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冷撫柳就來到了明月汐的營帳,還沒到營帳,他就看見了站在營帳外的楚言翊,問道︰「楚公子,我以為我算是起得早的了,沒想到你也這麼早,來看明月的嗎?怎麼不進去。」
楚言翊自然不會告訴冷撫柳自己在門外站了一個晚上,朝冷撫柳點頭之後,便打算離開。
「楚公子,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冷撫柳立刻將楚言翊叫住,然後推推搡搡地將楚言翊推進了營帳。
當他們走進營帳的時候,花念吟還坐在明月汐的床榻邊小憩,楚言翊看著她安靜熟睡的模樣,不忍心打擾她,但是冷撫柳卻不一樣,他來這里就是為了找花念吟的,看見花念吟睡著了,不管不顧地跑到花念吟面前,將她給叫醒了。
楚言翊想要阻止,但是卻已經來不及了。
花念吟睜開眼楮,看見自己眼前的銀色面具,一開始還以為是墨如斯,但是很快想起墨如斯不在營中,正想開口,卻被冷撫柳搶先了一步。
冷撫柳取下臉上的面具,面色著急地朝花念吟說道︰「花姑娘,你給我看看,我的眼楮周圍怎麼黑成這樣了?皮膚這麼差,你幫我治治啊。」
花念吟望著他大驚小怪的模樣頓時無語,「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冷撫柳點頭。
「不過就是黑眼圈,給,涂上去就好了。」花念吟從袖中拿出一盒凝露扔給了冷撫柳,冷撫柳緊張兮兮地接過,掏出他的那把小匕首,然後朝眼楮周圍涂去。
花念吟看見了冷撫柳身後的楚言翊,他的眼楮周圍也有一圈深深的黑眼圈,但是花念吟沒有多說什麼。
花念吟將視線轉到床榻上的明月汐身上,給她把脈,發現傷情已經穩定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夠醒來。
冷撫柳將花念吟給的藥涂在了自己的眼楮周圍,效果很是明顯,很快他的黑眼圈就退了下去。
冷撫柳再照了一會兒,然後將自己手中的小匕首收好,拿著手中的藥盒來到花念吟的面前,對花念吟說道︰「花姑娘,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
不用冷撫柳說,花念吟也知道他是想要這藥,但花念吟還是明知故問道︰「什麼事?」
冷撫柳嘿嘿一笑,對花念吟說道︰「你把這東西給我行嗎?」
他本以為花念吟是很好說話的,一盒膏藥而已,自己向她要,她也沒有理由不給,可花念吟去卻是真的搖了搖頭。
「為什麼啊?」冷撫柳問道。
「你還有臉問我為什麼?」花念吟突然起身對著冷撫柳大罵道,「我吧明月汐交給你照顧,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要是明月汐沒有醒過來,你就給我好好自我反省。」
明月汐怎麼說也是賈誼的孫女,雖然花念吟不怎麼待見賈誼,但賈誼畢竟是墨如斯的老師,為了墨如斯,以德報怨的事情她還是能夠做到的。
最主要的是,花念吟見明月汐這姑娘還不錯,不想與她為難。
冷撫柳听花念吟這麼一說,臉上的笑意立刻垮了下來,但很快有露出了笑意,繼續對花念吟說道︰「明月的事情是我辦事不力,但是我可以將功贖罪啊,你要我做什麼,我一定辦到。」
冷撫柳信誓旦旦地保證,花念吟去卻沒有多理會他,突然想起了衛青和劉娉,立刻叫來了一個小兵問道︰「衛青和公主被救上來了沒有?」
「回姑娘,並沒有打听到關于為副將的消息。」
花念吟听後一怔,一個晚上過去了,怎麼會一點消息也沒有?
花念吟放心不下,立馬說︰「我要過去看看。」
「我與你一起去。」楚言翊說道。
花念吟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不用了。」
「我們是朋友。」楚言翊語氣很冷,眼神也很冷。
這句話听在花念吟的耳中卻是一陣苦笑。
冷撫柳看見花念吟犯難了,立刻湊了上來說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花念吟來不及向他多解釋,只是簡單一說︰「我弟弟掉下懸崖了,我正在想辦法救他。」
冷撫柳一听,眼楮立刻就亮了,「這太好了!」
花念吟眉頭一皺,「這有什麼好?」
冷撫柳見花念吟的表情,知道她誤會了,以為自己是在幸災樂禍,于是立刻說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到懸崖下找人我在行啊,本少一出馬,不管是多深的懸崖,我都能幫你將人給撈出來。」
花念吟也是一喜,她怎麼沒有想到,憑冷撫柳的輕功,哪里還需要尋路,直接跳下去就可以找人了。
「太好了,你隨我一起去,幫我把衛青救出來。」
冷撫柳的眼楮一瞥手上的膏藥,賊賊地說︰「那這藥。」
「給你了。」花念吟毫不猶豫地說。
冷撫柳的目的達到了,拍了拍胸脯說道︰「放心,就交給我吧。」
花念吟急著帶著冷撫柳去懸崖邊尋人,在經過楚言翊身邊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最後對楚言翊說道︰「明月汐還沒有醒過來,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她。」
楚言翊的眸子深邃,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不知道是答應了還是沒有答應,花念吟心中擔憂著衛青,也沒等楚言翊做出反應,便與冷撫柳一同走出了營帳。
花念吟幾乎是一路用輕功飛到了懸崖邊,對冷撫柳說道︰「就是這里。」
冷撫柳站在懸崖邊往底下一看,雖然深不見底,但是冷撫柳的心中思量,臉上沒有了平常的嬉笑,而是認真的說道︰「你在這里等著我,我很快就將人給你帶出來。」
花念吟點頭,眼中有藏不住的擔憂。
冷撫柳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
而在這邊,花念吟和冷撫柳離開沒有多久,明月汐便緩緩地醒了過來。
「渴,我好渴。」明月汐的口中喃喃。
明月汐的聲音喚回了楚言翊的意識,楚言翊看向床榻明月汐蒼白的臉色,最終還是移動了腳步,走到了桌案邊,給明月汐倒了一杯水。
楚言翊來到了明月汐的床榻邊,將她扶了起來靠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將杯中的水喂入了她的口中。
明月汐大口地喝了幾口水之後,才慢悠悠地睜開了眼楮。
當她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楚言翊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楚公子,你……怎麼會在這里?」
楚言翊將明月汐放開,然後將手中的水杯放在了她的眼前,問道︰「還要嗎?」
「不了。」明月汐搖了搖頭。
楚言翊走回案前,將水杯放回了遠處,明月汐看著楚言翊的背影,再環顧了一下營帳四周,發現營帳內只有他們二人,明月汐的心跳一下子就開始加快了。
楚言翊走了回來,沒有注意到明月汐的不自在,而是繼續再她的床榻邊坐下,對她說道︰「你家小姐有事先離開,讓我照顧你,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告訴我就好。」
听到楚言翊的話,明月汐的臉漸漸地紅了下去,低下了頭,「多謝楚公子了。」
「無妨。」楚言翊笑道,「我和你家小姐認識了這麼多年,也是那麼多年的朋友,幫她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明月汐的手捏著被角,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听見楚言翊突然問道︰「對了,你一直跟著墨公子也應該很多年了吧,為什麼我認識你家小姐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你和墨公子呢?」
楚言翊問得很是隨意,明月汐也沒有多想,花念吟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和楚言翊到底是什麼關系,而且在明月汐看來,楚言翊也一直都只站在他們這一邊的,是小姐的朋友,所以並沒有對楚言翊有任何懷疑。
「公子這些年一直在養病,小姐是出來給公子尋藥的,所以楚公子你沒有見過公子。」
「養病?墨公子生病了嗎?」楚言翊見墨如斯除了一身的寒氣以外,其他的都很正常,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明月汐點頭,但又搖頭,「不過現在公子的病已經好了,沒有什麼事情了。」
明月汐並不知道墨如斯的毒性只是暫時被壓住,以為他的病已經好了,想到墨如斯的病好了,明月汐的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楚言翊沒有懷疑明月汐的話,他相信能夠從她的口中問到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難怪我好像听你家小姐說要尋找什麼藥材之類的,我說幫忙她還不讓,我倒是好奇什麼藥材這麼難尋。」
「明月也不是很清楚,明月只听說好像有一味藥是玉宮的玉蓮心。還好公子的病好了,現在玉宮都已經滅亡了,要不然我們該去哪尋找玉蓮心。」
楚言翊從明月汐的語氣中感覺出,在她看來,玉蓮心是一件非常難得的東西,但是楚言翊明明記得花念吟當時就給自己用過一枚玉蓮心,他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大,但還是裝作很隨意地一問︰「玉蓮心很難得嗎?對于你家小姐來說,得到玉蓮心應該不難的吧。」
「楚公子說笑了,小姐雖然很厲害,但是她又不是玉宮中人,哪能那麼容易得到玉蓮心。」
明月汐此話一出,楚言翊的心瞬間冷卻。
她果然還是在騙他。
楚言翊心中的失落難以言喻,但表面上還是沒有任何變化,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既然玉蓮心難尋,那墨公子的病又是怎麼好了的?」
明月汐雖然聰明,但畢竟還是以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太青澀了一點,在楚言翊這樣的老狐狸面前,根本就抵不住他拐彎抹角地套話。
更何況,明月汐對楚言翊所有的印象都是他當時在朝魯的手中救下自己,為了救自己還受了傷,對他抱有一份感恩恩情,除此之外,還對他有著一份莫名的情愫。
這樣的她,在他面前,還能夠隱瞞住什麼?再說了,楚言翊問的都是一些有關于墨如斯病情的事,並沒有觸及到他們隱藏的身份,所以明月汐也沒有多想。
「公子從寒水島上出來後,病就好了,明月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明月汐口中的「寒水島」三個字就像是驚雷一般在楚言翊的腦海中炸開,他可沒有忘記父親對自己說的,給項家種下白蠱的就是寒水島上的人,而墨如斯,竟然是來自寒水島。
江湖上的人不是不知道寒水島,但是誰也沒有找到過寒水島,也沒有人能夠登上寒水島,所以這麼些年項家一直想要找到寒水島,也是無果。
可是現在明月汐卻告訴他,墨如斯就是來自寒水島,那麼,花念吟肯定也是來自寒水島。
就算不是來自寒水島,她也肯定是知曉寒水島的。
當年她能夠拿出桃花釀和桃花蜜,就已經證明了她與寒水島有關,但是自己當時卻相信了她與寒水島無關的話。
既然如此,不管怎樣,他都要從花念吟和墨如斯的口中找到寒水島,查清楚項家世代被人下白蠱的真相。