念吟用內力將手中迷藥逼散,藥氣四溢,只要是呼吸過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
花念吟直接闖入太和殿,只要有人前來阻攔,就被花念吟給迷暈了過去。
花念吟運用著輕功來到了劉徹的桌案前,正在批閱奏章的劉徹竟然沒有發現她的到來。花念吟運用內力,將手一揮,劉徹桌案上的奏章都落在了地上。
劉徹被這突然的情況驚擾,抬頭一看,卻見是花念吟正用一種冷傲的表情看著他。
劉徹皆這樣望著女子的臉,女子的眼,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語。
二人對視,就像是高手之間的較量一般,誰也不肯輸給對方。
終于,劉徹收回了看向花念吟的目光,看向地上散落的奏章,說道︰「你若是為了琴夫人的事來這里,朕無能為力。」
可是花念吟卻沒有回答,而是說道︰「我來此,並非是為了那兩個孩子。」
劉徹詫異,然後彎腰拾起地上的兩卷奏章,放回了桌案,「難道你來,就是為了將朕的這些奏章打落?」
「我不來將這些垃圾打落,難道你就願意成天對著這些垃圾嗎?」花念吟嗤笑一聲,不等劉徹發怒,就拿起一卷他剛剛拾起的奏章,然後念道,「北方冰雪災害嚴重,懇請皇上撥白銀十萬。豫州山匪橫行,搶劫百姓,肯請皇上從朝中派人。幽州渤海被雪冰封,請皇上撥二十萬白銀給百姓救濟……」
花念吟只是念了幾條,就已經看不下去了奏章中的內容,將這奏章狠狠地摔向了地上,奏章被摔破,竹簡散落一地。
「這樣的垃圾,也算得上是奏章嗎?朝廷中的百官都是吃屎長大的嗎?北方冰雪災害嚴重,有多嚴重?死了多少人?毀了多少房屋?是餓死還是凍死?十萬兩白銀又是用于何處?」
花念吟無視劉徹一點一點變得陰沉的表情繼續說道︰「豫州山匪橫行,這些山匪是從何而來?又有多少人?是一伙駐寨還是各自截殺?害了多少百姓?損失了多少錢銀?又需要派去多少人馬?」
「再說渤海被冰封,難道就只有今年被冰封?為何多年來都沒有想好應對的措施?下雪是天災,一下雪就開口問朝中要銀子,等著災禍的到來,要那些官員又有何用?」
花念吟一個一個質問拋向劉徹,劉徹看向花念吟的也變得不同。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花念吟沒有被劉徹的眼神給鎮住,反而用氣勢更勝的目光看向他,「這些垃圾一樣的奏章就連我都看不下去,難道你貴為一國之帝,就真的看了之後心中沒有怒火?」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還是同樣的話語,但是花念吟明顯戳中了劉徹的痛點,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句話。
花念吟盯著劉徹的眼楮,一字一句地說道︰「劉徹,我要與你合作。」
她叫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皇上,她的眼中沒有一絲戲謔,而是無比的認真。
她的話,不得不讓他重視。
「我們不一直都是在合作嗎?」
「是的,但是這一次,要用我的辦法。」
從她進宮的時候,他們就是在合作,他幫她提供報仇的機會,她幫他對付太皇太後一黨。
同樣是如此,可是花念吟卻發現不對,這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一般,這一年以來,自己都是在按照劉徹的方法來對付太皇太後,可是結果呢,不僅不能打敗太皇太後,反而無辜的讓琴美人白白喪失了一條性命,若是再這樣下去,還有多少琴美人會枉死在這皇宮之中?
所以,花念吟要用她自己的方法來報這個仇。
她不要再被動地去受人指使,唯有自己掌握了主動權,才有勝利的把握。
劉徹看著花念吟身上出現的與平日不同的氣息,仿佛之前的她,都不是真正的她,現在的她,才是真實的,自己最初遇見的那個女子。
「好,你說你的辦法。」劉徹對花念吟的話,也不似平常君對于臣的態度,反而有了兩國間首領的談判一般。
花念吟瞥了一眼地上的奏章,然後說道︰「太皇太後之所以可以在皇宮中作威作福,不過就是因為她在朝中的勢力,光是在後宮中的小打小鬧根本就威脅不了她,要徹底除去她的勢力,就要從朝堂之上下手,我幫你奪回身為一朝天子應該所擁有的權力。」
劉徹被她的話震驚了,她的話就這樣胸有成竹地說了出來,那表情,就如同她一定可以做到,不容有疑。
劉徹第一次被一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而感到害怕,而且這個人,還是一個女子。
「朕憑什麼相信你?」雖然他已經被她身上的氣勢所折服,但是他在宮中這麼多年都無法從太皇太後手里將皇權奪來,她憑什麼口出狂言?
花念吟自信地對他一笑,「就憑你已經無可選擇,一直窩囊這受這些垃圾奏章的氣,不如放手一搏,相信我一次。」
劉徹望著地上的這些奏章,花念吟說的,正是他心中的想法,那些奏章根本就有何沒有一樣,所有的事物,都已經告知了丞相,對于自己,不過就是一聲知會,因為是百姓的疾苦,所以自己的印章,蓋也得蓋,不蓋也得蓋。自己看這些奏章,就只能簡單地知道一點全國發生了什麼事情罷了,真正的話語權,全都掌握在丞相手中。
再看向花念吟,她自信的眼神吸引著他,不由地開口︰「好,朕與你合作。」
他的回答,在花念吟的意料之中,花念吟勾起嘴角。
見花念吟勾起的嘴角,劉徹知道她在心中有自己的算計,眉頭微皺,問向她︰「既然是合作,你幫我奪回朝政,你要的是什麼?」
劉徹也是一個精明的人,他問花念吟要的是什麼,就是想要知道她算計的是什麼,而且朝中大事,萬一她是為圖己謀,那也不知是何後果。小心駛得萬年船,畢竟這麼多年以來,自己都未曾查到她的身份。
他的心思,花念吟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于是說道︰「既然你問我要的是什麼,那麼我便告訴你,我要的,是這皇後之位,我這樣說,皇上是否可以相信我?」
因為她想要當皇後,所以必須將太皇太後的勢力消除,才能代替陳阿嬌成為皇後。
因為她想要當皇後,所以在幫助了劉徹得回的政權之後,也不會再對他不利,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花念吟的這個回答,讓劉徹的心瞬間洶涌,但是很快又平靜了下來,然後看向了花念吟,說道︰「朕相信你。」
劉徹已經做出了保證,但是花念吟卻沒有立刻舒展眉頭,而是用比之前更加嚴肅的話語說道︰「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既然是合作,那麼就該有一個期限,期限一到,你繼續做你的皇上,而我,你必須讓我離開。」
「不行。」劉徹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絕,「既然那時你已經成為了朕的皇後,朕豈能讓你再離開!」
起初听到她說要成為自己的皇後,他還以為她是接受了自己對她的心意,可是現在她卻又提出了要離開,他怎麼可能會答應。
花念吟也沒有因為他的拒絕而生氣,而是說道︰「既然我今日敢找上你,就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幫你奪回朝政,美人換江山,皇上,你不虧。」
她的話,說進了劉徹的心中,劉徹蹙眉,沉思片刻。
花念吟就這樣一直看著他,等著他的決定。
「好,朕答應你。」
花念吟唇角勾起,他的回答,沒有讓她失望。
「十年。」
還沒來得及花念吟高興完,耳邊又響起了劉徹的聲音,「合作期限十年,否則,一切免談。」
他也有他的自信,十年的時間,他就不相信還不能讓一個女子對自己傾心。
花念吟知道,這是他的底線,自己若是再說下去,他會失去與自己談判的耐心。
「好,我答應你十年,但是這十年應該要從我進宮的時間算起。」
「好。」
花念吟看了看被她弄亂了的桌案,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你在找什麼?」劉徹問道。
「聖旨,口說無憑,必須立下聖旨為契。」
劉徹其實覺得沒有必要,但是花念吟堅持,于是劉徹便拿出了聖旨。
花念吟拿起毛筆,就在聖旨上大揮筆墨。
「吾衛子夫,以天地之名,特于建元三年與漢武帝劉徹立此契約,傾己所能為漢武帝劉徹奪取朝權,以興大漢繁榮昌盛。為期十年(建元二年為始),在此期間,絕不奪權,絕不越矩。二人相處僅限契約所言,不得超出。期限一到,必定自行離去,絕不提及其他。天地神明共鑒。」
接著,她又拿起另外一卷聖旨,在上面寫道。
「朕劉徹,以大漢天子之名,特于建元三年立此契約與衛子夫立此契約,以其為己輔助朝政,報之榮耀,為期十年(建元二年為始),在此期間,絕不懷疑,並保全對方性命。二人相處僅限契約所言,不得超出。期限一到,必定任其離去,不得以任何方式強留。天地神明共鑒。」
花念吟將兩道聖旨遞給了劉徹,讓他看一遍,說道︰「沒有問題吧?」
劉徹接過聖旨,然後看向里面的內容,在看到她的那道契約上寫的「絕不奪權,絕不越矩」的時候,嘴唇抿了抿,然後又看向她給自己寫的那道聖旨上面的「絕不懷疑,並且保全對方性命」一言中,心中有所思量,這一點他可以做到。當他最後看到「必定任其離去,不得以任何方式強留」的時候,嘴角勾起,既然她寫的是不得「強」留,若是她自願留下,那也就不算強留了吧。
「沒問題。」劉徹看過之後,就將聖旨契約遞還給了花念吟。
「既然你認為沒有問題了的話,就在上面蓋上印章吧,為了表示莊重,請皇上蓋上金璽。」
劉徹沒有想到花念吟竟然會要求蓋上金璽,但還是轉身拿出了金璽,印上印泥,蓋在了聖旨契約上面。
看見他將金印改了上去,花念吟也將拇指印在了印泥上,在契約上印上指紋。這兩道契約也就算是完成了。
花念吟將自己的那道契約遞給了劉徹,然後自己收好另外一道,對劉徹說︰「既然契約已經成立,那麼我也就來履行我的職責,在來此之前,我就已經了解到了,其實太皇太後已經年邁,如今的朝中大權全都掌握在她的佷兒,也就是丞相竇嬰手中,丞相一職,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竇嬰的這個一人之下,卻不是在皇上之下,而是在太皇太後之下,雖說太皇太後與丞相竇嬰是同宗血脈,但是在政治上還是略有分歧,太皇太後崇尚黃老,竇嬰喜愛儒學,但這個並不影響他們之間,反而是這個竇嬰的確是有才華之人,可惜卻並不能為皇上所用,就像是一員猛將,卻屬于敵方。」
劉徹听她將朝堂之事分析地頭頭是道,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深了一些,可見她來見自己,真的絕非一時沖動,而是有備而來。
花念吟見劉徹沒有說話,于是就立刻說了下去︰「如今的大漢依然沿用了先秦的‘三公九卿’制度,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為‘三公’,三公雖說是地位不相上下,但卻還是在以丞相為首,當初皇上選丞相的時候,迫于太皇太後的壓力在竇嬰和田蚡二人之間選擇了竇嬰,那時皇上剛剛登基,迫于無奈尚可理解,但是現在竇嬰現在在朝中權勢日益擴大,皇上已經遠遠壓制不住他,已經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威脅。再說成為太尉的田蚡,他是太後娘娘的胞弟,此人並無建樹,才學也是遠遠不及竇嬰,能夠成為太尉也都是看在太後的面子上。但是現在對于皇上來說,田蚡的用處遠遠要比竇嬰要大。」
「為何這樣說?」田蚡雖然是劉徹的小舅舅,但是此人無才無德,劉徹也是看在王太後的面子上才封他做了一個太尉,也純屬是個掛名而已,此人絕對不堪重用。
「皇上,你應該知道一句話叫做,越是沒用的人,才越好控制,像竇嬰這樣有才的人,越是心高氣傲不易掌控,就好比說,他是一員猛將,但是又身處敵方,而且皇上還征服不了,既然如此,皇上你說該怎麼處置?」
劉徹听完,瞬間醍醐灌頂,「自然是殺之以除後患。」
但是很快劉徹就反應了回來,說道︰「除去竇嬰朕並不是沒有想過,但是現在竇嬰在朝中的勢力過于強大,若是朕此時除去竇嬰,定會引起群臣的反抗,再說太皇太後那里,也不好交代。」
正是因為這點憂慮,才導致劉徹稱帝這一年多以來一直得不到實權。
「光是現在皇上就已經壓制不住竇嬰了,皇上還想等到他的勢力再壯大嗎?」花念吟反問道,「皇上,有一句話叫做‘殺雞儆猴’,太皇太後就是那只猴,要想儆猴,就必須殺了竇嬰那只雞。皇上,還有句話叫做‘挾天子以令諸侯’,這竇嬰就是這天子,他的那些信臣就是諸侯,所以皇上,這竇嬰必須除去。」
花念吟的話,句句在理,他先不管他說的這些一套一套的話是從何而來,但是此話听在劉徹的耳中,卻是讓他心潮澎湃,她說的,就是他一直想做卻又不敢去做的事情。
「那殺了竇嬰之後呢?」
殺了竇嬰,太皇太後手中掌有兵權,群臣在朝中暗自結下多少勢力?
「皇上,你是君,他們是臣。只能是他們听你的,若是敢反,那就是謀反之罪,仁愛是用給百姓的,而不是用在制度上的,誰敢不服,那麼就換了他,大漢百姓千千萬,就不信找不到可以勝任的!古往今來,一將成名萬骨骷,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畏首畏尾,皇上怎麼成就大事。」
花念吟身為醫者,自然不願看見殺戮,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所有的太平下面都掩蓋著多少鮮血,李世民若不玄武門之變殺兄逼父,被他的兄長當上了皇上,大唐哪里來的貞觀之治,哪里來的大唐盛世。武則天若不逼死自己的兒子自己當上皇上,又哪里來的貞觀遺風。
一切功過,歷史自會評論,而能夠讓百姓安居樂業的,才是一個好皇帝,其他的,都不重要。
突然,劉徹一把將花念吟給抱住,掩飾不住自己激動的神情,「你說得對,朕不應該畏首畏尾,朕的皇上,誰要是敢不服,朕就將誰給換掉。我大漢百姓千千萬,總有可以勝任的。」
花念吟知道劉徹此時正處于興奮當中,也就沒有將他推開,而是繼續在他耳邊說道︰「至于太皇太後,皇上就不想從她手中奪回兵權嗎?」
劉徹身體立刻一愣,將花念吟松開,「你說……奪回兵權?」
在劉徹的目光下,花念吟堅定的點下了自己的頭︰「竇嬰一死,太皇太後必定會沉不住氣,那麼,她手中的兵權,就是她最後的王牌。」
而劉徹畏懼的,也就是她這張最後的王牌。
但是劉徹害怕,她花念吟不怕。
打草驚蛇,就是為了引蛇出洞。
「皇上之需要尋得個正當理由殺了竇嬰,太皇太後又有什麼話可說?她若想要舉兵,那就是謀反之罪,我不相信,皇上身邊無任何兵馬。更何況,真理總是站在正義的那一方,太皇太後若是謀反,又怎會抵得住世間的輿論?」
劉徹面露喜色,激動地對著太和殿外大喊一聲︰「楊得意!」
此時楊得意已經從花念吟的迷藥中醒了過來,但是知道花念吟在里面,所以特意沒有進來,現在听見劉徹的喊聲,便立刻跑了進來。
「奴才在,皇上有何事吩咐?」
劉徹看了一眼花念吟,然後說道︰「傳朕旨意,封衛子夫為美人,入住……」
「長寧殿。」花念吟在劉徹耳邊說道。
「入住長寧殿,賞絲綢百匹,白銀千兩,玉石首飾十盒,名貴藥材十箱。」
楊得意雖然不知道劉徹是因為何事如此欣喜的,但肯定是因為他身邊的花念吟,不僅將她封為美人,而且還賞了那麼多東西,他自然是為她高興的。
「喏。」楊得意雖然心中高興,但還是淡淡地應聲後退了出去。
在劉徹身邊的花念吟勾起嘴角,既然後宮中的其他女人不敢去收養琴美人的兩個女兒,那麼,就由她親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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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放心,有木頭在,十年的時間不會太長的~竇嬰︰太皇太後竇漪房佷兒,漢朝丞相。田蚡︰太後王弟弟,漢朝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