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眼前的人,就仿若是置身于夢中一般,雖然男子臉上帶著面具,但花念吟依然非常清楚地認定,就是他,就是自己這麼些年以來,日思夜想之人。
墨如斯看著眼前渾身沾滿血跡的人兒,心就像是被揪著一樣地疼痛,心中無限的話想要與她說,可是此刻卻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墨如斯用音刃將花念吟周身撲向她的火狼打退,然後飛身來到了她的身邊,用內力營造一層防護罩讓火狼攻擊不進來,笛音依舊是不急不緩地吹奏,音刃鋒利無比,所到之處,狼群一片片倒下。
在一旁繼續打坐的楚言翊驚訝于白衣男子的出現,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楚言翊看得出來,此人很強。光是用所奏出來的音刃就可以將狼群絕殺,而且不沾染分毫血跡,可見他的內功也是相當的高深。
狼群在音刃的襲擊下,沒有任何還擊的機會,只有等著被屠殺。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大片的狼群就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狼王和遠處的幾匹狼,狼群集體作戰,絕無丟棄同伴私自逃走的道理,而且這群狼訓練有素,絕非是一般的山間野狼。
狼王疾馳地朝防護罩奔馳而來,不愧是狼王,矯捷的身姿躲過了幾道音刃的襲擊,青面獠牙凶狠地撲向防護罩中的三人。
墨如斯的手指一停,手中的銀絲直射狼王的心髒,鮮血飛濺而出,銀絲收回,狼王倒在了死狼堆里。
鎖魂蠶絲一出,直取性命,卻不沾染丁點血漬。
這是當時墨如斯從公子賦手中奪下的鎖魂蠶絲,第一次用,就是用來殺了這匹火狼王。
所有的危機都解除了,墨如斯將玉笛放下,轉身看向了花念吟,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為她擦拭著臉上沾染的血漬。
溫柔、小心、認真、仔細。
就如同是在呵護一件至寶般小心翼翼,將她的眉眼全都看得認真仔細。
花念吟所有的話都哽咽在了喉口,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與他雙目對視,用眼神訴說著心中的萬般柔情。
終于,等到墨如斯將花念吟的臉擦拭干淨之後,嘴角露出了弧度。
「我的丫頭,長大了呢。」
我的丫頭,長大了呢。
他找了她那麼久,相逢之後,沒有說我想你,沒有說這些年好不好,只是一句丫頭長大了,便道盡了他心中所有的想念,和多年未見的心疼,以及這麼久以來他心底對她的愧疚。
這就是墨如斯,從來不說任何甜言蜜語,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卻說出了他心底最真摯的情感。
花念吟是懂他的,他說的,她懂。
她壓抑住自己顫抖的心,眼中不知道閃爍的是興奮還是驚訝還是激動的淚光,緩緩地將手抬起,將墨如斯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熟悉的眼楮,熟悉的鼻子,熟悉的嘴唇。
忍不住,眼中的淚水頃刻宣泄而下,可是嘴角卻是笑的,「我的墨大叔,卻一點都沒有變。」
望著花念吟臉上哭笑不得的模樣,墨如斯的眼中是無限的寵溺,即使十多年沒見,她的臉上褪去了以前的稚女敕,但是她在他的心中,永遠都只是那個小丫頭。
就在二人含情脈脈相視而望之時,一道很不符合時宜的聲音打破了氣氛,「墨美人,這英雄救美的好戲本少也讓你做足了,但這以身相許的戲碼咱能不能換個地兒?這一群死狼的尸體臭烘烘的,很讓本少反胃,你說是不是?」
冷撫柳自認為自己的建議很是不錯,于是屁顛屁顛地朝花念吟和墨如斯走去,可誰知花念吟和墨如斯壓根就像是沒有看見他一般將他給無視了。
花念吟看了一眼周圍的死狼堆,確實覺得此地不宜久留,她轉過了身,看向自己身後的楚言翊,此時他應該已經調息完了,于是將他身上的銀針給拔了出來。
楚言翊因為背後有傷,但是幸好內力有所恢復,還能夠勉強站起身,走到了墨如斯的面前,對他說道︰「多謝公子相救。」
之前花念吟一直背對著他,所以楚言翊無法看見花念吟臉上的表情,但是從他們之前的對話听來,二人應該相識,而且他也看見此人為花念吟擦臉,這白衣男子到底是什麼人?
墨如斯只是對楚言翊輕輕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而是繼續將目光放在了花念吟的身上,這麼多年沒見,他怎麼也看不夠她。
「我們離開這里吧。」花念吟開口說道。
冷撫柳立刻出聲附和,他早就受不了這股血腥味了。
走出來山谷口,在路邊停了一輛馬車,在馬車便有一位女子在焦急張望,在看見墨如斯後,臉才漸漸舒緩了下來,但是在看見了墨如斯身邊的花念吟時,臉色大驚,但也只是一瞬間便恢復了過來,然後朝墨如斯和花念吟跑去。
「公子,你沒事就好。」明月汐又看向花念吟,立馬說道,「明月汐見過小姐。」
花念吟對眼前的女子很是陌生,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發現自己並不認識此女子,寒水島上好像也並無此人。
雖然花念吟並不知道她是何人,但畢竟是跟在墨如斯身邊的,所以花念吟還是對她點了點頭。
明月汐也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她從花念吟的表情中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但是他們旁邊還站著冷撫柳以及身後受傷的陌生男子,她不能夠對花念吟自報家門,但是她注意到了花念吟衣裳上的血漬,于是便說道︰「小姐,明月在來的路上看見有一條溪流,小姐不如隨明月去溪邊沐浴換身衣裳,洗掉身上的塵土吧。」
穿著滿是血腥味的衣服,花念吟也是非常的不自在,听到明月汐說有溪流可以沐浴,花念吟也很是高興,但很快又想起了什麼,「我當時被狼群追逐跳下了斷崖,包袱落在了山頂,衣物全在包袱里面。」
花念吟就這樣隨口說了出來,可是墨如斯握著她的手,卻突然緊了幾分,花念吟看向墨如斯,問道︰「怎麼了?」
「跳下懸崖?」墨如斯開口,他到現在都還心有余悸,當時進了九回山,听見了那聲驚心動魄的叫喊聲,直接牽動了他的心,不顧馬車就獨自飛身朝叫聲的方向而去,天知道當他看見那幾頭狼撲向花念吟時他的心該有多痛,若是自己再晚上些許,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無悔崖邊,當他听見玉湖心說他被公子賦打下懸崖,他想也沒想就跟著跳了下去。在尋了她一年好不容易得到了她在皇宮的消息,等到了皇宮,得到的還是她的「死訊」,現在終于找到了她,花念吟的心中激動萬分,可是他看似平靜的臉上,心中的洶涌又何曾弱下分毫?就連現在握著她的手,他都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
花念吟知道自己的話讓他擔心了,于是捏了捏他的掌心,對他微微一笑,然後對墨如斯說道︰「我現在這不是已經沒事了?你放心。」
明月汐笑著對花念吟說道︰「小姐若是不嫌棄,就先穿明月的衣服吧,等我們出了這九回山,再去買一些衣物。」
花念吟點了點頭,然後看了一眼楚言翊,只見他的目光低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然後她轉向墨如斯說道︰「墨,楚公子為了救我,後背受了傷,我先去與明月換身衣裳,你幫我給楚公子換藥。」
楚言翊听見花念吟的話,眼皮動了動,然後看著花念吟朝自己走來,「楚言翊,墨的醫術很好,你後背的傷只有盡快好起來,我們便可以盡快趕路。」
花念吟知道,楚言翊不輕易與人接近,所以自己只能單獨交代他。而且花念吟並非是過河拆橋的人,楚言翊這一路上幫助自己,保護自己,她的心里都知道,既然當時他說過會陪自己一同去西域,那麼,肯定不會半途離開,而自己也不會因為遇上了墨如斯,就將他棄之不顧。
「放心,我不會拖累你的。」楚言翊的語氣恢復了以往的冷漠,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花念吟立刻解釋道。
楚言翊也明白花念吟並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他現在的心非常的不舒服,可能就是因為花念吟稱呼自己的一句「楚公子」,而對著白衣男子卻親密地稱呼一個字,又或者是他們此刻緊握的雙手刺痛了他的眼楮。
墨如斯身為醫者,本就比一般人的心思要細膩幾分,早經將楚言翊對花念吟的表情看在了眼里,但是他卻什麼也沒說。
明月汐從馬車內拿出了一身衣物,走到花念吟的面前說道︰「小姐,隨我來吧。」
花念吟點頭,墨如斯松開了她的手,對她微微一笑,「去吧。」
冷撫柳卻突然擋住了花念吟和明月汐的去路,手一撫額前的劉海往後一甩,然後對花念吟說道︰「這位小姐,這荒山野嶺的,不妨有采花大盜之類的人出沒,你們兩個女子去實在是不安全,在下願主動擔任小姐的護花使者……」
「冷公子,男女授受不親,多謝好意。」明月汐禮貌拒絕,然後帶著花念吟朝冷撫柳的身邊越過。
冷撫柳再次傻眼,他好歹也是武林第一美男子,竟然又一次被人給這樣無視,不甘心吶,真是不甘心吶。
明月汐帶著花念吟走向了一處山林,隔著有些距離花念吟也听見了流水的聲音。
「明月,我在寒水島上好像沒救見過你吧。」花念吟試探著問道。
明月汐不傻,听出了花念吟話中的意思,于是對花念吟解釋道︰「小姐,哦不,王後,明月在十多年前就見過你了,只是當時明月還小,你不記得明月罷了。」
「十多年前見過?」花念吟看著明月汐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十多年前,自己有見過幾歲的小孩嗎?
「明月的爺爺是賈誼大人,當年王後去酒壚找我爺爺,明月有幸與王後有過一面之緣。」
花念吟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仔細打量著明月汐。
「王後,怎麼了?」明月汐問道。
「哦,沒什麼,只是听你那麼一說,我好像想起了點。」
花念吟敷衍說道,其實她根本就不可能想起明月汐,當時她卻見賈誼,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賈誼身上,怎麼還會有心思去注意一個小女孩,她之所以停下了腳步,是因為她听見了明月汐說她是賈誼的孫女。
賈誼將自己雲英待嫁的孫女放在了墨如斯的身邊,打的什麼主意,就是司馬昭的心思,路人皆知。
而明月汐卻沒有花念吟想的那麼多,只是在听見花念吟說她還有點記得自己,心中有些暗自竊喜,對于這個王後,她雖然只是听說了一些關于她的事情,但是心中還是佩服地緊。
明月汐將花念吟帶到了溪水邊,將手中的衣服遞給了花念吟,「小姐,你就先在這里沐浴梳洗一下,明月在一旁給看著。」
花念吟接過衣物,然後放在了一塊石頭上,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步入水中,山間的溪水很涼,讓花念吟不自覺地身體打了一個顫抖,但是溪水的清香讓花念吟很是喜歡,在適應了水的溫度之後,解開了發帶,將頭發浸濕。
之前與狼群的廝殺,很多狼血都濺在了她的頭發上,這粘稠的液體讓她很是不舒服,反復將頭發洗了好幾遍。
花念吟將頭沒入了水中,幾秒之後才探出了頭,卻不小心被水給嗆到,在水中直咳嗽,突然有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花念吟的後背,花念吟口中吐出一小口水,這才緩和了過來。
「明月汐,謝謝你。」花念吟笑著便轉過了身,但是一回頭,看見的卻是墨如斯那張溫和如仙的容顏,花念吟臉上立刻泛出了兩團紅暈,有些不自在地說道,「墨,你怎麼來了?」
墨如斯對花念吟淡淡一笑,然後將視線放在了花念吟的肩膀上的牙印上說道︰「楚公子的藥我已經幫他換好了,之前我看見你手臂上有傷,所以便想著過來給你上藥。」
墨如斯之前只看見了花念吟手臂上被火狼利爪劃破的傷,但是在剛剛他也看見了花念吟後背在摔下斷崖時掉在地上的擦傷,真不知道在其他的地方還有沒有其他的傷痕。
「此水有些涼,泡久了對身體不好,洗好了沒有?我抱你起來。」墨如斯如此說只是想要幫她檢查身上的傷痕,沒有其他任何的意思,但是卻讓花念吟的臉更加紅了。
雖說他們二人已經是夫妻了,但是除了在山洞里的那晚以外,二人從未發生過任何進一步的舉動,就連成親的那晚,也只是彼此相擁入眠。
但花念吟畢竟是現代的女性,而且還是在自己心愛的男子面前,所以更加不會太多別扭,她將手臂從水中抽出遞給了墨如斯,墨如斯將她從水中抱起,然後走到岸邊柔軟的草地上坐下,將她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墨如斯很細心地給花念吟上藥,熟稔地包扎傷口,花念吟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墨如斯的臉,嘴角帶著甜蜜的笑容,伸出另外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撫模著他的青絲,然後說道︰「墨,你是什麼時候從寒水湖底醒來的?」
花念吟早就注意到了墨如斯的頭發,當初將他送入寒水湖底時他還是一頭銀發,現在已經恢復過來了,難道墨如斯遇到了什麼奇遇,將他身上的三月花毒解了?
墨如斯听她問起,手上的動作未停,一邊上藥一邊說道︰「一年前醒過來的,寒玉床和你給我的這塊玉上的寒氣將我體內的毒性給壓制,所以只要它不發作,我就無事。」
墨如斯沒有隱瞞花念吟,他知道就算自己告訴她自己的毒已經好了,以她的醫術也會有所察覺的,與其這樣,倒不如將實話都告訴她。
「那麼這一年多以來,有發作過嗎?」
墨如斯搖頭,對花念吟安慰一笑,「我現在的武功已經全部恢復了,身上的寒氣足以將毒性壓制,不會有生命之憂。」
花念吟听後,也是松了一口氣,「那麼,這一年多,你都是在找我嗎?」
墨如斯沒有回答,只是對花念吟輕笑,表示默認。
尋了一年,賈誼明知道自己在皇宮,但是卻沒有告訴墨如斯,而賈誼亦沒有將墨如斯醒來的消息告訴自己,花念吟本該生氣的,但是現在能夠這麼幸福地在他懷中,花念吟心中什麼氣也沒有了。
這十多年來的分離,就當做是老天對自己的考驗吧,只希望今後的日子,能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花念吟抱住了墨如斯的腰,小臉在他的懷中蹭了蹭,貪婪地聞著他身上的氣息。
墨如斯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她抱著懷里,下巴抵著她頭上濕漉漉的秀發,心中充斥著滿足。
馬車內的冷撫柳不耐煩地看了看天色,然後對車外的明月汐說道︰「明月,我家墨美人和你家小姐怎麼還沒來?這都過去一兩個時辰了,這兩人干什麼去了?」
坐在馬車內的楚言翊也看著天色皺眉,心中莫名焦急,但是卻並不言語。
明月汐雖然一路上都被冷撫柳聒噪的聲音所煩,但她畢竟是大家閨秀,被賈誼教導出來的女子,有著極好的修養,所以耐著性子回答道︰「冷公子,公子說是要給小姐上藥,可能手上的藥物不夠,臨時采藥去了吧。」
冷撫柳听了明月汐的解釋之後,不屑地努了努嘴,然後勾起邪魅一笑,「我看呀,肯定是兩人這麼久沒見,說不定那啥去了,沒看出來啊,我家墨美人平日里冷冷清清一人,想不到竟然會這麼狂野,這光天化日的,這山野叢林的……嘖嘖。」
冷撫柳砸吧了下嘴,眼中盡是玩味的笑容,在車外的明月汐听見了立刻害羞低下了頭,「冷公子,你休要想歪了。」
冷撫柳根本就不管明月汐的話,腦子里還在繼續歪歪,而馬車內的楚言翊在听了冷撫柳的話之後,目中浮現了陰沉。
就當冷撫柳想得正起勁的時候,突然听見車外的明月汐大叫︰「公子,小姐,你們回來了!」
馬車內二人立刻朝車窗外看去,只見墨如斯抱著花念吟正朝馬車走來。
墨如斯橫腰抱著花念吟,花念吟雙手摟著他的腰,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瞬時間刺痛了楚言翊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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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木來透劇︰了解歷史的親應該知道衛子夫最後是成為皇後的,所以花花雖然現在假死離開了皇宮,但是……她還會再回去滴!不過在回去之前,先讓花花和墨墨去塞外渡一趟蜜月哈。
前兩天更新時間有些亂,從今天起,更新時間固定為每天晚上八點,親們吃了晚飯就可以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